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将剑还给韩晋:“劳烦韩大人动手,全都打五十板子。”
“是。”
“定安侯,你怎么可以滥用私刑!”
顾昭回眸一笑:“那又如何?你告我去呗。”
众人:“……”
纪云峥深受诚惠帝信任,顾轻舟高中解元,顾昭现在也是广惠帝眼前的红人,他们还真的是……
李恒是个硬骨头:“滥用私刑,我们不会……”
这时,李家大门开了,吴大伴快步走了进来:“传太后懿旨!”
李明治有种得救了的感觉:“太后娘娘,真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吴大伴冷眼盯着李明治:“太后懿旨:慧眼侯目无王法,上门逼迫哀家挚友,残害其性命,实在可恶,李氏满门,拖去城门口,重责五十!”
李氏满门瞪大了眼睛,挚友?
顾老夫人是太后的挚友!
这……
李明治脸色一白:“太后饶命啊,臣不知道啊!臣若是知道,定然不敢!”
顾昭冷笑了一声:“晚了。”
李氏满门惊骇,李恒唇瓣蠕动,说不出来话,这算是什么?踢到铁板了?
李家上百人,被摁在城门口打,百姓围了上来,又是丢臭鸡蛋,又是丢菜叶子,不止李明治,整个李氏再也无颜抬头做人。
安若澜知道了之后,直接断了他们的药,不许人探望,等他们在屋内哀嚎。
顾昭在家潜心照顾老夫人,孟淮也来看过,还在床前哭了一场,他时常陪着顾昭照顾老夫人,时常给顾昭揣礼物,顾轻舟觉得苗头不太对,前去督公府找纪云峥。
每次去,都没见到人,失望而归。
顾昭也好些日子,没见纪云峥了。
原本说好秋闱之后就来下聘,却又因为漕运堵塞,灾民泛滥的事情,给耽搁了。
漕运堵塞的越发严重,大雪封山,粮食和物资运进来,整个朝堂上,吵作一团。
早朝时,众人有为了漕运的事情,又吵起来了。
疏通的,破冰的,改走陆路的,吵得不可开交。
广惠帝肥胖的身躯,塞满了龙椅:“行了!别吵了!吵的朕头疼!”
“陛下,臣愿为陛下分忧,疏通河道艰难,若是改走海运,事半功倍,曲都的粮食,最多还能坚持十天,倘若凌雅的粮食迟迟送不来,今年冬日曲都只怕不好过,请陛下相信臣!”安庆王站了出来,义正言辞。
海运的事情,他已经申请多年了,广惠帝一直不批!
眼下火烧眉毛了,他就不信了,广惠帝还不批!
广惠帝顿了一下,希望还有人能站出来,申请开通开运。
安庆王知道广惠帝所想,目光薄凉扫过众人,众人低头,不敢提海运之事。
广惠帝心烦,事态紧急,他若是拒绝开通海运,就得背负骂名,于是目光落在了纪云峥身上:“季卿,你如何看?”
众人沉默了,心道,广惠帝太信任纪云峥了,纪云峥都快要成了天下的掌权人了!
这次,文臣武将,都希望纪云峥点头。
海运关乎民生,难道要看着曲都众人有钱买不到粮,饿死不成?
纪云峥再横行霸道,也该有个度!
纪云峥岂不知其中艰难,但广惠帝明显就是要他出面拒绝安庆王,背负骂名。
他缓缓站了出来:“回禀陛下,奴婢以为不妥。”
果然,纪云峥话音落下,朝堂上引起一片骚动。
工部尚书王伦顿时急眼了:“厂公立于朝堂,身份本就尴尬,此事关乎天下?难道你要看着满城百姓饿死?”
纪云峥垂眸回答:“平西战乱,南岭水患,国库空虚,不能建立海运。”
“国库空虚?呵呵,本王怎么听说,顾氏捐献家财万贯,粮食钱财无数?怎么到了海运就没钱了?莫非这钱财,进入了不该进入的地方。”安庆王步步紧逼。
纪云峥垂着头:“王爷慎言!”
