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跪到左边?
“没事吧?啊?”
孟叔裘叔纷纷从两边跑过去,江聿立马扭头朝那边看。
“就该等言辞把药推进去咱们再撒手的!”裘叔懊恼不已,“赶紧活动活动手,感觉有没有什么异常。”
孟叔显然没裘叔那么紧张,他看了看顾言辞手背,“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一会消消毒就行。”
江聿大步走过去,一眼就看到顾言辞左手手背上有一条清晰可见的划痕,“针头扎的?
顾言辞点点头,没吭声。
孟豪杰撇着嘴不慌不忙走过来,阴阳怪气道:“没事吧?要不歇着我来吧?”
顾言辞转头回屋擦了擦碘伏,针管里重新抽满提前兑好的药。
“刚才那只扎上了吗?”孟叔双手叉腰问道。
“没有,”顾言辞说,“手滑,药打出去了。”
孟叔和裘叔立马从两侧分开,弯着腰找准时机准备出手抓羊,孟豪杰在一边守着门,在门口截住还没注射过驱虫药的羊,防止它们混进注射过药物的羊群中。
江聿站在边上,动作幅度也不敢太大,生怕羊群受到刺激,胡乱跑就更加不好控制了。
“哎,我接着跟你说赵志云家的骆驼……”孟豪杰不停歇地拉着江聿聊。
江聿心不在焉,偶尔嗯一声敷衍了事,眼睛却不自觉跟着那道来回忙碌的身影。
孟叔和裘叔毕竟上了岁数,行动不如顾言辞灵活,有时候他们两个还没堵住羊,顾言辞这边就已经顺势单手握住山羊羊角,迅速悬身擡腿骑在山羊身上,明晃晃的两条大长腿固定住来回挣扎不休地山羊,握着注射器的手干脆利落在羊的脖子皮下扎了一针,等孟叔反应过来帮忙的时候,顾言辞已经注射好了。
他微喘着气,将注射器举起来看了眼,就立马左右环视,捕捉放松警惕容易抓到的山羊。
天彻底暗下来的时候,这波羊群也刚好全部注射完。
给圈里的铁槽里放好晚上它们吃的干草后,久久不见顾言辞从小屋里出来,江聿想着过去看看什么情况,才走到门口,顾言辞就从里面出来了。
“忙什么呢?”江聿问。
顾言辞给门上了锁,“没什么。”
见他不想说,江聿也没再继续追着问,“还骑马回去?”
“开车。”
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在了门口,江聿有些感慨,就算是这样一辆破的叮当响的小破车,比起来风吹得脸疼的摩托车,不知道会不会好一点。
他忽然有点想开开,看会是什么感觉。
“你来开?”车钥匙挂在顾言辞修长的手指上。
“我操!”江聿惊呼:“心有灵犀啊?我正想着开这辆小破车会有什么感觉。”
“挺爽的。”说话间,顾言辞就把车钥匙丢给了江聿。
“飙车的感觉么?”江聿眼底闪过一丝欣喜。
“不是,”顾言辞捏了捏自己大腿,“因为濒临报废,所以开的时候就尽了兴的使劲开,报废了也正常都没报废下次继续。”
“你挺叛逆啊!”江聿笑笑,“那我就丶使劲开?”
“嗯。”顾言辞应了一声。
“那要是处在报废和没报废中间呢?”江聿咬着下唇,笑看着顾言辞,等着看他怎么回答。
“要真出现这种情况的话……”顾言辞拉开副驾的车门,右手懒洋洋搭在车门上,“我修呗。”
也对,他刚来的第二天早上,顾言辞就躺在滑板车上,从车底下钻出来的。
江聿嘿嘿笑道:“那只能你修了呗,让我修我也不会啊!”
两人相视一笑。
晚饭因为裘叔的到来,变得丰盛许多。不过不怎么对江聿的胃口,他多少吃了点之后就回西屋了。
江聿嘴里嘀咕着rap,身体也跟着节奏晃动着,擡手掀开西屋的门帘,左脚刚踏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楞住,半天才憋出一个:“我操!”
下一秒全身跟过电似的打了个颤,慌慌张张松开门帘退了出去。
他背靠着墙,发现自己的呼吸节奏都乱了,用微凉的手拍了拍自有些发烫的脸。
江聿叹息:“靠!我被我自己无语到了。”
屋里的床大概一高,刚刚他掀开门帘进去的时候,顾言辞正站在床上脱裤子,而且才刚脱下来一条裤腿。
本来他就一男的,撞见男的脱裤子换衣服都很正常,关键他往那边看的时候,顾言辞本来是看着他的,结果突然低下了头,他也鬼使神差的跟着一块做了个低头的动作。
然后就丶好巧不巧的丶看到不该看的地方。
充沛,神采飞扬。
为什么会有这么……江聿忍不住用凉丝丝的手背给脸降温,一不小心力道有点重,脸上先是一阵冰凉,然后又一阵火辣辣的疼。
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下次我换衣服的时候,门口挂个牌儿?”顾言辞穿好衣服,从里边掀开门帘。
“大家都是男的,被我冷不丁看到,你害羞么?”江聿推开他,慢悠悠走进去,“而且黑色显瘦。”
“哦,”顾言辞低头看了眼自己被裤子松紧绳压着的黑色内裤边,“所以白色显胖。”
江聿抿了抿嘴,扭过头来笑眯眯的盯着顾言辞,“你想说什么?”
