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黄裙子

捣乱吧，这么下去，老婆会被人家拐走的。

“啵恰恰啵恰恰”的印尼舞曲盖过了所有的声音，有一大部分人已经被舞曲给吸引了过去，开始在跳舞了，大概她们也觉得聊天和喝酒太无聊。

花儿也是，她感觉到了压力，也觉得这个集会不那么正常。她也跳舞吧。

人家在蹦迪，她跳民间舞，傣族舞，身体舞蹈造型像孔雀舞或者s型的飞天舞，手脚动作类似於印尼舞，不过好像缺少个舞伴，尤其是个男舞伴，她瞄着的手和昂起的脸没人跟她相对，显得有些孤单和不够喜庆。

眼皮低垂，惦着白色坡底鞋，细小的腰肢晃动着，像河水中的火焰莫丝，脸谱随着她的扭动做起了鬼脸来，很有几分意思。人们围着她，看着新鲜，但没人配合，包括大真也没有。这有点专业，也有点抵挡，很容易让人把它跟现在的集体舞联系起来，因为花儿就是集体舞的推广人。

现在的集体舞推广还不算顺当，都是底层的人在跳，尤其是不要脸的女人和候鸟。当然那些并不愿意早早散去。

“这是集体舞，还是民族舞？”有人问。

“不像社区工作人员在推广集体舞吧。这个叫孔雀舞。”有人答道。

“我觉得更像集体舞，我们现在都叫它广场舞了。”说着，这个而自以为幽默地笑起来。

突然，花儿的旁边多了一个瘦高个美女，她穿着长长的黄色连衣裙，左手臂还带着黑色的臂套，戴个大框玩具眼镜，大鼻子，戴着帽子，后边只留一个小辫子，她一来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清亮的吴语：“侬个小妮子！此等事用甚牛力，要这样，晓得无？”

虽然她一脸严肃，但是那窈窕的身姿真令人心动。

“你？”花儿先是愤怒地叫了一声，便肃立在停下，有人竟然想教她跳舞，什么人啊。

“侬继续吗，莫管我。”黄裙子的女子对着花儿笑嘻嘻地一句，便兀自继续调教起花儿身后的几个邯郸学步的丶大胆的少女，她翻开一个女子的右手，比了个敦煌舞女的那个s型，眼皮略一打量，左手打了个响指，说就这样。

见花儿还不跳起来，她又说：“我收拾，侬继续，晓得无？”

花儿茫然地跳了起来，黄裙子的女子却看不下去了，她把最靠近花儿身旁的那个少女拉出来，自己填了进去，说：“毛手毛脚只添乱，侬毋得用。我来！”

花儿不确定她是谁了，有点怀疑，因为蛋蛋向来最讨厌娘娘腔，他不会扮成女人。

还是那个特别的体味让花儿不再疑惑，她以教训的口气说：“蛋......你不要添乱，回去！”

黄裙子子淡淡回了一句：“我毋关系的，侬继续，晓得无？”

说着，便一步一步和着花儿的舞姿摇了起来，居然轻柔得连脚步声也没有。那个被拉出来的学员，楞怔怔看着那个苗条，但高高的身躯犹如花儿那个细柳般的腰身，悠悠而去了。她追上去，想把这个自作主张的陌生人拉出来，最后觉得还是跟在这两人后边比较合理，她往身后看，队伍分成了两排，一排跟着花儿，一排跟着黄裙子的，舞池场面变得开阔，人群往后靠靠，空间一大，气势也上来了。

一条悄无声息的“水蛇”开始形成，它闪烁着摇摆的春光，沿着人群围成的大池子，慢悠悠又优雅地随着音乐绕来绕去。

一支舞曲过半，花儿终於醒转过来，一边迈着满族的一字步，一般摇摆，蓦然回头问：“蛋......女士？你......如何到了这里？”

黄裙子女子咯咯笑道：“哟，侬却好稀罕！人本在水岸边赏月，侬这里音乐嚷嚷，谁个听不见了？不作兴过去瞧瞧了？呦，发汗了，不好也！”

“你不是在贫民窟吗？我是说虎空山......”花儿低声说。

“你回来也不跟我说说，为什么呢？”

“我也才刚到，大都那边出现了不知名的病毒，我们学院的学员都是自愿者，一直忙到昨天，昨天已经控制了大局。今天才回来的。”

“哦，我还以为你骗我呢，原来是真的。”

“你还没跟我说，你怎么会到这儿，大真跟你说了吗？这个没脑子的。”

“大真没跟我说甚。大概顾毋得了，真是。”黄裙子娇嗔地笑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现在将息领舞要紧，忒操心！”

花儿觉得这事不一般，一定是大真说出去的，这个集会，蛋蛋能来吗？这是不可原谅的，她反抗说：“你个不成器的，这种地方你能来吗？你个没心没肺的。”

“美女此言差矣！”黄裙子女子说，“侬身负课责调教之责，我如何烦你呢？莫忧心，晓得无？”

“好了好了，不说了。”花儿说问起黄裙子虎空山那边如何。

黄裙子把情况说了。花儿似乎对这个地点不满意，责怪陈明怎能把蛋蛋安排在那样的地方。她问她住得还习惯吗。

“好好好，那地惬意之极也！”黄裙子说，“只是呵，要是有个侍女便完美了。”

