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搬家
距离视察过了三天后,即8月20日晚上大约九点半,大真打电话给小流氓,让他通知蛋蛋到虎空山来,她们有事找他。现在大真和花儿一般不敢给蛋蛋直接打电话,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她们一般通过旁人跟蛋蛋联系。晚上,蛋蛋仍然在风云际会工作。
一听这话,蛋蛋就赶了过来,两个姐姐早就说要为他租好了一套房子,估计成了。他本来也想租房子的,毕竟贫民窟的拆迁风声越来越紧。现在正好,两个姐姐一定会帮他出钱的,因为她们知道他现在没钱。早先,磨磨蹭蹭的,没那么干脆地租房子,还是因为穷啊。
就在汀州路三段东南电影院后边的好莱坞小区。本来是想让蛋蛋自主选择的,后来,两个姐姐觉得蛋蛋办事不靠谱,也就帮他选了。那个地点挺好,一来有助於隐藏,因为可以被当成看电影的顾客,二来,这个房主是一个水手,常年不在家,就是出租也是委托邻居帮忙的,这样也就比较适合蛋蛋现在的黑身份。
这样的搬家,只能偷偷摸摸,不能让搬家公司帮忙,也不能让陌生人知道蛋蛋的新住处,只能劳烦大真丶花儿自己亲自动手了,好在蛋蛋有的是蛮力,那些石头和那个雕刻机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花儿和大真也就是帮忙收拾和打包而已。
正在忙得满头大汗之时,大真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这大半夜的,这样突然的声响能心虚的人吓出心脏病来。
大真一看电话号码,是胜男的,说没事。她打开免提,供大家听听。刚刚的声音还是胜男的,忽然变成了小雪的声音:“二......二姐,阿蛋哥哥成了侠盗吗?你......”
“什么侠盗?”大真还没反应过来。
蛋蛋的事都传遍,甚至传到阿里山镇那儿去了。花儿愤怒地瞪了蛋蛋一眼,她知道不关他的事,可是她只能把气撒在他身上。蛋蛋呢?觉得很丢脸,尴尬地摸了下脸,从上到下。回台湾的这些天,他几乎被人扒得没脸没皮了。当然,花儿的黑身份也彻底暴露了,一个私生女,一个还珠格格。
大真正不知怎么接下去,刚好电话的另一头,小姨正在训斥小雪:“你个孩子,怎么回事?总是没大没小的,大人在说话,你抢什么手机,还有,侠盗是光荣的吗?胡乱崇拜,真不知道你们的政治品德课是怎么上的,真是的。”
手机似乎又被小姨抢回去。大真闭嘴,等着。
“听说虎空山那边正在搞拆迁,怎么样呢?蛋蛋现在怎样?他是不是跑出来啦?有地方去吗?没事吧?啊?”胜男关心地问
“他没事,他没事,他去投靠朋友了。没事,没事,小姨。”大真说。
“那就好,大真啊,你是大姐,得帮他拿主意。记住了,别让他乱跑,实在没地方去,让给回奋起湖吧,我那个老屋现在也没人住,如果他不嫌弃,让他回奋起湖吧。哦,还有一个,香林村小学,布鲁克那儿正缺体育和音乐丶美术老师,蛋蛋正合适,可以让他在那儿呆一阵子。如果他不喜欢,让他到我这儿来也成,只是我现在住在县城。哦不行,这里是热闹些,但也是人来人往的。嗨!还是奋起湖和香林村吧。”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好的,我明白,没事的。”大真说。
阿里山那么大,藏个人很容易。胜男的这个想法很不错,花儿用手语问蛋蛋肯不肯。蛋蛋摇摇头。
“如果有可能,让他给我打个电话,这…….这事……这事闹的,真让人……嗨,真是别扭,怎么会弄成这样呢?让他给我打个电话吧。打以前的电话都空号了,估计他的手机号已经改了。”胜男说。
“好的,小姨,您放心,有我呢。”
这头的电话关了,另一头,花儿的手机响了,花儿不想接,因为不知道跟小姨怎么说。蛋蛋成通缉犯这事吧,因她而起,她怎么跟胜男说呢?可她也是受害者啊。
一会儿,大真的手机又响了,胜男问她为什么花儿的手机也没人接。大真说估计花儿正在找寻蛋蛋呢,也可能正忙吧,她们剧团有一个新剧,正要花儿帮忙排练了,现在花儿已经被借调到文化局工作了,虽然她只是放假半个月。如果她有什么话,她可以帮忙转达。
“那就算了,也没什么事,主要是想交代花儿安慰安慰蛋蛋,别说他。可怜的,没父没母的孩子总是容易被人欺负,这下好了,全天下都知道他偷东西。可是那是假的,可是......这又有多少人知道呢?我担心花儿不懂事,会埋怨蛋蛋,不是他要找事,是……是事要找他,他能有什么办法呀!也许是命中注定他要有这个坎的。嗨,可怜的孩子。”胜男连连叹气。
胜男特别宠蛋蛋,以至於胜男的公婆都吃醋了,说她重男轻女。校长也觉得胜男有点过分了。
这还是有原因的。胜男刚到台湾,还借宿在招娣那儿的时候,小蛋蛋那时才四岁多,有一次,他问胜男:“小姨,我能摸摸你吗?”
