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吗？
“就比如姓顾的，每次让他去参加吧，那扭扭捏捏的别扭劲，看着就让人烦！”说着，孟豪杰盖锅盖都使着狠力。
“是你想试试人家的实力，结果人就是不上钩，你恼了吧。”江聿准备回屋换个衣服再过来。
孟豪杰站着没动，怔怔地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孟豪杰突然开口，声音不太自然地重覆：“不上钩是什么意思？”
“啊？”江聿感到不可思议。
孟豪杰追过来问：“不上钩是说什么的？”
他靠的太近，江聿眉心不自觉皱起，伸手把孟豪杰往外推：“我换个衣服过来告诉你。”
“哦！”孟豪杰拧着眉头思索，“跟衣裳有关吗？”
……
江聿发现，孟豪杰是真不懂“不上钩”是什么意思。后来解释了一大圈，找到一个很相近的词———不上套，孟豪杰这才明白。
可能他从出生到现在一直生活在草原上，钓鱼这种活动几乎不会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这类相关的词汇不提及也就逐渐忘了，也可能是孟豪杰学习不好，上课的时候没认真学过？
江聿也想不明白，有时候很简单的词语孟豪杰和孟婶都不懂，但有时候他觉得很覆杂需要解释一番的词汇，他们就能理解。
有时候觉得还挺神奇的。
孟豪杰煮里一锅不知名的汤，闻着像是羊汤味，但好像没之前闻着那么腥。
筐子里有一摞饢饼，江聿给自己掰了一小块，还没准备吃就见孟豪杰举着一张比他肚子还大的饢饼开始啃。
“你跟顾言辞有仇？”
“就单纯看他不顺眼！”孟豪杰狠狠啃了一口饢，“我最讨厌他一副故意表现自己的臭德行，明明每天都干一样的活，就因为他上过大学，我看也就那样，跟我这个没上过学的人差不多，不都是个放羊的？再说，他上学要是学习好还回来干什么？大城市随便混混也比这里强吧？”
江聿发现孟豪杰火气来的非常快，越说就越来劲，“还有你刚来那几天，我看他夹着尾巴的怂样真不敢相信！”
“夹着尾巴？怂样？”江聿感觉是孟豪杰用错了词。
那天傍晚，顾言辞多威风啊。
孟豪杰重重点头：“对！你知道西屋为什么就他一个人睡吗？”
江聿摇头：“不知道。”
“这个房子也刚盖没几年，当时我要睡西屋靠窗户那边，他非要跟我抢，你都不知道，他就为了跟我抢地方，拿起转头就朝我头上抡，你看！”孟豪杰扔下饢饼，低着头让江聿看，“看见没？正中间那个疤？就是他砸的！”
江聿一眼就看到孟豪杰脑袋正中间的发缝，有一条扭曲丑陋的疤痕。
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头也有点疼。
“看见了。”但他还是不敢相信，毕竟孟豪杰的尿性他第一天就看出来了，“你确定就因为抢位置他就抡你，没别的事？”
孟豪杰气呼呼瞪了江聿一眼。
“要说别的时候，可能确实有我的问题，但这件事上，我发誓我要说半句谎话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江聿垂眸轻笑。
看孟豪杰的反应，估计当时没一个人信他，火气到现在也没彻底熄灭。
笑着笑着，江聿就笑不出来了。
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压着顾言辞要换位置，顾言辞不禁没打他，还没脾气的让出了位置。他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今天晚上他还是主动把位置让出来吧。
以前只当是短暂住几天，现在打算长此以往住下去，就不能再这么轻而易举妄下结论了。毕竟顾言辞的性格，确实有点难以捉摸。
就比如在京市的时候就挺好的，结果到机场就立马翻脸不认人了。
孟豪杰边吃边看江聿，“快点吃吧，吃完我还有他更多事跟你说，你都不知道，我每天看着他有多烦……”
去往牧场的路上，江聿从孟豪杰的言语中得知，顾言辞的母亲因为他父亲多年不着家，实在耐不住寂寞，跟着别的男人跑了，把他一个人丢在山里一个人生活，后来孟叔去山里办事，看顾言辞可怜就把他领回来了。
这倒也跟孟叔昨天晚上说的挂上钩了。
但他比较好奇，明明顾言辞比孟豪杰大，这些事孟豪杰怎么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还没等他疑惑，孟豪杰就解释到这里：“……我小时候听我妈说的，她们冬天没事的时候就在一起说话喝奶茶，大家都夸我爸善良，后边说起来就收不住了，我就都听到了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一路上风越来越大，地上的枯草随风卷起漫天飞舞，这一刻江聿还挺庆幸前面骑摩托车的人是孟豪杰的。
