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首辅最先反应过来,“人在哪里?”
“小厨房,还在小厨房。”梁嬷嬷应声,语气还有些打颤。
南首辅神色一凛,“这事儿先不要告诉夫人。”
“是是,老奴……”
“梁嬷嬷,你怎么了?”京书语眼疾手快地上前搀扶住踉跄的梁嬷嬷。
下一刻,梁嬷嬷的嘴角流出血液,人也昏死过去。
“书语。”南首辅的心一惊,双目瞪大。
谁人敢在他府中下毒!
而且还是毒害夫人的贴身嬷嬷跟婢女。
京书语没顾得上回应,赶紧将一颗解毒丸塞到了梁嬷嬷的嘴巴里。
她握住梁嬷嬷的手腕诊脉,片刻后,京书语皱着眉头道:“清虚散。”
“什么散?毒药?”南首辅问。
“是,也不是。普通人吃下去少许,不出一个时辰就会命丧黄泉,孕期的人吃下去,不出一个时辰就会小产,但母体的性命不受威胁。”
“什么!”南首辅面露寒霜,此话的言外之意是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府中怀有身孕的人,只有他的夫人。
毒杀丫鬟或者嬷嬷应该都不是目的,下毒之人要针对的应该是夫人。
“书语,梁嬷嬷是不是……”
“义父放心,梁嬷嬷应该是没有服下此毒,她中毒不深,我给她吃了解毒丸,性命无忧。”
“那便好,你且去给夫人把一下脉。”南首辅道,他有些心慌。不把脉确定,不踏实。
“好,我这就去。”京书语应声时候折返回了齐氏的寝室。
确定齐氏没有问题,京书语才出来,将门重新带好。
梁嬷嬷在此时悠悠醒来,“老爷,大小姐,老身这是怎么了?”
“梁嬷嬷,你刚刚碰过什么?你中毒了。”京书语直白回应,严肃地样子让梁嬷嬷也正色起来。
她皱着眉头回忆,“刚刚只是将桌上的盘碗碟收了一下,没碰别的。而且,大多都是……”
话没说完,梁嬷嬷变了脸色。
京书语立即道:“嬷嬷是想起来什么了吗?”
梁嬷嬷转移视线,她看向京书语的时候眼神变得令人捉摸不透。
“嬷嬷,你这是怎么了?”京书语一脸无辜,她能解读出来,梁嬷嬷刚刚的眼神里是闪过对她的怀疑的。
“不可能,大小姐一向敬重老爷夫人,这不可能。”梁嬷嬷说罢,直接跪拜在地,因为余毒未消,身子还有些踉跄。
“嬷嬷你这是做什么?”京书语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南首辅也是心急得很。
府里可能藏匿着要害他夫人的凶手,不揪出来,他指定不会安生。
“大小姐,老身自以为看人很准,知晓大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可是,老奴不久前吃了一口大小姐带来的糕点,因为牙疼,又吐掉了。清桃那丫头吃的多,她就、就……”
“糕点?”
京书语的神色微变,脑海里回想起了第一次过来时候的场景。
是那个撞了她的人?
“走,先去小厨房看看清桃。”京书语立即道,同时迈步朝着小厨房方向冲去,南首辅也赶紧跟上,又道:“小六你多派些人手在夫人的房门口守着,且不可出岔子。”
站在不远处候命的六护卫立即应声说是,很快招呼过来一队府兵在这院子里把守。
京书语到了小厨房,小厨房的门口有两个婢女守着,似乎那两个婢女被吓坏了,看见京书语跟南首辅等人过来时候,竟是松了口气。
清桃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双目圆瞪,唇红如血,嘴角上同样挂着猩红的血渍。
临死之前,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宿命吧。
她死不瞑目。
京书语蹲下来,经历了诸多事后,再面对这些枉死的人的时候,她竟是没了那种本能的害怕。
她将清桃的眼睛合上,无需把脉就能确定是中毒而亡。
“只有她吃了糕点?”京书语边问边站起身,桌案上还放着她带来的食盒,里面还有没吃完的糕点。
其中一块玫瑰饼被咬了一口放置在一边,那一块应该就是梁嬷嬷尝过的。
京书语隔着帕子将那玫瑰饼拿起来,仔细观察之前,那玫瑰饼的上面竟是真的有星点白色的粉末。
她随后又检查了其余的几块,虽说有两块没沾上的,但是大部分还是染了毒粉。
“书语。”南首辅出声,他想听一下京书语的说法。
在他眼里,并没有对京书语的怀疑。这一点,京书语相当感动。
“义父,背后之人应该是冲着我跟你来的。义母一旦出事,东西是我带来的,你我必定反目成仇,在对方看来,就算你我不会反目,也势必会产生隔阂。”
“书语,义父相信不可能是你!”南首辅斩钉截铁地回答。
京书语点点头,“谢谢义父。想来,对方应该低估了你对我的信任,一来想借此机会挑拨关系,二来也可能是想要让义父你郁郁不振,失去辅佐皇上的心力。”
南首辅眉头紧拧,此人用心险恶,不除之不足以平复他的怒气。
“义父,书语过来的时候,在路上被一男子撞到,刚好食盒倒地。这药粉应该是在那时候下的。”京书语说出来了自己的分析。
“至于为何不是府中的人,是因为,书语带着糕点过来时候,一直到进入义母的房中,都没有经他人之手。在梁嬷嬷取出来糕点放置小厨房的时候,是义母已经明确说不会吃的。所以,再下药就没什么意思。”
南首辅点头,感觉京书语说的很在理。
只是,那路上的人究竟是谁派来的,还需要好好查一查。
锁福楼。
来吃饭的客人几乎每桌都上了鸳鸯锅子,九夏便是其中一个。
他坐在一角落,安静地吃着冬日里暖身的火锅,倒是难得惬意。
反兴从外面进门,身上的凉意几乎片刻就被这屋里的热气扑散。
“真暖和。”反兴小声说了一句,抬脚朝着九夏走了过去。
“坐。”九夏吐出一个字,反兴恭敬地点头后,又恭敬地坐在了九夏的身侧,“主子……”
反应对着九夏耳语了几句,九夏淡漠无波的脸色渐渐变了。
“这个蠢货。”九夏道,“正玄在做什么?他不是一直被奉为座上宾?那蠢货出这样的馊点子,他竟是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