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豹,徐州的不利局面,已经不是一个人的力量所能改变的了。”
陶谦用双手缓缓合上房门,一脸平静道:“今日出现这讽刺的一幕,我仿佛猜出了曹孟德为何撤兵。”
“他刚得兖州不久,又听说他杀了边让,手底下的士族定然对他不满。”
“老夫经营徐州多年,尚且遇到这种局面,曹孟德后方又怎么会安稳呢?”
“想来是后方叛乱让他不得不撤军,呵呵,我和曹孟德……同病相怜啊!”
这一刻,陶谦居然有所顿悟,他在房内来回踱步,“倘若我继续待在徐州主持军政,待久了,或许会遭贼人暗杀!”
“我打算称病,返回丹阳郡,这帮人想来不会不顾脸皮,欺压一个病重老叟。”
曹豹大惊失色:“主公,您这一走,我怎么办?手下的丹阳兵弟兄们怎么办?”
陶谦出言安慰:“曹豹,别慌。我假意称病,乃是权宜之计。”
“既然徐州不欢迎老夫,那他们也别想得逞。”
“老夫就借助外力来破坏他们的美梦!”
“我会寻找机会和袁术谈条件,你先假意依附刘备,静待我的消息。”
“往后,即便是把徐州送给袁术,老夫也不会向他们妥协,把徐州让给织席贩履之辈!”
“等老夫和袁术谈妥了。袁术的大军一至,你就在刘备麾下掀起动乱,起兵夺城,投奔袁术,把那刘备赶出徐州!”
“有献城之功和丹阳精兵,你在袁术麾下也能受到重用。”
“而我年事已高,也看开了,权势到头来只是浮云。”
“曹豹啊,你我都是丹阳人,我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了!希望你能念在旧情的份上,照顾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
陶谦面颊苍老,声音沧桑,紧紧握住曹豹的双手,声情并茂。
曹豹听到托孤老人的话,已是热泪盈眶,双膝跪地,哽咽道:“主公,我曹豹对天发誓,一定会照顾好两位公子,不做那背信弃义之事!”
“好好好,老夫相信将军,快快请起。”陶谦连忙把曹豹扶了起来。
……
濮阳。
吕布听从陈宫的建议,围困濮阳已有十四日。
只是濮阳城方面,却不见丝毫断粮的迹象。
吕布一向没什么耐心,再加上担忧曹操得知兖州有失的消息,此时已在星夜回援的路上。
到时候,倘若没有占据濮阳坚城,自己可就无法稳坐钓鱼台了,正面交锋,他可不一定是曹操的对手。
故而,这一日吕布找到陈宫,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奉先,我知你忧愁,只是濮阳城高墙厚,上次强攻你也吃到苦头了,我们的步卒虽然比曹军多,但并未形成绝对的碾压之势,你总不可能把骑兵派去攻城吧?”
陈宫捻着胡须,摇了摇头,同样对濮阳城头疼不已。
倘若守将是个无谋匹夫,那还好说,但问题就在于这夏侯惇极为擅长守城,实在是太稳健了!
他建议吕布围困濮阳的同时,还每天遣人去城墙下咒骂夏侯惇与曹操,连同他们的祖宗十八代也没幸免,但……夏侯惇明明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可就是不出城。
最开始只让城头上的士卒泼了几桶金汁,然后就无视了辱骂,仿佛耳朵聋了。
“公台,快想个办法啊!曹操得知兖州有失,或许很快就要回来了,我们再攻不下濮阳,没一个稳定的战略要地,拿什么和曹操打仗?”吕布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声音低沉。
陈宫皱了皱眉,缓缓移开肩膀上的手,“奉先勿忧,让我想想。”
说罢,他走出了中军大帐,在外面空旷的场地上来回踱步。
吕布见状,也压下了焦躁的情绪,以这些时日以来的了解,他明白陈宫是一位智谋之士,只是他的计谋表现的比寻常谋士慢了一筹,是迟智。
“有了。”陈宫双眼一亮,走进了中军大帐,“奉先,我们不需要打濮阳城,只需在亢父、泰山两条要道,埋伏上万精兵。”
“曹操得知兖州十万火急,必然倍道而进,疏忽兖州地形,不会料到我军会在这两条要道上设伏。”
“彼时,无论曹操选择通过哪条要道,我军皆可以成功伏击他的兵马,再不济,也可选择烧毁曹操后方的粮草辎重。”
“如此一来,曹操必败,我军必胜!”
吕布闻言瞬间心动,但转念一想,摇头道:“此计不妥。”
“怎么不妥?”陈宫皱眉。
吕布心知自己旁边需要一个智谋之士,故而耐着性子解释道:“你对曹操不了解,此人极为擅长统兵。”
“我们倘若在泰山、亢父两条路设下伏兵,他在经过两道时,见地形危险,一定会先让探子先去探查情况。”
“到时候,我们必将作茧自缚,损兵折将。”
陈宫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
既然这泰山、亢父两道不可设伏,那要怎么对付曹操啊?
倘若能夺下濮阳该有多好啊,这样他们就掌握主动权了。
他有的是办法对付曹操。
此时,正好有一名传令兵闯进中军处,单膝跪地道:“报!将军,粮草预计两日后,就可从后方安然运至营中。”
吕布点了点头,挥手让他退下。
陈宫还在营帐内来回踱步,冥思苦想。
吕布见他半天不吭声,感觉他一时间没有计策了,也就不指望他,当即说道:“让将士们全部撤回营寨休整,我欲明日强攻濮阳。”
“强攻?”陈宫眉头紧锁,很想说没有万全把握,不可全面攻城,但话到嘴巴,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奉先,我们可以让将士们全部撤回营帐内休息,但明日需要佯装战败。”
“甚至,今日还要把我军粮草后天运来的消息故意泄露出去,确保让军营里的曹军细作得知。”
“什么意思?”吕布十分不解。
陈宫贴着吕布的耳朵,“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
是夜。
吕布营寨。
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卒环顾左右,确定无人跟踪后,逃出了大营,来到了濮阳城墙之下。
此时吕布已经让围困的兵卒回营寨休息,养足精力为明天的大战做准备,因此他在通报身份并确认无误后,很容易进入了濮阳城。
“报!卑职冒死从贼军营寨内得来一份军情。”
那名士卒进入太守府,单膝跪在夏侯惇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