◎他收回手臂,撑在枕头两侧,鬼使神差地逐渐俯下身去,就在双唇快要触碰◎
苏沈二人策马小跑来到河边,听当地人说这条河名叫洛溪河,贯穿整座城。
洛溪城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傍晚的洛溪河上,一条条画舫错落有序地停在河边,随水波轻轻摇晃。
肆云仿佛对水面有了阴影,死活不肯上船,苏昀休只好把它就近拴在河边。
之后同师弟上了一艘画舫,立刻有夥计出来道:“两位爷,您们上船早了,我们这船晚上才接客呢?”
苏昀休瞧画舫里头的房间,问道:“这是哪家的船?”
“我们是烟雨楼的船。”夥计笑呵呵地回答说。
四下看了看,苏昀休觉得陈设不错,和师弟商量好后,伸手给了夥计一张银票道:“这船我包一周。”
他盘算等第一天比武结束,大概客栈就能有空房了。
“唉,好嘞!”夥计接过银票问道,“那个两位爷,您们需要姑娘伺候么?”
“姑娘?你是指伺候的丫鬟?”沈曲意一下没反应过来,疑惑问道。
夥计给了个心照不宣的笑容道:“哎嘿,就是青楼里的......”
苏昀休未等他话说完,摆手打断道:“留几个划船的小厮就行了。”
夥计点头哈腰应了,识趣地拿好银票麻溜办事去了。
沈曲意这才明白过来,闹个大红脸。
苏昀休原本听夥计说找什么姑娘,心里有些不高兴,但见师弟一副后知后觉地样子,又想打趣一番。
谁料,沈曲意好似知道他的歪心思,不给他机会,低头进了房间,错身时神色镇定道:“休哥,天色不早了,先收拾下行李吧。”
苏昀休见他逃也似的背影,宠溺地笑笑,在船头伸个懒腰后,也俯身跟进去了。
夜晚,画舫船只都挂起一串串红灯笼,映着河面灯影幢幢。
姐儿们唱曲的咿呀声丶轻弹的琵琶声,与洛溪河的水声交织在一起,隐隐约约,缠绵悱恻。
他们枕着这江南特有的柔声,慢慢陷入沈眠。
第二天清晨,苏昀休先醒了过来。
他一骨碌坐起身,低头看向身边师弟沈沈的睡脸,柳叶般的眉毛,被遮眼纱覆盖的眼眸,秀挺的鼻梁,放松的嘴角,柔和而美好。
苏昀休伸出右手,把指尖停在脸庞上方,悬空描摹起轮廓。
蓦地,他收回手臂,撑在枕头两侧,鬼使神差地逐渐俯下身去,就在双唇快要触碰到的瞬间。
门外响起敲门声,夥计喊道:“两位爷,醒了没,早饭送过来了。”
躺在床上的沈曲意被这番动静吵醒,眉头微动眼看快要醒过来。
苏昀休一惊猛地直起身,翻身下床穿衣,微咳一声朝门外夥计说道:“放在船头的茶桌上,这就来。”
他收拾妥当转过身时,师弟已坐起身,正掀开被子准备穿外衣。
苏昀休把放在床尾的衣袍递给他,摸了摸鼻子道:“意儿,早,吵醒你了。”
沈曲意穿衣服,微摇头道:“休哥,早,你很早就醒了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苏昀休又想起刚才自己差点意乱情迷,他讪讪地笑了笑,打着哈哈岔开话题道:“还好,早饭已经送来了,意儿,弄好就出来用吧。”说罢,他转身推门出去了。
外面站在甲板上吹风的苏昀休伸出双手拍了拍脸颊,长出一口气,心头告诫自己:克制啊!苏昀休!
沈曲意倒是没注意他的反常,只从略微急促些的脚步声里,猜想哥哥肯定是等不及,饿了吧。
待沈曲意出来,听到哥哥正吩咐小厮划船,他循声走近。
到茶桌边坐下,苏昀休把勺子递到师弟手里道:“意儿,趁着比武还未开始,这段时间我们不妨好好逛逛洛溪吧。”
“自然可以,但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沈曲意用勺子舀着鱼片粥喝两口道。
苏昀休吃着他的那份,乐道:“不怕,反正都是神偷燕大侠救济的钱。”
闻言沈曲意亦是忍俊不禁。
远在千里之外的燕小柒正蹲守在新目标家里的横梁上,忽然,没忍住打了个震天喷嚏。
他赶忙掩住口鼻,四处张望,见没人发现才松了口气。
燕小柒心里的尖角小人磨刀霍霍:谁在背后乱嚼小爷舌根,害得小爷差点暴露。别让小爷我抓住,否则有你好看!
