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潜力股

舞台上，唐娜调整了舞曲，华尔兹瞬间传出，花绅士有了用武之地，邀请大真跳舞，其他的人跟随，比起土货的蹦迪和民间舞，来自西方的交际舞更受上流社会欢迎，也更普及些。

大真是个跳舞老手，花绅士也不差，他们跳华尔兹，她舞步自然轻盈，两步短的，忽地来一步长的，在旋转中，裸肩的白色纱裙就像一朵白色的喇叭花。

一曲完毕，大家鼓起掌来。下一曲，小流氓邀请大真跳。已经被淘汰的小耗子仍然热切的看着大真和她的新舞伴，眼里装着的下一支舞曲的急切期待。

招娣一直在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尤其是花儿。让人奇怪的是大真比花儿更受人欢迎，要知道大真已经是名花有主了，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跟其他男人走得太近，那可有瓜田李下之嫌。

花儿呀？为什么没几个人找花儿跳舞呢？不是有男人自卑，而是花儿的舞蹈太专业，没人敢跟她搭，怕被白眼。猪溜溜有心试一试，哪怕搭讪也行，可是花儿已经明确拒绝了他，他也不好献殷勤。特首的女儿，容不得调戏。作为贵族阶层，花儿的出身早已不是秘密！

花儿没有主动跟什么人说话，也没单独跟那个男孩子有比较亲热的举动，如果说她有说有笑的，那也只是表面功夫，这从她僵硬的脸上可以看得出来。她对这些顶级贵族所表现出来的高傲让人感到她的不真实。

“你们瞧她那身子，笔直得像木偶的，非这样不可吗......瞧她那头，仰得也太高了......脸太臭了，这个样子，你们看，就这样子谁敢靠近她......”有人开了个头，攻击就会是一波一波的。

“难怪被叫成机器人，这么冷冰冰的。”终於有个大妈说出她的不满。

“这个女娃儿到底想找什么样的，眼界是不是太高了？这里的男孩子可都是国家未来的栋梁呀！还这么看不上眼？她现在连个九品芝麻官都不是嘛，拽什么呢？”又有人发表自己的看法。

“......不就是私生女嘛，要不是有个特首的爹，谁看她呀......”有人忍不住开始人身攻击。

今天她们是来替儿子相亲的。招娣的那个请柬上有这个意思。来之前，她们已经吩咐自己的儿子要跟花儿多多接触。这个姑娘是个潜力股，长相丶文凭丶职业都没得说，更有一个特首的爹，於政於商好处多多。

开始数落花儿是不够的，攻击的范围进一步扩展，大妈们开始心里一直憋着的冷箭放了出来，对准的是赵雨荷。想找赵雨荷，赵雨荷早走了，她应该知道自己不适合多呆在这儿。因为不想被人说小妖精，不想被人说三道四。

宣传部长不再，那话就更难听了，嘻嘻哈哈的羞辱纷纷涌出来，用的还是台湾底层百姓说的那种直白粗话和不礼貌的俏皮话。热情的招娣不时走进她们的圈子，招呼她们，让这种损人的话没有蔓延的节奏。后来不知哪个人开始吹嘘自己的儿子如何好，女儿如何优秀，其他人也很快转移到这个话题上。有几个大妈对於对方的儿女感兴趣，分别把自己的儿女叫到跟前，亲自给他们当起媒人来。年轻人相互看了看，笑笑，没说什么。大人教导说给对方手机号，将来自己联系。年轻人交换了手机号，礼貌地相互笑了笑，回到各自的阵营中。她们都理解自己的父母，瞎着急。

大妈的说话声和不知什么笑话引发的笑声传出来引起了花儿的注意。那些大妈正在因什么而兴奋呢？想到以前还是保姆家二女儿的时候，她是多么想像这些花枝招展的女人们，能用慵懒的眼神看着路人，能冷笑地看待那些嫉妒的嬉笑怒骂。

现在她已经站在“这个舞台”的中心，而且俨然是个主角，很多小夥子都在邀请她进入他们的圈子，她嘴角一咧，鄙视地笑了笑。她想晾一晾他们。很多东西就是这样，没得到之前觉得很高贵，得到之后感觉也就那样，稀松平常。可是一想到这一切是怎么得来的，她的脸上忍不住刺刺，接着，她对着这些不需努力丶天生就是贵族后代，她的心头忍不住涌动一阵憎恨。

一曲又完了，耗子急忙上前邀请大真。大真怕花绅士误会，没跟小耗子跳，她说她累了，要喝口水休息一下。花绅士正在他的那个圈子里，说着什么，至於大真跟哪个人跳舞，他现在已经不在意。她已经姓花，花夫人。

这个庆祝会是花儿的，主角反而成了大真，招娣觉得要干预一下，她时不时领一个年轻人到花儿面前，给他们相互介绍认识。

很明显，花儿还没到着急婚配的年纪，而且被自己的母亲告知她有权有势，才貌不缺，刚刚又看了她的舞蹈，搞艺术的人一般不讲究吃喝，他们都真不知道要用什么打动她。

张秘书不用招娣介绍，他寻找到一个间隙，邀请花儿一起跳舞，他还想着接奥郎格的班，当特首府的办公室主任。花儿知道他想干嘛，不是真心邀请她的，只是想借助她的关系。她也没正眼看他，更没感受到他紧张的心跳。