“罢了,季卿考虑的也有道理,今日就这样,退朝。”
“陛下!”
广惠帝在吴大伴的搀扶下,飞快地离开。
广惠帝一走,文武百官憋不住气了,王伦冷声说道:“厂公只顾及自己,不为天下人着想,难道要看着百姓民不聊生,饿死街头?”
幕僚拉住了王伦:“罢了,走吧。”
众人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安庆王冷眼盯着纪云峥,似笑非笑地开口:“督公好厉害,都能替陛下做决定了。”
纪云峥弯下脊梁:“咱家不敢。”
“不敢?本王看这天下,没有你不敢的事情,林通、钱敬等人乃是朝廷命官,你说抄家流放,就抄家流放?嗯?”安庆王眯起眼睛落在纪云峥弯下的背脊上。
纪云峥不答,缓缓站直了身体。
安庆王又笑了:“木秀干林,风必摧之。想当年,定西伯幼子纪云峥,十三岁封狼居胥,名扬天下,结果呢?全家为了他的风光成了黄土一杯。你是个聪明人,莫要步其后尘。”
纪云峥垂首答道:“是。”
这些话,纪云峥听了太多次了,因为他年少成名,引得天家嫉妒,害的满门灭亡。一度成了他的心病。
但是现在,他是季宴!
见纪云峥态度还不错,安庆王的火气才下降了一些,说道:“海运之事……”
“全由陛下做主。”纪云峥回答。
安庆王的火气蹭的一声又上来了。
广惠帝推给纪云峥,纪云峥推给广惠帝,他们两个人把他当球玩儿,当傻子耍呢!
安庆王冷哼了一声,笑的一脸玩味:“听闻,你要和顾昭成亲?”
纪云峥低垂的眼眸之中露出了一道凶光:“这是咱家的私事,不劳王爷烦心!”
顾昭是他的逆鳞,安庆王若是敢动,不要怪心狠手辣!
安庆王知道季宴是个疯子,他暂时不想和他撕破脸,他瞥了一眼纪云峥,走到门口时,粹一口:“奴颜婢膝!”
门口聚集了不少文臣:“如何,王爷和劝动了厂公?”
“哎。”安庆王叹气:“陛下疼他,本王也无可奈何,今年只怕无粮过冬了。”
安庆王眯起了眼睛,即便有人走陆路进来,他也会将陆路堵住!
这些年,他与纪云峥周旋,一直没找到突破口,眼下,这突破口,不就送上来了么!
他要季宴,死!要广惠帝答应让他开设海运!
御史台文官一听,义愤填膺:“好啊,陛下不管,下官今日就写书一份,看天下读书人,容不容得下季宴了!”
那日起,季宴在朝堂之上当众拒绝批海运的事情,被传的沸沸扬扬。
不少米商,乘机大涨粮食价格,一时间,许多百姓无米下锅,世家大族买不着炭火,家中有个头痛脑热,连药物都买不上,急的团团转。
曲都人尽皆知,季宴不批海运,就是要看他们饿死街头。
文人口诛笔伐,朱红的告示贴的到处都是,学生们游街示众,高喊口号。
“阉贼祸国,季宴该死!”
广惠帝让纪云峥先在府中等着风头过去,暂时不要见人。
但,在这样的逼迫之下,广惠帝也快承受不住要松口了,安庆王意气风发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就在这湍急的风口浪尖上,城中出了一件大事,幽兰郡主安若澜和定安侯顾昭,同时开仓放粮,救济灾民,粮价不但没涨,还降了一成,让所有人都吃得上饭。
众人席卷,到顾家和安若澜的铺子里面买粮。
二人还放出了有炭火和棉织物的消息。
世家大族蜂拥而至,购买过冬的物资。
但是,安若澜和顾昭又做了同一件事,对平民百姓可以便宜,但是对世家大族,价格翻了三倍不止。
众人气的要死,却又毫无办法,只能掏腰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