而此时“背后”的两人,花着燕小爷的钱,吃着洛溪时下的美味河鲜,坐在精致的画舫上,正游湖呢。
沿途两岸,目光所及,让人不得不感叹句:春风拂面柳儿轻,正是江南好风景。
临近响午,两人才从船上下来。
苏昀休准备找地方吃午饭,就听到一声马的嘶鸣。
他转头,见肆云正不耐烦地拽着缰绳,用前蹄刨地。
辩位走近,沈曲意帮它解开缰绳说道:“休哥,肆云大概是饿了。”
苏昀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解开缰绳的肆云用嘴咬住一缕头发,疼得他“嘶”了一声。
他揉着头皮回头,看肆云不满地打了个响鼻,那架势像是说----让你见色忘马,快饿死马了!
“好啊,肆云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苏昀休开口训马道。
结果肆云还没等他说完,用尾巴一甩主人的屁股,之后就撒开四蹄,往第一次吃饭的酒楼飞奔而去。
“嘿啊!意儿,你看看这匹疯马,根本不把我这个主人放在眼里!”苏昀休气道。
一旁的沈曲意忍笑劝道:“肆云也是饿急了,就像早上的休哥一样。”
苏昀休被嗝住,他小声嘀咕:此饿非彼饿,谁跟那疯马一样。
“什么?”沈曲意走前几步没听清,转头问道。
苏昀休跑前几步,和他并肩走:“没什么,我们也赶紧的,省得这疯马吓到夥计。”
迎客楼的夥计眼见一匹白马朝马厩方向冲去,刚想跑过去拦截,一锭碎银抛到他怀里。
一句温和的声音传来:“上等的草料喂着。”
“好勒!”夥计欢天喜地去了。
“两位爷,又来了啊,里面请。”店小二出来迎客,一见他两就笑了,嘴甜道,“先恭喜两位爷顺利通过测试,拿到比试资格。”
苏昀休递给他银两,问道:“二楼还有雅间吗?”
小二接过银子回道:“雅间已被预订满了,大厅还有空桌,您看?”
“那就大厅吧,饭菜赶紧上。”苏昀休朝他挥了挥手道。
“得嘞!”小二引他两到空位上坐下,就张罗上菜去了。
前后桌都有人同堂用饭,前桌一行人个个衣着光鲜,看着像衣食无忧的世家公子哥;
后桌的四人吃饭举止粗鲁,长得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一看就是绿林人士。
苏沈二人正坐在两桌的中间,各自端起茶杯,喝着清茶。
就听前桌其中一人说:“听传闻,说薛天宝如何爱重自己的千金女儿。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另一人附和:“就是,瞧他搞这么大阵仗,九层宝塔,把女儿放在最顶层,这不就是任人争抢的货物一般。”
苏昀休如今懂了什么才是真心喜爱,他放下茶杯,看着坐在对面的师弟思忖:比武招亲确实不妥,就算胜出者才貌双全,两人就一定会真心相爱,陪伴一生?
忽然,一道清脆的丫头声音传来:“你们根本不懂,胡说八道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大堂里不知何时来了位梳着双环髻的小姑娘。
丝草从城南书斋帮小姐买好话本,走进迎客楼大门准备买点心,就听到这几人不明情况的恶意揣测,没忍住辩驳道:“洛溪城的本地人都知道珍宝塔原名叫摘星塔,是薛老爷在薛小姐六岁生辰时送给她的生辰礼。
供小姐白天登高赏景,夜晚观星赏月用的。后来,为了方便小姐随时查阅书籍,把玩玉器,才逐渐把各种珍宝收藏於塔内,外人便喜好用珍宝塔来称呼它。”
那丫头呼出一口气接着说道:“至於这次比武招亲,要不是有人......”
说到这,她好像自知失言,便住了口。
那桌公子哥却不肯放过她,一人拿了把骚包的折扇一开一合道:“要不是什么?难道这次比武招亲另有隐情?”
一人应承:“就是,还有你又是谁?知道的如此清楚?不会是瞎编的吧?”
