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纠缠
“你在跟踪我吗?”花儿瞪着蛋蛋说。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刚好碰上,巧了,不过......你这是要干什么特工活动吗?为什么这么问?”蛋蛋露出狐疑的表情,眉头皱了起来,左手习惯地插在裤袋里面。
花儿被问得无言以对,是呀,她这么问明显心里有鬼呀!这个小流氓,脑袋只要不钻进女人的□□和那堆石头里,向来灵光,反而将了她一军。当然,她不信这是偶然间遇上。
“哼,别当别人是傻瓜,我还不知道你吗?闲得慌。”
“怎么能那么说呢?我这也是干正经事的。不是吗?泡妞对一个男人来说也是一辈子很重要的大事!”
“去。不许油嘴滑舌。”
“行,那你告诉我你要去哪儿。”
“想干嘛?”
“跟踪呀,傻瓜!”
蛋蛋见花儿变了脸色,赶紧鞠躬说:“别别别,公主,老佛爷,您瞧瞧,我不就是想约您出去旅游嘛,我们好久没出门旅游啦。呵呵。”
“最近比较忙,没空。最近文化局要我给大真她们的小白鹭剧团编排一个舞剧,这些天我都要到文化局办公,我暂时在那边上班。”
花儿喜欢编排舞蹈这个工作。成为舞蹈家一直是她的一个梦想。她不想默默承受私生女标签的这一生,她想给自己正当的生命正名,想让所有人都看到她光明正大地处在阳光下,而且头顶顶着绚烂的光环。
蛋蛋说:“哦,那正好,我们一起去,我也正要到文化局办点事。”
“你去干嘛?你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吗?那里可不比艺校,人人都护着你。好了,回去吧,别瞎闹,我这是为了工作,我可没有闲工夫陪你玩。听到没有,回去!不许瞎胡闹。我时间很赶的。”
花儿说完便继续我那个文化局走。蛋蛋依然跟着。花儿想只要进入文化局的大门,保安会帮他拦着的。没想到啊,真没想到,蛋蛋大摇大摆地跟在她的身后,门卫看了看花儿,竟然没有拦住蛋蛋,他为什么不拦着他呢?可能认为她们是一起,当然更可能是看呆了。两个大美女呃!蛋蛋有瞎搞了,认为那个女扮男装很好玩,他都忘了自己讨厌娘娘腔。
花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呵斥道:“你不要跟过来!要不然我叫保安把你赶出去!”
“随你便!叫警察也可以。不,警察更好。”
蛋蛋的话使花儿的眼睛睁得老大,她气喘起来,用力地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威胁我吗?”
“你想得太严重了吧?我的事是在大陆,跟这边关系不那么大,你别想软禁我。”蛋蛋有情绪。
“你是这么想的吗?哼,随你便,我没闲工夫陪你瞎闹。”花儿朝办公楼走去,一脸不高兴。她也不敢逼得太紧啊。在蛋蛋翻脸的时候,花儿一向不愿意硬扛,她以姐姐自居,在很多时候还是比较宠着蛋蛋的。
尽管陈明也跟蛋蛋座谈过,劝他放弃花儿,说花儿会当官,而他成了通缉犯,他们的差距会越来越大,不合适。蛋蛋有想过,知道大伯说得有理,可是这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小时候就培养的感情,那是相伴相生的,很覆杂,不是他不替花儿考虑,爱一个人,确实会为了对方好而放弃自己,可是他们之间还有莫名的连线,他跟她已经长成的连理枝,不是谁想分开就能分开的。
四岁那年,刚到台湾的时候,他有点抑郁,封闭自己,认为其他人都是坏人,是花儿给了他很多次的笑脸,并耐心地把他从阴暗的小板凳里哄到阳光下,给他介绍了很多小夥伴和他们的笑脸,给他介绍了很多有趣的游戏,给他介绍好多好玩的地方——平顶山的树林丶松鼠丶小鸟;淡水河的红树林丶贝壳丶螃蟹等。他归她管,现在还归她管,他跟她是一国的,永远是一国的。
到了一栋“巨”字型的老式楼房,花儿把蛋蛋带进她一楼东边拐角处的二楼临时办公室,不许他到处乱跑。她自己要到一楼的东边的排练厅去排练舞蹈。
蛋蛋哪能坐得住,他到后窗去看看花儿的排练。
花儿正在指导大真她们的排练,她先得看看,然后确定在什么地方需要修改,舞蹈在哪个地方起来会最好,还有用什么样的舞蹈形式需要展示出来。
【鱼尾拍动的水流声】
海王(大真扮演):我美丽的孩子,这些都是最近沈船中得到的东西,你们就挑选你们最喜欢的,去装饰你们的花园吧。
【金银器物倾倒的声音】【滑动银器所发出的轻灵的声音】
大姐:这些宝石真漂亮,我可以把他们作为花园中栅栏的装饰。
二姐:天呀,这是什么的种子,竟能在手中发光,我要将他们种在我的花园里,让我的花园像太阳一样明亮。
三姐:这灯台真好看,我要……【人声渐远】
海王:我最小的女儿,上前挑选吧,取走你想要的。
小人鱼:父亲,我只想要那尊大理石雕像。
海王:难道你不想要这些美丽的珍珠宝石,不想要这些奇异的种子吗?
