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嬉皮笑脸的
快中午的时候，孟豪杰单手扒着推土机车门框，踩在驾驶座外边的台阶上，教江聿怎么操作。
江聿聪明，被孟豪杰指点一番后便迅速掌握了要领，熟练的操作车杆，清理外面东西堆积许久后地上留下的残渣，他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也没注意时间，还是孟豪杰跑过来叫了他好几声才熄了火跳下来。
“你不吃饭了？”孟豪杰冷着脸。
江聿侧目看了一圈，一个人也没看着，“几点了？”
孟豪杰没好气道：“十二点半，赶紧过来吃吧，某些人已经出去开小竈了。”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顾言辞出去了？”
“嗯！”孟豪杰像个霜打了的茄子，蔫了吧唧的，“还是开你的车去的。”
“车买来不就是用来开的？”太阳有点毒，江聿擡手挡着强光。
“幸亏你不喜欢志琪，要不然你情敌开着车你买的车，带着你喜欢的女孩出去玩，那心里得多憋得慌。”孟豪杰嘟嘟囔囔。
江聿勾着嘴角轻笑，“也是，还好车是我买的，要是你买的话，你现在得进手术室用呼吸机了吧？”
“你……！”孟豪杰怒目瞪着，然后又叹了口气。
“喜欢就去追，叹气有什么用。”江聿不以为意，可能在推土机里边呆的时间有点长，他现在渴的有种大脑要窒息的感觉。
孟豪杰闷闷不乐坐在门框喝茶，一脸惆怅，跟喝了大半瓶白酒似的。
走到阴凉地，一缕小风吹过，吹散了身上的燥热，江聿瞬间笑不出来了。
顾言辞偷偷亲了他，然后又开着他买的车，载着别的小姑娘出去玩。
嗯……
江聿不自觉皱起眉头。
怎么他心里还不舒坦了？
顾言辞回来差不多已经快九点了，虽然天还没黑，但这个时间点绝对算不上早，江聿和孟豪杰双双靠在豁口，目光如炬瞪着逐渐走近的顾言辞。
孟豪杰：“哟！”
江聿：“嗬！”
没想到他们两个会一块站在那，顾言辞每走一步都觉得纳闷，但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一脸平静的。
顾言辞从口袋掏出一枚药膏，径直走到江聿面前，把东西递给他。
江聿伸了个懒腰，看着顾言辞没接他递来的东西。
“什么呀？”江聿看着他。
“晒伤用的药膏。”顾言辞说。
“哦。”江聿掌心朝上，示意顾言辞把东西放在他手心。
一旁的孟豪杰满眼难以置信，目光六连在顾言辞和江聿脸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把东西放在江聿手上后，顾言辞朝四周看了一圈，“准备回吗？”
江聿扬着下巴“嗯”了声，“这不等你来接的么？”
顾言辞默不作声挨着检查了一遍豁口有没有锁上，孟豪杰凑近江聿耳边小声说道，“他最近怎么得罪你了吗？”
“没有啊。”江聿站直，拍了拍后背。
“你知道刚才顾言辞站你面前，我看着有种什么感觉吗？”孟豪杰卖着关子，神秘叨叨的。
见顾言辞从远处走过来，江聿说，“什么感觉？”
“小弟！”孟豪杰感叹，“他看着像是你小弟，你像大哥。”
江聿“噗嗤”笑出声，擡手拍了孟豪杰一掌，“那你就是小二。”
“我……”
“约会开心么？”江聿似笑非笑看着走过来的顾言辞问。
孟豪杰已经往车上去了，顾言辞横在江聿面前，微微垂眸在他脸上审视，“谁告诉你我去约会了？”
江聿眨了眨眼睛，“我看出来的。”
顾言辞叹了口气，“我一个人去的县城，顺道把她送回家。”
江聿拖腔带调的“啊”了声，惹得顾言辞失笑不语。
晚上睡觉的时候，江聿才从顾言辞口中得知，他去县城询问转场使用的大型机器用价情况去了，价位倒也还可以，只不过孟叔答应的可能性很小，他打算白天的时候再跟孟叔提一提这事。
江聿枕着胳膊，“多少钱啊？不行我来出，现在白天这么热，在路上奔波一周确实挺累的，还有那么多东西要拿，孟叔家里的骆驼也不多，走起来骆驼也怪累的。”
顾言辞没说话，江聿又继续说，“用机器也就一天，白天的时候早点动身，天黑之前就能到吧？然后再搭一下毡房，第二天咱们出去放羊，孟叔在家围羊圈，孟婶做饭。”
想着，江聿竟然有些期待夏牧场的生活。
绿水青山，睡觉的时候不会再被狂风惊醒，也没有肆冽的风吹的他脸皮发疼。
“就算要用，也不能让你拿这钱，”顾言辞说，“江聿，上回买衣服的时候，你在旁边的atm机给孟叔转了多少钱？”
他刚想否认，但又觉得，既然顾言辞都看见了他要还一个劲的否认，也太矫情了。