“是啊,是啊,小丫头没什么见识,可别在这信口开河。”众人纷纷起哄道,丝草气红了脸。
正闹着,店小二端来饭菜,见状赔笑道:“各位爷初来洛溪,有所不知也是自然。这位就是天宝山庄的管事丫鬟丝草,所以她说的都是实情。”
听罢,周围大多数人都掩鼓旗息,重新杯盏相碰,吃菜喝酒起来。
店小二招呼丝草道:“丝丫头,还是老规矩,几样点心,食盒打包带走。”
丝草感激他帮忙解围,点头间递给他一锭元宝。
这时候,后桌的一位大汉挑事道:“传闻薛绾绾天仙下凡,不知与烟雨楼的头牌娥樰比,谁更有风情哦?”
他千里迢迢赶来洛溪城想参加比试,结果管事的嫌他相貌粗俗不肯让他报名。
听那丫头是天宝山庄的人,他怀恨在心,故意诋毁薛小姐的名声。
这句说罢,堂内当即嘈杂起来,议论声纷纷炸起。
有的低声讨论,心照不宣地露出窃笑;
有的好似专心地吃,实则听得津津有味;
更有甚者腌臜下流地吹嘘自己和烟雨楼各姐儿间的床笫之事,最后还一脸垂涎道:要是能与薛绾绾共赴巫山云雨一回,死也值了。
丝草听着这些污言秽语,气地转身撸起袖子就要和那大汉拼命。
小二生怕发生血案,一把拽住她的袖子,摇头劝她不要和这些莽汉计较,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
苏沈两人坐在中间,小二上菜后,他两便专心吃饭,没再听周围人议论什么了。
苏昀休把鸡翅膀,鱼肚肉,嫩生生的菜心,全夹到师弟的碗里,示意他多吃些。
可这会,不堪的字句声声入耳,沈曲意把吃了一半的鸡翅放入碗中,皱眉搁筷,好像没了胃口。
苏昀休有些不悦,朝后桌轻暼一眼,那大汉见挑事成功,正得意洋洋地大碗灌着酒水,好不自在。
他猛然一拍桌子,高声喊道:“小二,给后桌上一壶菊花茶。算我账上,希望他们喝过能去去今早未刷牙的口气。”
这相动静不小,所有人的目光都转过来。
堂内不乏君子正义之辈,见这位黑衣少年出头后,纷纷附和道:“天宝山庄薛老爷,为人慷慨大方,为咱们洛溪城做过多少善事,你们这么背后诋毁人家女儿实属不该。”
“就是,几个大男人,背后损害一个女儿家的清誉,实在卑鄙龌龊,无耻至极!”
那大汉没想到有人胆敢管他的闲事,惊愕之后便怒红了眼:“小子,你敢说我口臭!”
同桌的一人已拔出大刀,随时准备冲过来。
厅堂里其他客人见状不妙,早溜走了。
店小二硬着头皮上前,急得满头大汗,徒劳地劝和着。
丝草则担忧地站在一旁,攥紧手帕,为那仍坐着淡定喝茶的黑衣少年捏一把汗。
这时楼道处传来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紧跟着传出一道人声:“坐在楼上都能听到楼下的一阵阵狗吠,吃个饭都不让人清净。”
正对峙的双方一齐擡头,见二楼楼道里拐出个衣着行头都透露出“我很有钱”的少年人,身后跟着位铁面女护卫。
店小二眼眸蹦出金光,见着救星般,谄媚地迎上前问好道:“江少盟主,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来福,赶紧拿坛上好的花雕给少盟主赔罪。”
躲在桌底的夥计听声,麻溜地爬出来拿酒去了。
“哟,小三水来了。”苏昀休端起茶杯朝江渺举了举,打招呼道。
一旁的沈曲意起身朝楼梯的方向抱拳温声道:“少盟主,又见面了。”
江渺白了苏昀休一眼,朝沈曲意点点头,正欲说话。
那汉子见他们一个两个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还在旁若无人的寒暄,立刻恼羞成怒地嚷道:“又是哪来的黄毛小子,你敢说我是狗!”
丝草见少盟主都来了,已然不惧嗤笑道:“你这人好生奇怪,耳聋了,不好听的话还要人说两遍不成?”
那汉子怒不可遏,拔出桌上的大刀,嚷嚷着:“兄弟们,给我上!”
江渺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擡脚下阶梯,嫌弃地擡手捂住双耳对后面的护卫道:“吵死了,幽执赶紧让他们闭嘴!”