张秘书再次发出他的文雅的邀请：“花儿，你身上的香水味真是让人迷醉，让人想到清晨迷雾中的露珠，当你起舞的时候，真让人怀疑你是不是踩着云雾的仙女，舞姿的飘逸，连地板都在跟你翩翩起舞。带上我吧！让我跟你一起感受那种腾云般的从容和优雅吧。”

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错愕了，这样的话适合在信纸或者短信上，但绝对不适合在这种地方丶这个氛围，肉麻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干什么呀！想表现自己的才学吗？真是个小丑一般的人呀！

她双手掌心对着他，轻轻摇动，她说她累了，得透透气。这是更明显的拒绝，张秘书能不清楚吗？和赵莉莉的那场戏，让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一个穿着性感的超短裙美女踩着猫步走了过来，看样子，她来找张立国的。张立国正想跟花儿再说点什么，见到这个美女过来，他低声抱怨一句，然后转身对美女说：“中信野子，你先去跟她们玩，我一会儿就过去。”

那个美女没领会他的意思，拉住他的手，娇声说：“我就是让你陪我跳舞的呀！来吧，你看大家都在跳了。来吧，快点嘛！”

“我不是还有点事嘛，你先跟洛奇或者阿拉尔汗跳，下一曲，我再跟你跳，好啦，走吧，走吧！”

“可我只想跟你跳，来嘛！来嘛！”美女不依不饶的。

张立国赶紧对花儿说：“那下一曲，下一曲。花儿，下一曲，我跟你跳。”

见花儿突然离开，张立国也跟着女孩走了。看来真是没戏啦！

见花儿拒绝张立国。黄凯芹，一个台北大学的副教授，三十好几的胖男人，厚着脸皮主动上前邀请。这个姑娘看起来不错，真像招娣说的那样，脸蛋漂亮，身材很好，气质也不错，还是个高学历的丶懂艺术的，唯一的缺点就是脸臭点，架子大些。不过这样的女人难免高姿态，也算正常。听说她22岁，还小，年轻的都该任性点，这也正常。

见花儿接受他的邀请，黄凯芹反倒有些紧张，声明他的舞跳不好。花儿摇摇头，表示不在乎，她选择他的原因是他很陌生。起先觉得这人是副教授，挺文艺范的，没想到一跳起舞来，像拖着块笨拙的轮胎，花儿巴不得舞曲早点结束。想想跟蛋蛋跳舞的样子，被蛋蛋的大手托着，汗臭味熏着，整个人都轻飘飘起来。

想找跟蛋蛋类似的男人，挺难的，她是个有洁癖的人，容易把别人的缺点放大。像大真说的那样，不想找的时候，似乎满大街都是，可真想找个像样的男人，却怎么找都找不着。

可真要尝试着找一个，也许还真有，那就是奥郎格.松本。未来可期，人也不差，而且她早就认识他，他是乔布斯的跟班，警卫。她对他的感觉还不错，可他比她大一轮，十二岁，他们都是属兔子的。他知道她的背景，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就这一点，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找这个男人。

大一点，没关系，唯一让人不踏实的是看不透，跟他的眼睛一样，他是个迷雾的森林。

乔布斯是奥郎格的靠山，隐形的特首夫人赵雨荷常常夸奖他，大家都知道奥郎格的前途无量，都在想方设法跟他攀交情。到了宴会结束前，他才有点空，约花儿跳一曲。

晚宴结束后，花儿从招娣的手中接过一大叠的名片。这些名片的主人都是新贵和旧贵族。花儿把他们都扔一旁，眼底里有一个吹笛的长发飘飘男人，跟他一比，这些名片哪有什么吸引力！也许奥郎格还靠点谱。

花儿的那个进修非常不简单，被其他学员称为厅长班，那个进修班集中很多红二代或者有潜力丶真才实学的青年才俊，这预示着她将来的前途已经被无限打开，而已预示着她的追求者必须很优秀。

别小看了这个，没有进入中央东政教会学习，最高的行政级别不能达到州府（台北市丶福田市）这一级，更何况有新政策支持要提拔任用一部分年轻女干部到中级干部岗位，因为东洲国政府中高级的女干部太少，这一点一直受到西方女权组织的指责。可是女干部的培养也不是一时的，很多人看好花儿这一批女学员，因此今晚跟她点头示意的人很多。

自从花儿到中央东政教深造，她的谣言一直没停过，说什么的都有，更有人传她是乔布斯的小三。一句话，人们不相信靠广场舞这么一点点政绩就获得这么大的机会。哪有哪个草民是因为这么点成绩而被短时间提拔进中央东政教的，那里头出来的学员至少都是市级干部，县级及以下干部只能进州立的东政教。

现在当官不简单呀。完全没有关系而当上处级以上的干部，有吗？有，太少。上面有人替他说了话，对他表示一下欣赏，当官就容易些。当上干部后，他也一定要去拜师，自认门生，自然就成关系，或者通俗讲叫同一阵线的。这是多少年来，东洲国官场形成的风俗，上千年没变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