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夜话

因为纠结，花儿睡不着，她把真约出来，在一德街的一家咖啡厅里坐坐。

她在蛋蛋面前一向很有优越感，总感到蛋蛋比她不懂事，凡事应该听她的。现在看来她对自己的评价过高，而对蛋蛋的评价过低。

现在已经到文化局上班了，虽然是借调，但是乔布斯承诺的一切都在兑现，她不能再跟蛋蛋搅和在一起，至少明面上不能。但是这一切都不是她能控制的。原先，小蛋蛋能听她的，现在不行了，尤其是现在，因为有嫌疑，她更不敢对蛋蛋下死命令。

那么干脆放弃当官行不行呢？选择蛋蛋也不错啊。蛋蛋并不是一事无成，他藏着掖着好多好东西，远的不说，就是礼品店里的黄龙玉雕，虽然经她一再提价，但是每当摆上去当天就没了。要知道最便宜的定价是3000元新台币，折合金圆券也要1500元，肥猫和多米两个人的工资呃。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这些破石头这么值钱呢？他那30吨的石头要卖多少钱呀！晚上，她又上网查了，现在黄龙玉的价格已经翻了一倍，以前才一吨5千，现在要一万，才几天功夫！行情变化太大了，简直是反转啊。如果加上老鬼头那一屋子收藏，蛋蛋可能都有上千万的身家啦，要是不当官，她和蛋蛋一起经营玉器生意，也可以是个富婆。

可是想想，富婆有什么用呢？她还是觉得只有当官才能最大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这样的人生才丰富多彩。她向来不是个缺钱的人，对钱没什么概念！

可是当了官，没有蛋蛋在身边陪伴自己，当官又有意思？她并不想找个大官当老公，那种人鬼头鬼脑的，没有真心。她看见班级的那些未来的接班人，经常几个人鬼头鬼脑的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干什么，像个特务，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她也曾经跟他们中的几个跳舞，就像拖着孕妇，没有艺术细胞。再有，那些人成天忙於各种应酬，体型已经完全被酒精丶无规律的生活改造得不成样子。一群丑陋的人！

蛋蛋就不同了，并不在於他的外貌有多帅，而是各种配备都跟她很搭，包括舞蹈，当然这一切同她们从小共进退有关，两个人的默契程度，犹如一个人！更关键的事那种黏黏的感觉，蛋蛋的那些小动作能让她的心飞翔，精神也激荡，比仲夏喝冰蜂蜜水还舒服。

大真说：“嘎嘎嘎......花儿，要不然，你把他给包了吧，反正他也不是我们亲弟弟......”

“你又闹花痴了......”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好不好，你跟我也差不多，你以为我没见过吗？妈妈没看见呀，大家只是不说出来罢了。妈妈甚至说蛋蛋是被我们折腾醒来的。也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我们总是替他擦拭身子，每次都绕不开眼镜蛇那个地方，刚开始它还挺正常，后来它就活过来了，总是高昂着头，从那刻开始你和我都相信他已经快成男子汉，我......你跟我也差不多，只是他喜欢你，不喜欢我，要不然，哼......”

花儿盯着大真的脸，很慎重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好像一对要大真相信似的.“我真的，真的不是不要蛋蛋，”大真点点头，她才接着说，也像在捋顺自己的思绪，“我......蛋蛋那人也是挺要强的。但是，真的，真的，我从来没想过要放弃他，我是有点其它想法。可是......真的，我只是不想放过到手的丶这么好的机会，机会就是生命呀，没其它意思，我......”用掌背又拍了拍额头烦恼地低下头，“怎么事情这么多，层出不穷，一个没了，另一个又来，我......为什么要我承受这么难的选择呢？当我是谁呀？上帝呀！你太为难人啊！我......”

“这个很正常。”大真先安慰花儿，“这个社会，大家都想当官。你看连现在读小学的孩子，当个班干部不是也要开后门吗？”

想到了什么，大真心虚，如果无脸男是刘国川的话......她赶紧问：“你说无脸男是刘国川吗？”

“不可能是他，别管那个无脸男了，说点别的吧，”

一听花儿这么说，大真就知道无脸男不是刘国川，她浑身放松，马上又回到主题，感叹说：“没想到蛋蛋还是个官二代。”

花儿白了大真一眼，说：“什么官二代！还是跟着我们的陈明爸爸好，至少还能保得住脸，卖老婆当小舅子，我呸！现在有的官员真是不要脸，为了升官，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你说谁？对，我怎么没想到呢？你妈妈啊，呵呵，赵雨荷，对对对。你怎么没跟我讲呢？喂，你跟我说说当初你是怎么撞上那事的，当时他们是什么状态的？”

“你又来了，”花儿埋怨起来，想了想，说，“那，那——那个小诗画是我们的，不，我是说是我......”花儿咳了几声，清清嗓子，顿一顿再说，“我的意思是说小诗画是我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吗？”

“那我可不知道，”大真幸灾乐祸，笑着说，“你可以去问问赵阿姨。”

花儿苦恼地拍了一下大真的后背，大真从桌子上跳下来，叫了起来，骂道：“死丫头，这么用力，我是你的仇人呀？”

“没想到我这么可怜!”