胜男当然觉得没问题了,把耳边的头发撩起来,脸凑过去,说:“摸吧,随便摸。”
结果呢?小蛋蛋摸的是她的□□,这让她很错愕,责怪小蛋蛋吧,他还小,不可能那么猪哥。她问他为什么摸那里。小蛋蛋说那里像阿妈。
当场,胜男就哭了,并小蛋蛋抱得紧紧的。从此后,胜男就一直想把小蛋蛋要过去。
通话刚结束,大真就突然间兴奋起来,掐着蛋蛋的脖子说:“把8万先还给我,快还给我,要不然你跑掉了,我找谁去?快点还钱,不然我就掐死你。”
大真还惦记着那对摩斯耳坠,先“教训”蛋蛋。
好没来由啊,突然打击,蛋蛋已经习惯了,大真就是这样,情绪型的。可她是真掐,大真从来都当他是自己人,一点儿也不见外。
他把大真的手掌掰开,咳嗽着说:“好好好,8万,是吧?很快的,很快的,大真,你不等钱用,是吧?对吧?订婚也用不上你的钱,对吧?还有,不是已经还了你贰万了吗?剩五万多了。再有,你别担心你那钱,我这次买的这些石头不错,很适合做玉雕,卖的钱都归你,都归你,这样可以吗?”
“什么?用这种破石头抵债,不行,我要你卖身抵债。”大真一碰上蛋蛋的身体就开始发骚。
“好吧,我送一对福娃给你,一男一女,保证超过3万。就当是利息,行了吧?不过你知道的这东西有点慢,慢工出细活嘛。”蛋蛋赶紧安慰。
“不行,我要个大的,”大真比了个动作。
蛋蛋见了,生气了,回应说:“你去抢好了,哪有那么大的,那么大的至少要几百万,你以为自己是在种南瓜呀。”
大真不断地缩小手掌的合拢空间,蛋蛋一直摇头,最后,大真放弃了,她不知道怎么比划,只好说至少得5万那么大的,蛋蛋刚要说话,她已经说了,“你那么一大堆石头,照你说的,将来至少值好几百万的,多送给我二万三万算什么,说,说,你还想说什么?”
蛋蛋摊开手,说:“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呀,都是你自己在说。”
“早知道这样,我就要个8万的,不行,我反悔啦,我要8万的,我要8万的。”大真像个小孩子般地耍起赖来,不停地摇着蛋蛋的肩膀。
“你当是高利贷呀,这么快就翻倍啊,真是周扒皮。说好了,5万就5万的,你不许再变卦啦!我该说你什么?大真,你都快成花仓子的侄媳妇,还缺这么点钱?真是个财迷。”蛋蛋赶紧说。
大真蒙了,感觉到自己可能还真是错了。她说:“那么我真成富婆啦?”
“对,富婆,绝对的大富婆。”
花儿不满地白了蛋蛋一眼,说:“还不知道自己有几个钱就随便许诺,真是不搭调。”
蛋蛋就是这样的人,有几次喝麻的时候,多宝阁的奇石被他送给别人好几次,酒醒后,他后悔了,只好托老鬼头的借口再要回来。有一次,他甚至忘了把一块他很看重的峨眉石送给谁了,一连打了好几个熟人的电话,都说没拿,急得他满头大汗,好在十几天后,陈富贵厂里的老张把石头送回来了,他也就是欣赏欣赏。熟人都知道这些奇石是蛋蛋的宝贝,也知道他的这个个性,一麻龟就把什么都送出去。
只剩工作室墙角的一个旅行包,拉链早先被花儿打开,现在露出里头大大小小的石头,有黑皮的,有黄皮的,这些不起眼的石头粗鄙得跟礼品店里摆的那个石雕简直是两种极端。
大真有些怀疑,大声质问蛋蛋:“狗屁蛋蛋,这些石头就是礼品店里卖的那些石头吗?”
“是的。”
“它们看起来真是毫不起眼呀!”
蛋蛋倚在墙壁,懒洋洋地说:“它叫黄石,贵云州产的,刚发现不久,不过不比寿山石差,现在网上正在争论,有些人不承认它是玉,叫它黄石,有些人承认它是玉,叫它黄龙玉。”
“你这包里的石头雕刻成玉雕之后,能卖几万?”大真问
“几十万。”
“十几万就不错了,你就吹吧。”大真不信,不过她的脸色缓和了很多,这说明蛋蛋的还债能力没问题,“你真能吹呀!”
“你不相信石头,也得相信我嘛!”