他身板块大，把前面的风挡得严严实实。
到牧场的时候，孟叔两口子分别站在两个方向，把羊往对面的围栏里赶。顾言辞一人拖着牛棚掉下来的板子往外拽，以防羊羔来回撺掇碰到铁板划伤。
下了车，江聿紧随其后，和孟豪杰一前一后从最近的豁口进去。
孟豪杰径直朝顾言辞那边跑去。
一时之间，江聿放慢了脚步，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
不远处孟叔朝他招了招手，又指了指孟婶斜对面的方向，张开双臂做着赶羊架势，他瞬间领会到什么意思。
果然他站那没一会，一直挤在一堆的羊群瞬间一窝蜂似的冲向对面的圈里。
孟叔一刻没停留，追在羊群后头，迅速把豁口的锁上好，才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只不过他正张着嘴笑着，空中的不知名枯草刮了他一嘴，引得孟叔弯腰直吐口水，站在原地“呸”了老半天才苦着脸走过来。
“哎呀！得亏小聿来了，剩了我们不少事。”孟叔喘着粗气，“这羊羔子都认生，你往这一站它们就害怕，稍微挥动挥动手臂它们就跑了。”
江聿笑笑没说话。
虽然只是张开手赶了几下，但比起跟个二楞子似的杵在那，也算他帮了点力所能及的小忙。
孟叔家的牛也就十来头，他们到牧场的第一时间就把牛从棚里赶出来了。
那边顾言辞和孟豪杰一人扯着一条绳，把铁板往外拽。铁板从上面刮得已经不成形状，有凸起来的有打折的，本身铁板就很重，加上现在风太大，他们两个拽得有点吃力。
江聿简单抓了下的发型，从一进门就被风吹得不成样子，他也顾不上自己的发型，顶着狂风往顾言辞那边跑。
见到他的那一刻，顾言辞眼底闪过一丝惊愕，仿佛刚看到他这个人一样。
“用不用再系条绳子？！”江聿冲着顾言辞耳边大喊。
风太大，耳边全是呼呼声，说话也只能靠吼。
顾言辞机械地摇了摇头，抓着绳子的手往前挪了挪，“抓这！”
即使江聿使出浑身解数，铁板也并没有因为他的加入而容易拉动些，最后只好多找来几条粗绳，在铁板多出捆住，系在固定处，等风变小的时候再处理。
他们费力也要把刮掉的铁板处理好，是因为附近都有牧民，如果他们不固定好，刮到别处别的牧民或者畜牧也会受到伤害。
看似简单的一件事，还没处理妥善，几个人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
孟叔问顾言辞要不要回去吃点饭，顾言辞摇摇头：“再等会吧，风小了先把羊放出去。”
“放出去？”江聿没明白。
孟叔笑笑，跟他解释说：“对，全放出去，等傍晚的时候再骑着马把羊群赶回来就行。”
“不会丢吗？”
“当然不会丢了！”孟豪杰从摩托车底座拿出几张饢饼分给大家，“这么一群呢，丢了也好找，就怕丢一两只，那就真不好找了。”
说完他又马不停息地拎过来一个暖壶，就是跟七八十年代人用的那种暖壶一样，江聿还是有次在剧组的道具师那里见到过。
“为什么？”
他感觉自己像个追着大人问十万个为什么的讨厌小孩。
“因为数量多，可见范围广。”所以不会丢。
除非羊羔迷路，从羊群中走散，草原广阔无际，一两只不好找，绝大多数也找不着或者被狼吃掉。
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风逐渐变小，顾言辞率先起身去打开豁口。
江聿准备跟上去，才迈开腿，胳膊就被人撞了一下。
孟豪杰撇嘴，满是不屑朝顾言辞后背扬了扬下巴：“看，我说的没错吧？他就那德行。”
江聿顺着看过去，不远处那人的背影坚实沈默。
好像在无声诉说些什么，但又好像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只是按部就班的做这些琐碎事。
那晚在京市的酒店，和他正常聊天吃饭的顾言辞，和眼前的这个人，好像不是一个人。
江聿似笑非笑白了孟豪杰一眼，“你把劲都使在人顾言辞身上了吧？干你的活吧！”
把羊群放出去后，顾言辞就没从马背上下来，居高临下打量着站在旁边的江聿。
江聿：“？”
“回吗？”顾言辞问。
江聿说：“我吃过东西来的。”
“嗯。”顾言辞挥动手中的马鞭，马擡起前蹄迅速狂奔而去。
他回头，看顾言辞飞奔走远。迎着风，腰上的布绳随风飘动，无所牵绊，向展翅翺翔的雄鹰。
“你想骑的话，圈里的随便骑。”孟豪杰一手叉腰一手朝身后的围栏挥着。
不远处，江聿好像看到了骆驼群，微眯着眼睛想要看得更仔细点。
“骆驼身上怎么还有数字？”
“害！”孟豪杰席地而坐，“就你还城里见过世面的人啊？怎么这都不知道，那是给骆驼打疫苗的时候做的标记，打一个标一个，要不打完一个它又跑进骆驼群里，就分不清楚了呀！”
江聿扭脸吁了一口气。
跟孟豪杰说话，俩字———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