“你可怜个屁，跟另外两个比起来，你算是掉到蜜里啦。”大真呱呱大笑起来，掰着指头算，说：“你是被藏匿起来的官二代，蛋蛋是被抛弃的官二代，小诗画是不知道自己的亲爹是那个官的官二代。想想，是有点乱，好了，你不认官，认姐，认咱妈，这世界就清楚了，我们家是个母系社会，女人当家作主。”

“你就是个巫婆，巴不得一切全乱了。我大概也是受你影响。”花儿觉得自己错了，把罪过怪到大真头上。

“就这个方面，我还是赞同以前的民主党，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这样，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私生子了......我是说......”

大真向来嘴不把门，一个狗脑子，花儿没法跟他计较。

没想到花儿生气或者反驳，大真顺着自己的思路讲下去：“我就是这么想的，我也想像男人那样包个二男，猛男！像个威后那样。凭什么只能男人包二奶呢？我们也包个二男，怎么样？”

“就你？早晚的事。”花儿想了好一会儿，迟迟哎哎地问：“你——说——乔布斯——反对——我俩的事......是不是因为......是不是因为......他跟赵阿姨......那个，所以不想他的女儿被刘国川的儿子......那个，还是他真的认为自己的女儿应该嫁给王子，不应该嫁给草民？”

“不知道，我哪能猜透特首的心思呢？但是......他觉得你应该嫁给王子吧，侯爷家的公主怎能下嫁呢？至於跟赵阿姨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真不知道。不过猜猜......我们南民的男人都是大男子主义，死要面子，如果让人知道乔布斯玩了人家的老婆，却被人家的儿子睡了自己的女儿，那.......那面子可说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甚至在本地官场就擡不起头了。如此说来，嗯嗯嗯，跟这个多多少少应该有点关系吧！我终於知道为什么乔布斯老是叫刘国川死太监了，我想我如果是乔布斯，那肯定会看不起刘国川，当然更看不起蛋蛋，不可能跟他们当亲家，”大真很快地做出回应，“不过，你的亲生父亲向来让人捉摸不透，有时看他摸你的头，一副很亲切的样子，可是一瞪起眼来那也是会吓死人的。”

大真可不是随便说说的，看乔布斯的野蛮行径，她宁愿得罪魔鬼也不愿意跟侯爷作对。聪明人干起坏事来，那是很可怕的，有权聪明人干起坏事来，那简直是无法无天。

“现在我想通了，有蛋蛋就有一大堆麻烦，没有蛋蛋一样麻烦，现在想想，以前的麻烦竟然挺幸福的。大真，你说我如果将来当了官，蛋蛋愿意回到我的身边吗？”

“我看没戏，你还是另外找一个吧，以你的身份和样貌，什么样的男人不好找呢？包个二男都成。不过要包蛋蛋那样的挺难的，蛋蛋很干净，从里到外的干净。还是难得糊涂吧，你不是还要当官嘛，让时间来抹平这一切吧。还有，他现在对你还有期望，你就拖一拖，再看看吧。”大真说。

现在的大真不喜欢花儿跟蛋蛋在一起。她认为花儿不配。这些当官的没几个能为民做主的，大多数人很贪婪，什么便宜都想占，只要给他一条缝，他能给你变成一条河出来。岳飞说的——武将不畏死，文官不贪财，那是理想的官场。

“我跟蛋蛋真的没希望了吗？”

花儿可以不管乔布斯的感受，她跟这个生父没多少接触，也没多少感情，父女俩就像做生意，讲条件的，什么都是条件。但她不能不顾及蛋蛋啊，像大真说的那样，蛋蛋很干净，不会委屈地接受她脚踏两只船的。

大真可不敢回答这样的疑问，花儿遇到难题，那也是歇斯底里的，很吓人，跟乔布斯一个样。

“好了，别瞎操心，不是有句话说：是你的永远也跑不掉，不是你的硬争也没用。”大真用双手揉揉花儿的脸颊，“瞧你，老这么皱着脸会成老太婆的，现在你就别想着蛋蛋跟你好了，要跟他好，也得私底下来。”

大真说话越来越像乔布斯，句句总打在人的心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