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院长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一脸歉意地朝姜庸说道:“不好意思姜先生,您母亲的情况可能要重新检查评估,是我们这边忽略了,您和您朋友有受伤吗?”
毛思飞已经从姜庸的怀中挣出来,只是还心有余悸,他站在一旁,听到钟院长的话摇了摇头,姜庸便道:“没什么,既然她现在情况不稳定,那我们就先走了,麻烦钟院长了。”
“诶,不麻烦不麻烦。”
钟院长笑眯眯地将二人送出门口。
毛思飞和姜庸并肩走着,余光扫过姜庸沉默的脸,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两人就这么无言地走到停车场。
“姜庸……”
姜庸侧过身看向毛思飞,脸色晦暗,伶仃的身影立在寒冷的晚风中,显得有些萧索。
“我……对不起。”毛思飞低着头。
姜庸问:“为什么道歉?”
“不是我要来的话,她情绪可能不会这么失控,情况或许不会变糟……”
“跟你没有关系。”两人上了车,姜庸淡淡道:“医生刚刚说她好转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信度,像我们这样的人,只会在疯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而已,就像你刚刚看看到的那样。”
“为什么……”毛思飞抿着唇,问:“为什么你总要说自己是个疯子,你跟陈蘅不一样。”
“不一样吗?”姜庸的脸色在路灯苍白的灯光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冷清,看起来没有什么人气,“你刚刚看到陈蘅害怕吗?”
毛思飞不想骗姜庸,他握着姜庸递给他的水,喝了一口,短暂的沉默后低声说道:“有点。”
“我觉得我有一天也会变成那样。”姜庸盯着他的脖颈,目光随着他咽水的动作轻微地浮动,他轻声说:“沉默的发疯和歇斯底里的发疯都是发疯,可能是明天,可能是现在,等到那个时候,你也会害怕我的。”
“你会像之前那样,等着逃离我……”
姜庸揉捏着毛思飞的后颈,漆黑的瞳孔上映着毛思飞的影子,可是眼神空洞得像是一团不见底的涡流,像是要将目光里的毛思飞一起卷进去。
“我不会……”
姜庸倾身向前,沉声道:“你会的,没有人不害怕疯子,你看着陈蘅会害怕,有一天看到我彻底疯了之后,肯定也会害怕……到那个时候,你不会想着留下来,你也不会在乎我到底抱有什么样的情感,谁要在意疯子怎么想呢?”
毛思飞不明白姜庸为什么突然开始钻牛角尖,他看着姜庸,想要认真地跟他说清楚,可是一股巨大的眩晕感忽然袭来,姜庸在他眼前渐渐变得模糊,他摸着手上的矿泉水瓶,瞬间明白了姜庸做了什么,他挣扎道:“姜庸,我……我还没说完,你不能……”
“没有关系。”姜庸轻声说:“我会有很长时间,可以慢慢听你说。”
毛思飞眼前渐渐变得一片黑暗,他挣扎不过巨大的困意,只能被迫陷入昏睡。
梦中。
模糊的光影在他眼前不断地浮动,他伸出手想将光拢在手心,一团黑色的庞然大物忽然出现,将所有的光吞噬。
黑影接近他,似乎也想将他吞噬,可最终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前,像是在同他对视。
那目光中透露出近乎令人窒息的占有欲,让他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的瞬间,他看到眼前一道黑色的人影兀自伫立着,仿佛和梦中那团黑色的庞然大物重叠。
“姜庸,你为什么……”毛思飞运足力气,想要坐起来,可是手刚吃力地撑起来,手腕上就传来一阵冰冷的触感。
他低下头,一条细长的链子绕在他的手腕上,链子随着他的动作晃动,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而链子的另一端没进了床脚,不知道绑在了什么地方。
姜庸将他圈在了这张床上。
过往不好的回忆瞬间席卷而来,他抿紧唇,按捺住内心涌上的不安与害怕。
四周一片漆黑,他看不清姜庸的神情,只能借着窗外一点光,依稀看到姜庸的轮廓。
沉默地对视了片刻,姜庸坐到了床边,抬起的手看起来似乎想碰碰他,可是手悬在半空没有落下。
像是怕他会躲开。
那一瞬间,害怕和不安忽然就沉了下去,他想起在风雨飘摇的山里,姜庸始终拉着他的那双手。
毛思飞抿紧唇,捉住姜庸的手,冰凉的皮肤贴着他的掌心,仿佛不管怎样都捂不热一般,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温度,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姜庸的指尖动了动,但没有挣扎,任凭他捉着。
“为什么要将我绑在这里?”
他抬起头,声音放轻,问着姜庸。
姜庸没有回答,像是一尊长久伫立的雕像,一动不动地站着。
“你把我绑来,又不说话,是想做什么呢?”他望着姜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姜庸,我在这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