“遵命,少主人。”女护卫低头抱拳领命道。
谁知,幽执才飞身掠到堂内,剑身微擡尚未出鞘。
那领头大汉身后的三位好似见到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一样,双手打颤地扔下刀具,架起领头的大汉就往大门逃去,嘴里还一路讨饶道:“饶命啊,饶命,是小的们有眼无珠,我们这就闭嘴,这就消失。”
苏昀休见几个大汉一溜烟跑没影了,促狭道:“少盟主出手果真不同凡响,威武啊!”
江渺冷哼一声,不搭理他。
“多谢少盟主解围。”沈曲意则又朝他抱了抱拳道。
“可别自作多情,薛天宝和我爹是世交。”江渺从他们那桌走过,傲娇道,“有人不怀好意,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说完,带着护卫负手扬长而去。
“这小三水,脾气还是如此矜娇,真是三岁看到老啊。”苏昀休转过头不再看他,伸手摸了摸桌上快凉的汤,喊来小二道:“把凉的拿下去热热,我和师弟还没吃饱呢。”
“诶,好嘞!”小二赶紧招呼人动手将饭菜端下去弄热。
沈曲意坐了回去,微微笑了笑,扫兴的人没了,心情好了,胃口又来了。
等小二重新端来饭菜,二人重新开始吃饭,临走前小二也给他们送了坛好酒,说是答谢他们的仗义相助。
待丝草装好点心从后厨出来,见大厅里已人去楼空,听小二说两少年已结账离去,不过都在比武招亲的名单里呢。
她回去后,把发生的事如实告诉了自家小姐。
薛绾绾窝在椅子里,吃着热乎乎的点心边翻看着久违的男男风月话本,听完毫不在意道:“天下心思不正之徒何其多,不用在意,晾他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丝草怕她噎着,倒杯茶放在桌上,暗示道:“那位黑衣少年也参加比武招亲了,奴婢观之品貌,与表少年不相上下。小姐,说不定这次真能阴差阳错找个如意郎君呢。”
“丝草,你...你打趣我!”薛绾绾合起看完的话本,端起茶盏遮挡住微红的脸颊。
她小口喝着花茶,嘴上抱怨,心里实则对丝草所说的黑衣少年生出一丝丝在意之情。
洛溪城一处偏僻的小巷里,大汉挣脱出三人的手掌,揉揉被拽得生疼的胳膊,怒道:“你们几个怕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干嘛?不嫌丢脸!”
三位下属对视一番,一人开口解释道:“老大,我们不是怕那个小子,而是他身后的那个铁面女护卫。”
大汉一听更不屑道:“一个娘们更有何惧?”
“老大,您有所不知。您来帮派晚,不知道前帮主怎么死的。”另一人回忆道,“一年前,前帮主不知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想绑架武林盟主的儿子勒索钱财。”
“就是刚才那小子,他是当今武林盟主江扬的独子叫江渺。”又一人凑头过来补充道。
“你别打岔,一边去。”回忆的那人推开他的脑袋,继续说道,“前帮主带着一队帮里的好手,在一个雨夜里准备伏击少盟主的车队。”
大汉催促道:“结果呢?”
“结果死伤惨重,听重伤逃回来的弟兄说都叫一个带着半幅铁面的女人杀了,一刀封喉,招招索命。”手下说着边朝自己脖颈比划了下。
大汉吞了口唾沫,庆幸刚才跑得快。
未等他夸赞下属机灵会办事,又听手下低声道:“后来那位重伤的弟兄虽未死,但一到暴雨夜就会发疯大喊:鬼啊,铁面,罗刹索命......那女护卫一战成名,江湖人都称她----鬼面罗刹。”
大汉脑补暴雨夜手起刀落丶人头滚地的场景,浑身打个寒颤,当下决定出城,跑得越远越好。
放下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四大汉不提,苏沈二人带着一马,在洛溪城几条繁华的街市上闲逛起来。
这里卖绫罗绸缎丶金银首饰丶米行丶粮行丶酒行,还有各种小摊,应有尽有。
苏昀休眼尖,瞅见一铺子里有糖雪球卖,想起师弟小时候很喜欢吃,但排队的人较多,便带他来到一旁的柳树下,“意儿,我去买个东西。那边日头大,你在树荫下等着我。”
沈曲意正想说没事一起,但休哥音落后人已跑远,他只好站在树下抚摸肆云的鬃毛打发时间。
突然,感到脑后生风,他快速地侧身躲过,挡住来人的手臂道:“来着何人?为何偷袭?”
