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你费心
“你看,说了你又不信。”江聿无奈摊手。
孟叔在一旁大笑,“他好像还有点怕你。”
“怕我?”
江聿心笑,是欺软怕硬吧。
孟叔跟对坐的客人碰了碰酒杯,扭头继续跟江聿说话。
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来的那几个客人看他也跟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眼睛直楞楞的盯着他的脸打量,可能是没见过他这么肌肤细腻的男人吧?
过了没一会,江聿就找借口起身离开。
推开西屋的门,一眼看到躺在窗户边位置上的顾言辞,江聿哭笑不得。
“欸!”江聿走过去,“你几岁啊?”
顾言辞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不是,我从来了的第一天就睡这个地的吧?那时候你不吭声,现在耍赖躺着不动,装睡呢?”江聿自言自语了大半天,也不见顾言辞给个反应,他刚要伸手戳顾言辞,就听到了顾言辞的打鼾声。
额!
真睡着了?
他唇焦口燥说了一堆,合着人家是真睡着了一句也没听进去?
“挫败感……”江聿长叹,扭头换睡衣换鞋。
一直到收拾好准备上床,江聿还是不可思议地看着顾言辞:“睡这么死,晚上盯牧场的时候真的不会被人趁机把羊偷走吗?”
“不劳你费心。”顾言辞翻了个身,闷闷回道。
“操!”江聿跳上床,一把拽住顾言辞的毛毯,“在我这个影帝面前演啊?”
顾言辞紧皱着眉头,“松开。”
“不松!”江聿擡腿骑上去,一把薅住顾言辞的衣领,“你睡那边。”
“不可能。”顾言辞反手攥住江聿的手腕把他从自己身上拉下去,“别烦我,要不然把你丢出去喂狼。”
江聿软舌划过唇瓣,躺在穿上意犹未尽的活动着手腕。
“那也得你拎得动我再说吧?”
他眼底划过一抹邪意,盯着背对着他躺着的顾言辞,立马从床上跳起来压了过去,双手双足有目的地将顾言辞四肢钳制,“这样吧,打赢我就不跟你抢。”
“就非得睡这里,是吗?”顾言辞眸色冷漠。
江聿昂着下巴。
顾言辞只想睡觉,懒得跟他计较,就平静躺着一动不动,四肢一点力气也不使,“从我身上起来。”
“少转移话题!”江聿势在必得,现在掌握着主动权的人是他。
顾言辞无语,“你起来,我让给你。”
江聿不屑一顾,“谁需要你让,打一架,赢了你继续睡,输了我让给你。”
“你有毛病?”
顾言辞趁江聿不注意,攥住他的手腕起身把人绊到,然后迅速把江聿推过去,自己躺在旁边的空位置上。
正摩拳擦掌的江聿被人轻而易举推过去,狼狈趴在毯子上:“……!”
江聿逐渐暴躁。
顾言辞这种明明很有实力,但就是一分也不往外使,要有人故意挑衅,他就直接宣布你赢的感觉,真的差劲极了。
孟豪杰就是个典型的例子,经常在顾言辞身上吃瘪。
愈挫愈勇,愈勇愈战。
“你真不打?”江聿坐起来。
顾言辞瞥了他一眼,“我有陪你玩的义务?”
没有……
江聿撇撇嘴,起身跳下床。
他心里就是憋得慌,本以为把家里那些糟心事压下去就过去了,所以他晚上努力跟孟叔畅谈人生,但从那间热闹的屋子里走出来,放眼望去全是陌生,他感觉自己像踩在云里头,晃晃悠悠的一不小心就掉下来了。
在门口待了一会儿,就听见院里有脚步声。
江聿以为是客人要走,但他又不喜欢那几个人看他的眼神,打算绕到旁边躲躲,回头看清是孟豪杰,就又坐了下来。
孟豪杰也没想到门口有个人影,还吓了他一激灵。
“大晚上躲在这,吓唬人啊?”孟豪杰喝了酒,人还没走近就先闻到了酒味。
江聿靠着背后的墙,眼睛看着黑漆马虎的天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吓唬你了?”
“而且,三岁小孩胆子都比你大吧?”
孟豪杰翻了个白眼,走到大门另一边席地而坐。
江聿漫不经心扫了一眼。
“你跟我爸是不是在说我坏话?”孟豪杰玩着系在腰上的腰带。
江聿有点难以相信,刚才低落的那句话是平常趾高气昂的孟豪杰说出来的。
他失笑:“什么?”
“你听清了是吧?”孟豪杰瞪了眼江聿,“还想挖苦我?”
风吹的有点冷,江聿搓了搓手,“你是坏事干多了,习惯性心虚吧。”
可能真的被孟婶骂了,孟豪杰整个人蔫了吧唧的,“我知道,所有人都觉得顾言辞优秀,什么都会,但我告诉你,他那都是装出来的,顾言辞就是个黑心鬼!”
