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精心保护的肌肤,雪白,莹润,光泽而有弹性。每一天,她都要在这具美丽的身体上花费无数的精力和时间,用上等南珠磨成的珠粉,细细的涂遍身体的每一个地方,用宫廷御医秘制的香膏擦遍身体每一个部分,再用透着热气的湿巾包上,还有无数宫人伺候的花瓣香浴,方才能让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在宠幸时能够触手莹润,爱不释手。
不是只有她才如此,这宫中的每一个女人,每一天,都要打扮的光鲜亮丽,竭尽全力的保护自己的容颜,只是为了在君王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能够给他留下最美丽的一面。只是,漪房看着自己,看着周遭的一切,忽然有种厌倦的感觉。
漪房的厌倦,是因为她的身体里面毕竟有着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她不是这个古代的女人,无法真的从内心里面做到心平气和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高床暖枕,肆意调笑。这个宫廷里面的女人争宠,是为了能够夺得更多瞩目,夺得更多的权势。却没有一个人会从内心里面认为,一个男人只应该有一个女人,只应该忠诚于自己的妻子。而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所以,漪房对于这一切,始终感觉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哪怕她现在并不爱夏桀,也无法忍受,也正因为如此,好几次宫廷的宴席,当那些妃嫔们都在席上谈笑晏晏,姐妹相称时,漪房会选择独自走开,这也是漪房的底线,绝不和其他的女人一起,躺倒那个名叫夏桀的男人的龙床上。
而时时刻刻的算计,漪房也会有中无奈的感觉,她为了自己跌生存,为了娘亲兄长的生存,步步算计,支撑到这个地步,其实她又何尝不希望能有一个真心实意爱她的男人,为她抵挡风雨。在漪房的骨子里,并没有什么当女强人的欲望,她更希望找到一个坚实而不会变心的依靠。
不过,漪房也知道,在这个时空里,要让男人对女人动情,知道尊重和爱惜,几乎就是一个笑话,而要让这个世间上最尊贵的男人衷情与她,更是一个难度极高的挑战,但是漪房没有回头的路,她也不能回头,前是陡徒,后面悬崖。只能进,不能退!
所以,刚才的翠儿,她只是点醒,这个宫廷里,期望着一朝富贵的女子太多太多,而夏桀,是她们目前唯一的出路。后宫三千,都是夏桀名正言顺拥有的,她能杀的了多少,关键,还是在夏桀身上啊。
心底一叹,漪房的脸上又露出了一抹浓重的悦色。好在,她已经一步步走向成功,即使缓慢,前面所做的也并非都是无用之事。
“娘娘,今日李公公不肯收这份银子,您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翠儿好不容易调整好自己的心,这才小心的开口。翠儿深知,漪房可以容得下别的妃嫔,却是绝对容不下自己一手调教下来的亲信起背弃的念头。其实,她刚才也只是被面前的荣华富贵晃花了眼,等真的平静下来,想到宫廷中那些有家门撑腰的娘娘们尚且落得凄惨一生的下场,连美如天仙的自己的这位主子,漪妃娘娘,都因为庶女的身份一直被人诟病,在宫中小心翼翼,她一个宫女,无依无靠,什么都不是,父母只是普通的百姓,又算得了什么。在这个最重家世门第的大夏朝,是容不下她这等宫婢飞上枝头的。
这是翠儿的清醒,也是漪房一直赞赏并且选中翠儿的原因。能时时刻刻看清楚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该如何走的人,才是她需要的人才。蛇,岂能吞了象!
听到翠儿开口,虽然漪房知道,翠儿有些掩饰她先前事态的缘由,不过漪房不愿意揭穿,只是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他,那也是个聪明人。”
漪房微微一笑,想到今日李福的态度,低下头继续为身上涂抹香膏,语气悠悠淡淡的,写满了不经意和成竹在胸的把握。
翠儿想到自己曾经回答过漪房的话,手底下缓了半拍。
“娘娘可是看出来什么,奴婢愚钝,想不明白呢。”
漪房青葱一样的指尖掐住池中一片花瓣,轻轻一弹,花瓣在空中旋转中飘零翻飞,最终掉入水面。她回过头,看着翠儿,眼神无边无际,似是瞭望,又似是近探。
“翠儿,你知道吗,真正的聪明人,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只说模棱两可的话,也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嫁妆什么都不懂。”
脆弱心里咯噔一跳,脸色苍白了几分。本以为漪房下面还要说出些什么话,没想到,漪房却格格的笑出声来。
“李福今日说那些说,无非是为了向我表示一种态度,一种绝对不会和我作对的态度。”
翠儿拧拧眉,“娘娘的意思是说,李公公是向娘娘投诚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面前这位漪妃娘娘,实在是她入宫多年,所仅见的厉害人物。龙阳宫的总管公公,天子身边的近臣内侍,这么久以来,宫中无数妃嫔想要收买,让他彻底站到自己的一边,可是这位李福公公都不曾假以辞色。
李福爱钱帛财物,他会在适当的时候,在有把握不会错触怒天子的情况下为你通传消息,为你说些无关紧要的好话。可是绝不要期望这位李公公会彻底成为你的人。无论前面的那些妃嫔们做了多少,他永远不为所动。
“效忠?”漪房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从水中站起身,窈窕的身段经过温泉水的洗涤,显得格外光滑柔腻。
翠儿给漪房慢慢擦干身上的水渍,服侍着漪房一层层穿上衣物。
漪房一边穿衣,一边道:“翠儿,你要记住,李福是皇上的人,他只效忠于皇上,这才是他这种聪明人会选择的方法。”
身为夏桀身边近身伺候的人,不偏不倚才是他需要的奴才。他可以容忍身边的人被他的妃嫔收买做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但不代表能够容忍自己的奴才忘了主子。一旦李福真的明确表明了自己要效忠于某一个妃嫔,确立了字节派系,那么李福的总管之路也就走到了尽头,他的性命,亦是到了尽头。所以,李福当然不会这么做。
“他今日不收我的银子,只不过想要表明一个意思,今后绝对不会帮着任何妃嫔来对付我。但是,却不表明,他就会帮着我对付其它人,如此,而已!”
漪房笑着系上腰间的软带,巨大的铜镜里面,女子笑颜如花,明媚如同春日绽放的桃花,灼灼其华!漪房满意的微笑,拿起梳妆台上的浣扇,为翠儿做出最后一句似是而非的解释,便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