还这么不正经，花儿骂起她来。

黄裙子用半吊子的吴越腔跟她对话，她不觉得她这样说话不正经，说到侍女的时候反而觉得他不正经，真是奇了怪了。

黄裙子咯咯地笑了：“毋好毋好。侬却是谁也信不过？”

这句话把花儿也逗笑了，学着吴越腔便道：“侬个小妮子，就是不学好呀！晓得无？”

黄裙子顿时大感轻松，长长的身姿摇摆起来，跟水蛇一般，了无声息，只是她□□处的裙子不是地顶出一点来。花儿此刻跟她并排，看着他，有些紧张，担心被人发现，跳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

好在是昏暗的舞池。她想。

第二曲是《阿图什的歌》，龟兹那头的，舞蹈也是。这个舞蹈不难，像在散步，只是节奏有点难，一顿足一擡首一晃肩，都是节拍。领悟的两人动作协调一致，配合默契，她们一路走，动作一起向里，一起向外，好像摇头晃脑的福娃，又像水中的摇摆的水草，舞蹈的风趣和喜庆就显露出来。两人的裙摆随着舞动的风一起摆动，给这个舞曲加上一层灵动的气息，好像她们不是在地面上跳舞，而是踏在轻柔的波浪上。

两个美女扭动的腰身太美了，那个女人太高了，像东北大妞。围观的人都在议论那个特高个美女，哪有女人的个子这么高呢？2米吧，花儿已经算高的了，跟身边的这个人比，才堪堪挨着人家的脖子，何况她还穿着一双5公分的坡底鞋。人家只是一双平地的白球鞋。

“瞧那双大脚。”有人猜测这人或者台大的学生，跟某个有钱有势的男朋友。

“傻帽，没听人家说的是什么腔吗？”有人说，“吴腔，吴越娇美娘呀！”

“吴越人有这么高的个吗？”

“保不齐的。”

摇摇头，再怎么伪装都是有限的，这个坏小子的特征太突出，那么高的个，怎么藏都藏不住。男扮女装，亏他想得出来。刚开始，她被他吓了一跳，现在却忍不住想笑，他可真像女的呀，还抹口红，谁给抹的？不会是大真吧？可他怎么抹得下去呢？细细看，除了个子太高外，他还真像女人！要不是那熟悉的气味和他那淘气的眼神，她真的不敢一下子确定是他。他的胸部是怎么搞出来的呢？她真想马上扒了他的衣服看看，那是个什么玩意儿？不会是两个馒头或者布包的吧？他一向如此，想到什么疯什么。一个这样的情人就跟好多个情人似的，真像个孙猴子啊。

不过，这种鬼样子也太离谱，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她真得好好说道说道，虽然她发现自己对他真的越来越包容，越来越放纵。花儿开始担心有人会像她一样认出蛋蛋来，大庭广众，什么人没有呀。她边跳边环顾四周，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人，在场的人没几个认识蛋蛋这样的小人物，她们都被他们的舞蹈给吸引住，笑笑嘻嘻看着说着。

还是劝他回去吧。他摇摇头，没办法，这个场合总不能拉人吧，只能由他。然后她又想当然的认为他不会被认出。

“你怎么来啦？大真又没告诉你，不知道......”

“昨晚梦到你。”

“去你的吧，嘴巴没一句正经话。蛋......你还是回去吧，有一个厦门警察，他正要被抓你呀！赶紧回去。”心里甜甜的，甜甜过后是越来越深的疼痛！

“没关系，侬毋得见，这里没人认识我。”

“你不知道自己长啥样的吗？伪装，你能装什么？看看你那左手背，有人长成那样的吗？”花儿瞪了蛋蛋一眼。

“我不是戴着黑臂套了？”蛋蛋说。

花儿瞪了他一眼，往虎空山的方向甩一甩头，意思是说：“别胡闹，回去。”

蛋蛋也跟着她甩一甩头，另一个方向，动作仍然保持统一，那却是说：“不，不，我不回去。”

这次胡闹，本以为会遭花儿骂，没想到花儿竟然变得这么好说话，蛋蛋很高兴，糯糯的黏劲上来，像水蛭那样咬着花儿不放。碰到这种时候，花儿一般没什么办法。

就在他们默契的舞蹈而小声的争论的过程中，又有六个女人加入进来。有个那么多带头的，她们也就不怕了。接着几个来看热闹的小三阿姨也加入进来，在年轻女孩的身后模仿着跳起来。

小流氓最早清醒过来，他是见到大真那个张大的嘴巴才清醒过来的。小流氓撞了一下大真，教训地说：“大姐，你发什么呆呀！记住，花绅士在旁边呢。”

大真仍然看着大美女，意犹未尽地说：“他知道个屁，自己还看得流口水了。再说女人看美女还需要素质吗？你真是的。没想到蛋......这么高的女人还可以这样水（漂亮），真吓人呀！”

小流氓笑着答道：“台湾这个地方，什么人没有，这样的洋妞多了去啦！没见识。”

“真神奇！”这是芍药的感叹，用上了小春的的口头禅。打死她，她也想不到蛋蛋能反串成美女的样子，还是这样的美丽，他可是个很man的男人，根本是两个极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