“吹牛,还是吹牛。”大真口头坚持,脸上却是嘻嘻哈哈,那她的5万多欠款和福娃就有了着落。摆在酒吧柜台的那2件黄龙玉早就被2个富婆买去,那些钱都被她收走了,因此蛋蛋欠的的账由8万降低到5万多。蛋蛋有了那些富婆粉丝,看来这些破石头真能卖上翡翠的价格。大真已经打算学着花儿,把蛋蛋给的底价往上翻一番。可惜蛋蛋手头慢,有时相一块石头要一个月,这钱还真不好说什么时候能还完!不过怎么看,蛋蛋都不像还不起钱的主,不是还有个老鬼头嘛,那是个隐藏着的土豪,好像没必要担心。
现在大真仍然是蛋蛋最大的债主,蛋蛋要借钱,大真虽然舍不得,但是一般还是支持,不过不那么情愿而已,她跟招娣有点像,也是个财迷。
大真还想到了礼品店里的一件黄石摆件,要不要把它的价格往上翻一番是个问题,看雕工和题材,挺好的,应该要涨价,但是黄石还是黄龙玉,毕竟难说。因此,她对自己的决定犹豫不决。花儿也一样,要不然,早被她免费拿走了。
那是一件人人都能看懂的雕件,有很多人喜欢,大家都对材质存疑。
一块可口可乐玻璃瓶一般形状的石头,石雕有易拉罐一般高,瘦长瘦长,只在顶部破了个口子,露出一个微微扭头望的美女,整体看起来有点土,像一个裹着破棉被的穷少女。吸引大家的是题材很现实,怀疑的又两处,一个是雕工不多,基本上是原石,只是顶部有个头像,开裂处就是破棉被的接缝处,露出两侧脏兮兮的几个指头,通红的样子,让人同情。
“我建议你把你那些私房钱都拿出来投资,怎么样?或者买石头也可以,陈老师邀请我下次再去一趟,怎么样?相信我吧。”蛋蛋诱导说。
“是......是得考虑考虑,哦,是吧?花儿。”大真向花儿征求意见。
“几块破石头要几十万,你听他的?蛋蛋这是在赌博,你看不出来吗?”花儿白了大真一眼,给她泼了盘冷水,“你到网上查一查,蛋蛋买的时候是每吨5千,他刚回来的这小半年,现在就跌到四千五啦。蛋蛋买的是5千,30吨,就几天功夫亏了一万五,接下去还不知道会跌成啥样的,可能一文不值,你买吗?”
“蛋蛋,花儿说的是真的吗?”大真问,“你这个败家子,怎么一次收那么多,30吨呃。”
这次石头收得有点多,不止30吨,只要村民送来的全部都要。这里的村民太暴遣天物了,用这样的黄石砌猪圈和围墙,他们得把这些落难贵族解救出来;其次运输是个问题,没办法运到台湾,只能先寄存在陈老师的老家;最后是在陈庆仁的工作室里工作了一个月,研讨一番黄石的材质和适合雕刻的题材。还有就是老鬼头又收破烂,用一张张美观但便宜的塑料靠背椅换人家格木做的古董家具,那些家具老沈老沈,搬动都不方便,村民都是把它们留在老屋,让它们自生自灭,有人要换,都赶紧掏出来,好像这些老物件存在就会把他们变回古代似的。
这些格木古董家具,老鬼头还没运送到台湾,只在福田市,很快就出售一空,估计这次出门的花销,甚至包括老鬼头借给的蛋蛋的那5万本钱都给捞回来啦,真不愧是老鬼头的称号。为此,陈庆仁夸赞老鬼头说他就是跌倒了也要抓一把沙子上来。不管怎么说,这次远行,大家都有收获,尤其是蛋蛋,他一直担心的石头存储问题,已经得到解决,债务问题,正在想办法。
“当然,有涨有跌很正常,我可是一直看好的。你看,小半年了,才跌那么一点点,你要晓得,它要是涨起来,不定有多疯狂了。当然,收益有多大,危险就有多大,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过,我可是在石头堆里打滚的,石头好不好我还是有八成的把握的,不完全是冒险。怎么样?听我这种专业人士的,还是听花儿这个门外汉?”
“姐,他可以随时准备跑路,早就想跟芍药溜了。你也想跟着跑路吗?”花儿提醒大真。
“我,我,我还是再想想吧,被你们这么一说,我都有点乱。”大真有点迷茫地盯着蛋蛋看。
一看大真把手中的石头给扔了,而不是轻放,蛋蛋知道这个大姐没那个魄力。蛋蛋从手提包里头掏出一块黄皮石头,打开专业手电,照着,让大真看,一大片的黄色,像玻璃一样,有透光性。
蛋蛋鼓动说:“漂亮吧,有玻璃的透光性,这次我带来一些摆在礼品店里已经销售了大半,找个机会你跟——跟——她说说,那钱给我,我欠了一屁股债呢。”
蛋蛋不知道怎么称呼招娣,叫伯母吧,明显是不把人家当妈妈;叫妈妈吧,他不愿意,别人也不不一定愿意;叫阿姨吧,那就更不合适。每次称呼招娣,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别扭的事。
招娣的称呼糊弄过去,他继续说:“酒吧那儿可以继续摆几件。”
“行,只要你别到处乱跑就行。”这事,花儿帮着大真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