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杀了我们,珠姐姐不会放过你的!”
肖砚知惊恐地后退一步,声音带了一丝颤抖。
家丁嗤笑,“这两个打秋风的,真把自己当盘菜!算了,让你们死个明白吧,就是大小姐要杀你们!到时候上了黄泉路,可别怪在我头上!”
肴娘紧紧握着肖砚知的手,汗水浸湿了两人的手心,黏黏糊糊的,比此刻的心绪还要缭乱。
明明是盛夏酷暑,却好似坠入了冰窖。
肖砚知喃喃自语,“怎么会……珠姐姐那么善良……”
“人会变的咯!”
不知何处传来了一道戏谑的声音。
有刀剑从后方呼啸而过!
肴娘和肖砚知条件反射地躬下身子,下一刻便听到“啊”的一声尖叫!
青面獠牙的刽子手被刺中了肩膀,痛苦地倒地挣扎,鲜血溅到肖砚知的脸上。
他一时怔愣,甚至忘记了叫喊。
阴影中,走出了三个男子。
为首的身姿挺拔,面如冠玉,眉如远山含烟,眼若深潭藏星,不是谢旻又是谁?
“武柏,你是不是手生了,怎么没个准头,只能刺中肩膀了?”
文竹笑呵呵地调侃。
“世……世子……”
肴娘不认识谢旻,可肖砚知认识。
大概是刚经历过生死,肖砚知飘飘忽忽的,嘴巴比脑子还快。
“世子为什么要带走外祖父?”
谢旻侧过脸看他,笑着问,“我带走糟老头子干什么?”
他的鼻梁高挺而秀气,唇色淡红,嘴角微微上扬,如春风拂面,令万物复苏,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但是,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听。
刚从醉仙楼尝了一桌猪食回来,心情十分抑郁,走半路还听到小孩嚷嚷,便给文竹使了个眼神。
文竹懂了,但没全懂,让武柏把熊孩子需要解决的人给解决了。
熊孩子哀怨地看向谢旻,“外祖父失踪了,守城的官差说,那日只有世子的马车拿着去京城的路引出了城。”
谢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的马车从不轻易出京。”
文竹呵呵。
那可不,白底镶金骚气惊人,走在大街上华光四射亮瞎所有人的双眼,每使用一次都要从头到尾刷三遍。
别说出京了,出门都难。
肖砚知挠挠头,“可是月姐姐说,玄黑雕花马车是世子专属……”
文竹解释道,“玄黑雕花马车是皇室制式马车,可不只有世子用哦。”
皇室制式马车……
可是哪位皇族会去寿县掳走一个无关紧要的老头呢?
谢旻眯了眯眼睛,突然想起来那日读着好玩儿顺手借走的《引馔注》,据说是李家当年还在宫中时就开始传承的东西。
“之前做菜的那个……进宫的女人叫什么?”
“李瑜,已经是五品尚食女官了。”
谢旻不屑,“他们可真不挑,什么猪食泔水都当个宝。”
文竹:……
不知道他到底在骂御厨还是在骂太和殿的那谁……
谢旻朝她们身后看了看,“谁跟你们说老头是被我带走的?李荀月?她人呢?”
肴娘想起李荀月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决不能暴露她在京城的事情,因而小心翼翼地答道,“她在寿县经营铺子,此次没有随我们来京城。”
谢旻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可惜了,他的叫花鸡、河鲜烩、叉烧包……
就连芝麻糊的香气也有些怀念了呢。
谢旻兴致缺缺地摆手,“送他们回去吧。”
肖砚知还不肯走,试探着问,“世子,真的不是您吗?”
“不是不是,快走吧。”文竹着急地催促他。
再不走,没有耐心的谢阎王就要发飙了。
上次尚王家的小儿子连续问了两遍为什么公孔雀的羽毛要比母孔雀鲜艳,烦得谢阎王把所有孔雀羽毛都拔了。
事后问尚王儿子,“鲜艳吗?不都是没毛?”
吓得这孩子连哭五日不停。
可怜的肖砚知小朋友刚从鬼门关回来,可不兴再回去啊!
肴娘虽然心中困惑,但仍然没有忘记李荀月的嘱托,到了客栈门口便请他们留步。
“两位的救命之恩,肴娘没齿难忘。今日就送到这里吧,来日必当登门致谢。”
她福了福身子,起身时却看到李荀月一行人神色匆匆地赶来。
肴娘瞬间反应过来,“沈岳!”
李荀月听到声音时一怔,随即放慢了脚步,与云莎牵着手亲昵地走到客栈前。
“表姐,你和砚知哪里去了?让我们一通好找!”
肴娘无力地笑了笑,“一言难尽,回去再说。这两位是我和砚知的救命恩人,幸亏有他们,我们才没有命丧刀下。”
救命?
李荀月诧异地看了肖砚知一眼,这孩子满眼通红,好像刚刚哭过。
再转头,更诧异了。
文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总觉得普通得有些眼熟。
“你也是寿县人?”
李荀月客气地作了一揖,“在下沈岳,在寿县做些茶叶生意,是肴娘的远房表弟。”
表弟?
文竹狐疑地打量着他,他查过李十味全家上下的族谱,都没有一个姓沈的亲戚,这人哪儿来的?
莫不是看人家寡妇孤儿,谎报身份来骗钱的吧?
遭受到文竹质疑的目光,李荀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夏夜微风拂过,意外地有些发凉。
“沈兄弟祖籍哪里?家中可还有亲人?年岁几何?在哪里做茶叶生意?此次来京城做什么?”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像倒豆子似的倒出来。
“哇——”
就在这时,肖砚知突然哭了起来,声音之剧烈,堪比生化武器。
“怎么了砚知?是不是吓到了?”
李荀月搂住他,接过云莎递来的手帕帮他擦眼泪。
肴娘朝文竹抱歉地笑了笑,“实在对不住,孩子今日恐怕被吓到了,我们先带他上楼休息。”
文竹自是不能再多问什么,只将此事记在了心中,准备回去跟谢旻禀告。
刚进谢府,守卫垂头丧气地站成两排,最前方站着面色铁青的谢旻。
“怎么了这是?”文竹好奇。
上次这么大阵仗,还是小十三没被看住,自己跑到京城大街上一日游的时候。
武柏双手抱臂沉默着。
算了,他就是闷葫芦,问也问不出。
文竹又问另一个人,“小十三又跑了?”
那人抿着嘴巴,想笑却不敢。
“不是,是世子的亵裤……被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