江聿挑眉,双手抱臂。
风吹着点,旁边的人讲着点故事,要是漆黑的空中再有满天星河,就更有气氛了。
“他那个人就爱表现自己,当着别人的面又是喂羊又是给骆驼打印,看着可利索了,实际上大半夜趁着我们睡着就把我们的鞋扔进骆驼群,要不就在我羊鞭绳上做手脚,往鞭子里头塞石头。”
想到顾言辞之前说,孟豪杰挑事的时候他也会报覆回去,把孟豪杰的鞋丢到骆驼圈,然后被骆驼啃的面目全非,嘴角就不自觉扬起。
天太黑,孟豪杰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说着,孟豪杰还时不时义愤填膺地加几个他听不懂的语气助词。
其实也不用听懂,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好词。
眼瞅着孟豪杰越说越激动,屁股都快沾不到地面,江聿忍不住打断他。
“我可不是法官,”江聿摆摆手,示意孟豪杰冷静,“你要想找人给你断对错,找我可找错人了。”
他当故事听还是很有趣的。
起码在孟豪杰嘀嘀咕咕的着十来分钟里,他确实短暂地忘记了自己那些破烂事。
孟豪杰楞住,后知后觉站起来,直接冲江聿吼了句:“你|他妈……”
“嗯?”江聿也慢悠悠站起来,走到孟豪杰面前,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刚刚丶应该是我听错了吧?你说?”
“我说你哪来的脸,还法官?”孟豪杰脸色不自然,眼神也四处乱瞟,“就你这小身板,上次要不是掰我指头你能赢?”
江聿忽地笑了,这可能就是血脉压制吧?孟豪杰好像还真有点怕他。
不过他小身板?
江聿捏了捏自己练的还不错的手臂肌肉,又左右打量着比他多出两圈的孟豪杰。
嗯……在块头上,孟豪杰确实占比大过他很多。
不等他开口,孟豪杰用力“哼”了声就走开了。
江聿歪着头傻笑,屋里的哄笑声一阵接着一阵,他脸上的笑也瞬间凝固。
到现在为止,他还能笑得出来。
江家人人嗤之以鼻的人。
管他呢!就笑吧!
爱笑的人运气才不会太差。
拖着慢悠悠的步子回到西屋,屋里的灯已经被人关掉了,黑漆漆的啥也看不清楚。
江聿掏出手机,本想打开手电筒,后来想想又作罢,借着手机屏幕的光摸到床边,顺着靠窗的枕头边看过去,空荡荡的没人。
还真是说到做到,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给他腾地了。
躺在床上,江聿老控制不住琢磨顾言辞。
就他这种顺从乖张的性格,万一以后稍微不顺别人的意思发起火来,大家会不会觉得他平常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啊?
一直到俩眼皮开始打得水火不分,江聿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逼着自己琢磨别人的事。
因为他一停下来,脑袋开始空荡荡不被别的什么东西占据,就会开始因为自己的事犯emo。
这种情绪陷阱掉进去,再想要出来就很麻烦,他还不想自己变得一蹶不振。
迷迷糊糊睡着就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旁边的顾言辞也迅速穿好衣服出了门。
江聿披了件外套追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他们人影了。
倒是孟豪杰不慌不忙端着锅从屋里走出来,把锅里的水泼到院子里又折回屋去。
眼看着才五点不到,醒了江聿也睡不着,就跟过去问孟豪杰,“他们匆匆忙忙去干什么?”
“收拾残局!”孟豪杰没好气道:“昨天后半夜刮大风,牛棚棚顶刮坏了,他们去修。”
江聿忽然有点想跟着一块去,“做好饭你是不是也要去?”
“不然呢?在家坐月子吗?”孟豪杰熟练地摆弄食材。
江聿:“……”
他发现了,顾言辞的呛人是受周遭影响的。
“那我跟你一块去。”江聿声音慵懒却又不失坚定。
孟豪杰拧着眉头,“你?”
对上江聿的视线,孟豪杰憋在嗓子眼的话硬生生给咽了下去:“不过就你身上那种羽绒服指定不行!”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羊皮大袄,“这种才抵寒。”
“那你就再找一件让我穿。”江聿双手背后,看到柜子里的排排奖状,不禁停下脚步仔细打量。
孟豪杰正要反驳,回头就见江聿在看奖状,沾沾自喜走过去:“怎么样?”
“都是你的?”江聿扭头看了他一眼。
“嗯!”孟豪杰昂首挺胸,“每年春季草原运动会,我要不拿回来几个第一都说不过去。”
“嗬!”江聿轻笑:“还喘上了?”
孟豪杰撇撇嘴,指着摆在最上边一层的金色奖杯,“这是我十五岁的时候得的,当天晚上回来,阿娘就连夜给我的腰绳上锈了一朵雪莲花。”
江聿看了一圈,真没一个顾言辞的。
“运动会是都参加吗?”江聿说。
孟豪杰不知道江聿为什么这么问,“自愿参加。”
“我说呢。”江聿嘴角勾着淡淡的弧度,“要都参加,这个第一也不一定是你吧?”
“哼!他们实力或许真比我强,但那不是没上场吗?就是狗肉不上席,再强顶个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