小人鱼:不,父亲,这些都比不上这尊雕像更吸引我。
海王:好吧,我的小女儿,你就留下这尊雕像吧。
花儿一边看一边拿着本子快速做着笔记,似乎很忙。这不是舞剧啊,歌剧,更难的。
知道蛋蛋又不听话了,花儿也没空理他。把他当空气吧,自顾自地忙着。
那个头上戴着黑色珊瑚丶装扮成巫婆的演员发现了蛋蛋,一直看着这个美女,奇怪他老是盯着花儿干嘛,那气氛有些奇怪。这个高个美女穿着传统的左衽白色长裙,左手臂还带着黑色的臂套,戴个大框眼镜,大鼻子,长头发(假发)。
现在距离女巫表演的时候还长着了,於是她走了过去,靠在窗台跟蛋蛋打招呼说:“嗨,美女,你喜欢歌舞剧吗?”
花儿不等这个女巫跟蛋蛋交谈,赶紧把蛋蛋赶走。
女巫看样子有30来岁,她转过头,问花儿:“主任,这个人是谁呀?好高呀?外国留学生?”
见到蛋蛋的背影,她震撼这个美女的身高。花儿解释说是一个基础文化站的学员,不好好跳舞,被她开除了,现在正纠缠她。
“果然是主任,很严格吧?”
“不,她的男朋友太多了。吵得我们都没办法好好练舞。”
十点半过后,花儿回临时办公室休息和构思。
此时正是开展活动的时候。蛋蛋受歌舞剧的启发,把自己想象成苏秦的老婆“风氏”,把花儿想象成苏秦,然后“风氏”蹑手蹑脚的挨近苏秦的左手边,压着嗓子眼尖声问:“官人,你在看什么?”
花儿背过身,不理他。蛋蛋跟小屁孩似的,在她面前一向如此,想到哪儿,疯到哪儿。
““风氏””又蹑手蹑脚到了花儿的右手边,仍然低着头,又问:“官人,你在看什么?”
花儿再次转过身,不理他。
“风氏”再次低声言语说:“哎呀,官人还在生气,不搭理人,这可怎么办呢?待我再次试试。”
“这疯子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也不知道他还会玩出什么花样。”花儿心里想着,感到好笑,可是脸上仍然紧绷着。反串在戏曲舞台上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
这是《苏秦》的一出折子戏,说的是苏秦锥刺股正在挑灯夜读,妻子“风氏”在他左右跟他纠缠,想引起他注意的情景。当然蛋蛋演的不完全像,他只是借助那样的场景,根据自己的需要跟花儿闹着玩,目的却差不多。
““风氏””提着水壶,迈着碎步,轻摆着双臂,掀开杯盖,往花儿的茶杯续上一点水,然后双手捧着,依然学着女声尖着嗓子说:“官人,夜已深,都三更了,喝杯茶,咱们歇息去吧。”
花儿起身去了卫生间,她实在憋不住了,想笑,但得到卫生间笑才行,否则那会鼓励蛋蛋的,会让他更无法无天。她不想指责他不着调,因为她也喜欢他这样,这让她想起小时候那个两小无猜的好时光。现在,她正缺这个。
“嗨,大概花儿已经习惯了。”蛋蛋放下手中的水壶,丧气地坐回沙发。他时常在花儿面前搞小动作,只是想让花儿笑,他想让她快乐。自幼因为小辫子的事,他就没少受别人的打击丶排斥,但这反而使他更珍惜快乐等美好的事物,从而形成了一种苦中作乐的人生态度。很多事,他可以放得开,唯独花儿这事,他放不下。花儿喜欢烦恼,什么都拿来烦恼,哪怕再小的小事。他幻想花儿能像小姨那样快乐,如果能再帮他生一个小雪那样的女娃,那就完美了。
从卫生间出来,花儿依然不理人,可也没赶他走。
“阿姆,阿姆,我该怎么办呀!”蛋蛋小声地唱了起来,似乎让花儿听到,又似乎不是。
他找了报架旁边的一张沙发,坐下看报纸,可他的眼睛却没在报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