“我这么长时间连吃带喝在孟叔家，给他转点生活费也没什么问题吧？”
“有问题，”顾言辞义正言辞，“按理说，孟叔还应该给你人力费，你每天干多少活心里没数？什么都抢着做，不会的就学，完了自己一个人偷偷练习。”
“大家都有不瞎。”
江聿不以为然笑着，“我开拓一下我自己的能力也没什么不好吧？你至於这么火大么？”
“你别嬉皮笑脸的，我在跟你说正事。”顾言辞一把抽走江聿头下边的枕头。
江聿的脑袋“噗咚”一声掉在床板上，他也没生气，傻乐着坐起来。
“我没什么太多的想法，就是觉得触及到自己未知的一些东西，觉得新鲜，什么都想尝尝，也可能过几天我就觉得没意思了，再说你看我像是那种闷头吃苦的人？”江聿把毯子搂在怀里。
顾言辞一言不发，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
江聿失笑，道：“至於钱的事，我的钱来的比你们容易多了，我随便拿张照片给广告公司，都不需要真人出面拍，一年就能拿几百万，我随便拍个电影，日薪就比你们一年的收入还多好几倍，我花起来也没压力，再说钱怎么花不是花，给了别人还不如给自己人强。”
半晌，顾言辞都没应声，盯着江聿满不在意挥动的手看。
就在江聿打算从顾言辞手上抽回自己的枕头，用力拽了好几下都没扯过来。
顾言辞目光炯炯，盯着他，说：“你是在施舍我们。”
“啊？”他感觉自己得了失语症，“……不是，你从哪个词上得到的这个答案啊？我为什么要施舍你们？”
“你的钱来的容易，你想怎么花怎么花，我们每天扑在那些稀碎的事务上，忙的像个白痴，却得不到应有的回馈，你可怜我们。”顾言辞目不转睛看着他，“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个屁！”
江聿发狠地推了顾言辞一巴掌，把枕头夺过来又朝着他胸膛砸，顾言辞不反抗，只是擡手挡着江聿的攻势。
“你跟人家姑娘出去大半天把脑子丢外边了吧？”江聿气的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难受的要死，“我钱是转给孟叔的，跟你有毛线关系，还我们，谁跟你我们啊？”
顾言辞抓住江聿挥过来的枕头，另一手掐着江聿的后颈禁锢着不让他动，漆黑的眼眸好像一头发怒的雄狮，江聿对上他那双腥眸的时候，心尖本能的颤了下。
“是，是说的都对。”
然后，他放开了他的脖颈，整个人泄了气。
江聿喉结上下滚动着，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先挑事的是他顾言辞，怎么现在他变成那个戳事的了。
孟叔和孟豪杰冲进来的时候，西屋已经恢覆了一片宁静。孟叔左右打量着一个蒙着头睡觉，一个盘腿坐着抓头发的俩人，“你俩吵架了？”
江聿摇头，“没事。”
“拌拌嘴也正常，可你们都二十好几的大人了，可别火气上来什么也不顾打起来啊！”孟叔语重心长叮嘱。
“知道。”江聿说。
“时候也不早了，这几天就好好养精蓄锐一番，下周可就开始漂流了啊。”
孟豪杰瞪了一眼孟叔，“什么漂流，我们是流浪汉啊？”
现在的场面明显是已经吵完了的，孟叔也没打算继续唠叨他们，首先刚吵完肯定没心思听他念经，其次都是成年人了，也不会手上没个轻重再打起来。
孟叔示意孟豪杰一块出去，孟豪杰站着没打算走。
“不行我晚上跟他们一块睡吧，万一他俩再打起来，我还能劝个架啥的。”
“你在这才更容易打起来，”孟叔扯着孟豪杰出去了。
江聿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如果孟豪杰跟他俩一块睡，再刨根问底一番，搞不好熄灭的火焰还真就又燃起来了。
“好笑吗？”被子里，顾言辞冷声道。
江聿勾着嘴角，一脸不服气，“好笑啊，你觉得不好笑么？”
顾言辞回：“无聊。”
江聿“哼”了声，“无趣的人才会觉得无聊，毕竟脑回路简单四肢发达，硬件设备跟不上趟还老爱揣测别人的意思，自己觉得精神富裕又充，但其实还没五线谱上的条条多。”
顾言辞猛地扯开被子，江聿淡定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谁也不先说话。
“……他们灯还没关呢，”孟豪杰激动地说，“爸你就让我跟他俩一块睡……”
下一秒，
灯灭了。
孟豪杰：“……”他俩为什么会让他有种一致对外的错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