“能帮忙吗?”顾言辞一脸真诚。
“干什么?”
……
“……顾言辞我跟你说你别乱动!”江聿撸着袖子,一副要上手术台的架势半跪在床边,弓着腰单手着床给顾言辞侧腰上药。
“你就不能跪到左边来?”顾言辞很无语,不管给什么地方上药,江聿就半跪在右边,现在他整个人都快拧成一个“s”形也不换位置。
“不行!我还没洗脚,”江聿撑在床上的那只手实在别扭,加上顾言辞絮絮叨叨一直说话,他直接把手摁在顾言辞腰上,“再说我一个星光夺目的顶流给你上药,你就知足吧好么?别要求东商量西的,我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要么你自己弄?”
顾言辞趴好没再乱动,“你弄。”
江聿紧绷着嘴角扬着下巴。
还没安静十秒钟,顾言辞又扭过头来,“涂好之后用掌心使劲搓搓。”
说着,他还不忘抽出一只手做示范。
江聿想也没想就朝顾言辞后颈拍了一掌,清脆的掌声整得他懵了几秒,顾言辞也有些无语,做示范的那只手还停在半空中,木讷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默默把头扭回去,趴在枕头上。
“那个丶抱歉啊。”江聿心虚的不行,“我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而且也没使太大劲儿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伸手打人家那么一下子。
主要是他也没想到,顾言辞的脸色会瞬间垮下来。那一刹那,真有点吓人,脑电波也没闲着,立刻连接上孟豪杰说跟顾言辞抢位置被转头抡了一下的事,他就怵了那么零点零一秒。
突然,顾言辞趴在枕头上开始笑,笑的身体轻颤。
江聿一头雾水,伸手轻轻在他胳膊上推了两下,“笑什么?”
“吓到你了?”顾言辞脸枕着小臂,侧目看着江聿,“人气爆棚的顶流什么场面没见过,我还能吓到你?”
江聿白了他一眼,咬着后槽牙,报覆似的将手掌心紧贴在顾言辞喷过药的侧腰,使劲来回搓碾。
“操!”
江聿第一次听顾言辞骂脏话。
嘴上带脏字是不太好,让人听着会觉得这人很没素质,但从另外一种角度来说,口头禅也算是一种人的性格参考的一部分。
以前觉得,顾言辞这种逆来顺受的习惯,会是那种杀人不眨眼,做什么都要做的滴水不漏的谨慎一类的人。
“是啊,顶流还爱以牙还牙,不知道吧?”差不多顾言辞腰上的药水干了,江聿才拍了拍他,“怎么弄得啊?”
“被山羊羊角撞的吧?忘了。”跟江聿对视一下,顾言辞爬起来,把卷到肩膀上的衣服放下来,又把左裤腿挽起来,一直挽到大腿根。
江聿眼瞅着顾言辞当着他的面把裤腿卷起来,还没等他脸红心脏乱跳,就看到顾言辞大腿上有一个肿起来的大包,他惊呼:“这又是怎么整的?不能是羊角怼大腿肉里头了吧?”
顾言辞眼角勾着笑,“你真有趣,羊角那么粗,扎得进来?”
“不会是打针那会,针头扎你腿上了吧?”江聿惊得从床上跳了下来。
“这个可能性比刚才那个可行多了。”顾言辞指了指衣架,“我衣服口袋里头有个药瓶,帮我拿过来。”
江聿才走两步,又停下来,“你在使唤我么?”
“帮个忙。”顾言辞说:“我刚说了帮这个字。”
江聿哼了声,从顾言辞外套里边掏出一个写有“碘伏”的小瓶子,“这个?”
“嗯。”顾言辞伸手,江聿把药递给他。
“给羊注射的是驱虫药吧?扎你什么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江聿脸色难看。
“人也是动物。”
顾言辞盯着江聿看了大半天,最后憋出这么一句。
倒是也说的没错,但给羊身上用的药扎进了人身体里,江聿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人跟动物也不一样。
这里的人都很奇怪,忙起来的时候就随便应付着吃几口,闲下来的时候又总爱捣鼓很多美食,虽然在他看来那些美食算不上可口。
江聿换了拖鞋准备出去打水洗脚,被顾言辞叫住,“衣架旁边的柜子里,有件外套,新的,我没穿过的。”
江聿:“嗯?”
床上的人弓着腰,明晃晃的大长腿垂在床边,顾言辞说:“你穿他的衣服,有点像是要饭的。”
江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