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却还记得他,刚才,她甚至还想要来抚摸他,碰触他,他本想不顾一切的任凭这一刻发生,不躲不闪,求一个心的奢侈,没想到她还是收了回去,那一刻,他满是失望。
但她那句不是他,也不是你,是什么意思?
她在透过他看见谁,是夏桀,还是……
夏云深脸色一沉,想到这个可能,无疑对他是沉重的打击,转而又想到那句不是你,夏云深的脸上,又如雪山化水,温软起来。
是了,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最是敏锐,也许,只是他方才的情绪吓着了她,她说的不是你,也许,只是因,他此刻的样子太不像以前的那个沉稳隐忍的夏云深了。
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唇角,夏云深眼神,逐渐变得深邃。最近的他,的确是太过放松了些。
夏桀在步步紧逼,他只能做些微末的反抗,但终不能让夏桀的实力受到损伤,还有华家那边,也在慢慢的收缩自己的势力,朝堂上,因华云清那个蠢女人干出的事情,那些顽固的清流大臣,也不像以往对他那么忠诚支持,他的确,该回复过去的夏云深了。
否则,他拿不回该属于他的天下,更拿不回该属于他的漪房,若是仅仅只想着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仅仅想着在夏桀在位的时候不被拿住把柄,被废掉,那么,等夏桀百年归老之后,漪房也只能和夏桀埋葬在一起,他也只能在剩下的日子里,独困愁城!
不!
不能这样,他一定要像个法子,在最快的时日里,将漪房带到他的身边,和他在一起。夏桀伤了她,他比夏桀更有资格和她在一起。若是他能早日登上皇位,就能早日让漪房逃离那个伤害她的男人身边,除了皇后之位,他有什么不能给她!
夏云深眼中卷起疯狂的漩涡,他遥望远方,静默良久,骤然转身。就在这一刻,原本不疾不徐的计划,迅即改变。
夏云深和漪房这一场见面,没有瞒过太多的人,更瞒不过夏桀,当听到漪房准确的交出了夏云深三个字时,夏桀的目光,变得冰霜满布,底下来回话的太监,看着夏桀的眼神,骇的发抖。
夏桀在龙座之上,端坐良久,才舒出胸口一股莫名的酸涩之意,淡淡道:“这就是她要的,朕都依她,都依了她。”
小太监虽害怕,可脑中依旧涌起层层叠叠的疑惑,皇上这依了她,是何意。
但他竖起耳朵,却再未听到上方的只言片语,唯有长久的静默之后,夏桀叫他退出去的旨意。
绕是一日春光好,赫赫窦侯府中,搭起了戏台子,只不过,一年半以前,这戏台是为了侯府的老太卷的而搭建,如今,是为了窦家的主母花飘零而建。
今日是花飘零三十五岁的生日,窦家从数月前就开始筹备,来来往往,尽是朱门大户,林苑深深,一眼望去,贵妇们穿梭于内宅之中,朝臣亲贵们端坐于前台之上。
瑞和在窦家几名弟媳的簇拥下,在贵妇之中不断穿行,可她的眼神,一直落在那个居于二门边站立的修长身影上。
成亲数月,窦家剧变丛生,娘娘小产,再行疯癫,在她和蜀国公府都担心自己的丈夫地位不保,窦家上下都在用异样眼神打量他之时,他却沉稳如初,直至后来宫中传出的消息,皇上对漪妃的盛宠依然如故,他在朝堂的地位依然如故,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嫁了个什么样的夫君。
只是她渐渐被他吸引,他对她却终究冷淡如初,这样下去,到底要何时,才能做到族中的要求,让他对她倾心,而不是她先失了心,父亲那边,最近已然遭了多次申斥,皇上似乎已经丝毫不给祖母的颜面,执意要追究当初蜀国公府在皇上和太子之间左右摇摆的罪过了。
若是漪妃还清醒着,以当日漪妃对自己的提点,也许漪妃会出手帮忙,可现在……
瑞和不禁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昨日回蜀国公府时,全家上下希望的眼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她是国公府的嫡女,享受了家族赋予的荣光,就必须要背负着责任。但她怎敢跟他提,漪妃的病一日不好,他就一日是这副样子。
可此时,他等在二门是要做什么,照理说,这是进内宅的通道,他一个男人,不该如此……
忽而,眼睛一亮,瑞和看着前头走到窦祖年身边的窦祖安,随手抓住身边的月容,趁着无人的时候,将一脸迷蒙的月容带到了角落里面。她没有看到,就在她拉着月容的手时,远处的窦祖年和窦祖安相视一眼后,都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瑞和姐姐,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瑞和看到月容天真宛如闺阁少女的神情,心中一阵苦涩。
她和月容在同一日中嫁到窦家,论身份,她是窦家将来的主母,比月容尊贵,可月容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快活。
窦祖安对月容如掌中之宝,捧在手中,不管月容做了什么,娇蛮也好,任性也好,会有窦祖安出面为她打理一切,窦祖安不便打理,她的夫君,会受了兄弟的嘱咐回来告诉她要善待妯娌。
即使月容再有出格之事,窦祖安能告诉的事情都会告诉,唯有她,从来,不能指望从他的口中得到只言片语。
为何,为何啊,是她做的不够好,还是月容愈见天真烂漫的性情才是男人所喜欢的,可若天真,在这深宅大院中,又怎活的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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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
瑞和低了头,看着月容扯着她的衣袖,不由气苦,随意教训道:“月容,你我已非昔日闺阁姐妹,你该叫我一声七嫂的。”
月容不在乎的瞥了撇嘴,道:“夫君说无人之时,自不必计较太多。”
月容说话的时候,眼中有藏不住的甜蜜。
瑞和不欲再言此事,将月容拉到身边,神情郑重道:“我问你,祖安和夫君都在二门之外等候,今日可是有贵客要来?”
瑞和话问的隐晦,但月容脸上是满满的吃惊神色,她睁圆了眼,望着瑞和,说出来的话落在瑞和的耳中,唯剩刺耳。
“姐姐难道不知,皇上早就下了旨意,要带漪妃娘娘回来探望母亲。”
窦祖年既然已是嫡子,花飘零也成为新的窦家主母,瑞和心中自然知道,如今的窦家上下,能担得起母亲儿子的,还有谁。
可是为何!
瑞和眼中满是愤怒和凄楚,婆婆体弱,不能理事,担了一个主母的虚名,她每日在窦家费尽心思,尽了全力,为何漪妃要回家省亲的事情,就连月容都知道了,却独独瞒着她,到底,他是想要防着她什么!
月容眼睁睁看着瑞和将手中的帕子越搅越紧,不自禁的有些害怕,她也不明白,为何夫君告诉了她这件事情,又要告诉她不必隐瞒任何人,为何不必隐瞒,瑞和姐姐偏偏不知道,太多的为什么,她都想不明白。只是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