来人并不出声,只一味进攻,还招招都往他头上招呼。
沈曲意闻出那人衣袖间漂浮出一种不知名的花香,半响得不到回应,只得出手和他过起招来。
青衣丶红衫上下翻飞,周围立马有人喊道:“快看,有人打起来了。”
这声后,“呼啦”圈外站了层层看热闹的人。
懂武功的人看出两人武功都不低,一时半会真分不出输赢;
不懂武功的百姓见两人动作都快出残影了,纷纷拍手叫好。
苏昀休对看热闹不感兴趣,见前面排队的人都跑了,正好如愿买了包糖雪球。
刚拿到手,就感觉有人扯他的衣袖,回头一看,一张大马脸怼到眼前。
苏昀休没好气地推开它的马头道:“肆云,你再敢张嘴乱咬,我让你好看。”
肆云白了他一眼,朝人群方向甩甩头,示意他看。
苏昀休孤疑地转头望去,正巧一袭青衣飞到半空中,他惊呼道:“意儿!”
他把手里的纸袋往马嘴里一塞,“肆云,你叼好,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苏昀休轻点围观人的肩头跳入圈内,见一红衣人对自家师弟穷追不舍,他面带和衣着同色的遮脸纱,瞧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艳丽的桃花眼。
确定不认识后,苏昀休跃入两人中间,单手擒住红衣人的手腕,将师弟拦在身后道:“什么人?为何对我师弟出手?”
花伊人定睛一看,当下就认出这个黑衣少年是几年前救过他的小哥哥,整个人随即怔楞住,桃花眼因惊讶而微微睁大。
把他吃惊地眼神看在眼里,苏昀休察觉他手臂已卸力,就放开他再问:“你认识我?”
“我......”花伊人迟疑开口,只是还未等他说完,一只赤蝶翩翩飞来,围着他转了一圈。
花伊人心呼:不好,师父找来了。
当下转身,足尖轻点地面,飞身而去。
周围人看了个虎头蛇尾,纷纷摆摆手扫兴散了。
苏昀休见那赤蝶也紧跟红衣人飞走了,总觉得眼熟。这幕好似在哪见过,但他想了片刻无果,所幸不再理会了。
“休哥到底什么人?” 沈曲意近前询问。
“不知。”苏昀休给他描述下此人的特征,“红衣,红纱遮面,桃花眼,头戴一株血红色的彼岸花发簪,腰缠银色蛇皮软鞭。”
沈曲意低头细细思索着,忽地嘴边一甜,他含入口中,咀嚼几下,“糖雪球?”
“嗯。刚排队给你买的。”苏昀休轻声问,“好吃不?”
“谢谢休哥。” 沈曲意弯起嘴角点点头。
“和我客气什么。”苏昀休把纸包塞给他,“别想了,反正如果有事,后面肯定会再相见的。”
沈曲意觉得言之有理,从纸包里拿出一颗递到他面前:“休哥,你也尝尝。”
苏昀休心里甜滋滋,虽然他不怎么喜欢吃酸甜的,但是师弟手里的怎能一样。
正想低头,两人中间突然插进一马头,张口就吞了这颗指尖糖。
肆云嚼都没嚼,整个咽下肚,完了还伸出舌头砸吧两下嘴巴,那意思是味道还不错。
苏昀休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肆云见势不好,扬起四蹄,哒哒哒地朝前跑远了。
他今天被这匹疯马以下犯上三次,是可忍,孰不可忍,“肆云,你给我站住,今天我非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苏昀休边追边喊道。
被这一人一马逗得直乐,沈曲意包好纸袋,跟后面笑道:“糖雪球还有很多,你们抢什么。”
纸包里的怎抵得过心上人拈在指尖的,结果自己糖粉都没沾到,全便宜给这匹疯马了。
苏昀休心中意难平,深觉自己今晚要懊恼得睡不着了......
作者有话说:
烟雨楼三楼老位置,谢流衣打着若吟铁扇,望着他们走远,扬起嘴角笑道:“不错,今天运气着实不错,一口气看了两个美人。”
美人嘴里的糖雪球是何物?看样子蛮好吃的,想着他朝一旁的丫头招招手,示意买一包上来他尝尝。丫头接过钱袋,褔了褔身去了。
一会功夫,烟雨楼内的姐儿们瞧谢公子一边吃廉价酸甜小食----糖雪球,一边品酒,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纷纷探头看今日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公子平日里碰都不会碰一下甜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