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兰屿岛的旅游
花莲市的第三天早上,穿了一套橘红色套裙,高跟鞋换成平底凉鞋,带了防晒霜,还有能挡住蚊虫的丝巾宽檐遮阳帽等等,都是海边游玩的装备。
到了码头街后面的码头广场,广场北侧就是市政府大楼,从主楼梯款款而上,从容地走过二层,微笑着面对一路上遇到的人,以优雅的欠身和轻轻的点头表示问候。最后被引到二楼大厅一侧的一个小会客厅里,里头有一套沙发,坐着等就行了。现在还早,准备出发旅游的人还比较多,有人带着家属,人员组成还比较多样。
她刚要站起来到处走走看看,一个工作人员的小夥子走过来,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一份西式早餐。
她不客气地吃了早餐。过后,她到大楼各处走走看看。如她所料,她的突然出现,而且跟奥郎格在一起出门旅游,小道消息传得飞快。这也难怪,青年男女碰在一起,人们总会往这样的方向猜测。
花儿把蛋蛋整个儿从脑海里拔出,准备集中精力来应付各层官员的殷勤。现在这里中层以上的官员自以为知道了她的“秘密”,挺巴结。
市政府大楼在这个商业广场的黄金地段。楼的外表很秀气,并不十分惹眼,但是周围弥漫着浓浓的商业氛围,银行,贸易商行,写字楼,大型购物商场,急匆匆的职员,以及奔波忙碌的码头工人和水手构成了一幅忙忙碌碌的景象。
市长办公室砸二楼楼梯口左侧稍微里面一点儿,市长的办公室外面是一间等候室,有两张桌子,一张有人,一张空着。第一张桌子边的女秘书还在整理什么文档。她对花儿庄重而正式的问候过后,在一个厚厚的本子上记录着什么,那份认真,可以判断出她是一位既高效又谨慎的秘书。
花儿在秘书的邀请下,参观了市长办公室。墙上,花儿看见了乔布斯的两张照片:一张是在一个溪涧里照的,照片上的乔布斯很年轻,身穿猎户的衣服,右脚下踩着一只狗熊的尸体,旁边有两条猎犬。另一张是一个军官的打扮,裤脚的绑腿故意松开,胡子里的火药味儿从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小孩就是奥郎格,当时他应该十三四,头上戴着一顶钢盔,背着的□□高过他头顶老大一截。
“都过了二十年了,人生就是一眨眼的事呀!”奥郎格说。
不知什么时候奥郎格站在花儿的身后。人员到齐了,他是来请人的。
这是一艘中型游艇,有一块能容纳100人聚会的甲板,船上的聚会跟所有的官员聚会一样,到处都是演技,花儿再次表现出早已习惯了成为英俊多金的男人们争相宠爱的对象。但每个人都小心翼翼,担心被奥郎格怀疑动了他的奶酪。他们随时保持头脑清醒,玩笑归玩笑,奉承归奉承,还是要远离那毒药一般的美女。
奥郎格是这次旅行的国王,人人都认识他,从服务生到宾客。他到处打招呼:对男士亲热地拍拍肩膀丶握手或者是浅浅地拥抱,对女士则满脸微笑地说着夸张的恭维话。他把她介绍给了其中一些关键官员。
花儿集中精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把脑袋腾空,让眼睛和耳朵保持高度警觉。当然,还要释放出所有的魅力。
“我请了一个非常棒的乐队,现在他们就要上场了,你听听。”奥郎格过来邀请花儿说。
她们一起走在一个第一排的中间位置,一个个打扮得想像海水了白色泡沫的乐手上场了,他们都是男人,个个富有艺术魅力。这是一支四人组的管弦乐队,演奏的第一首音乐是轻柔的,一些客人仍然在交谈丶问候和哈哈大笑,气氛随性丶放松。
奥郎格找个话题说:“花儿,我找个团队如何?”
“很好,他们都不错。尤其是那个市长秘书,能干,努力。他们会给你长脸的。对了,老市长为什么不来呢?”
“你是说老市长?对,老市长,他身体的精力不那么足,海面挺颠簸的。再说兰屿岛那儿,他视察好几次,没啥新鲜的。”奥郎格笑着说。
“市长大人,从这次旅游中,我看到了你的能力,你把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很周全。将来还得多多向您学习,还请不吝赐教。”花儿世俗地恭维说。
“花儿,你吗?准备飞黄腾达吧,只要你按照特首的方向走,比在我这里强多了。”奥郎格说。
“这个嘛,我得再想想。”花儿故意这样说。
“没必要想想,权力是最稀奇的资源,爱情得退居第二。好了,不说这些无聊的事了,将来在工作上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咨询我,当面或者打电话都成,我一定会为你抽出时间的。”
“好。”
花儿敬奥郎格一杯酒,掩饰了内心的真实。奥郎格说的有一定道理,官员就像将军,慈不掌兵啊。
这时候一对男女来到他们桌前。那位女士年纪较大,穿着一条长及脚面的深紫色山东丝绸裙,闪闪发亮。她的男伴还不及她的肩膀髙。两人的交谈暂时被打断,他们说起了拉丁语。奥郎格把花儿介绍给他们,花儿报以一个甜美的微笑和一句简单的“荣幸”。
“这是曼海姆夫妇,罗马帝国的人。”客人走了以后,奥郎格介绍说。
“他们都是犹太人?”花儿问。
“是的,有钱的犹太人,他们在花莲市投资了一个现代海洋养殖业,一个大的网箱,能用拖船拖着走的那种。他们是市长的贵客,邀请了他们一起来玩。好了,不管那些了,我们来跳舞吧。”
乐队演奏了舞曲,交谊舞。奥郎格是一位很棒的舞者。伦巴丶华尔兹丶探戈丶体育舞蹈都能应付自如。花儿放任自己随着他的脚步翩翩起舞,这漫长的海上一天,是该找个节目放松放松。
下午三点到达兰屿岛,一路颠簸的,很多人身体不舒服,尤其是老人和孩子。大家先在岛上的茅草屋旅店里休息一下,等着晚上的节目吧。据说晚上有草裙舞等文娱节目。
看见花儿这么美的美女,舞蹈队邀请花儿一起跳,花儿没有推辞。她跳的舞比民间的这些业馀要好看得多,不仅是舞蹈演员发呆了,很多男人也一样发呆。
她的舞姿优美,跳舞的样子比所有的人都高,她身材更加匀称,线条更加分明,气质更加美丽。她的头发又长了一些,但不是披散在背后,而是胸前,单是这个变化,就把其他舞者的光芒都带走了。
舞停了,那个宛如下凡仙女的姑娘自不斜视地穿过了人群。她那矫健的步伐产生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使他跟随着她而去。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从容地走着,不同别人相撞,像是蝙蝠在黑暗里飞翔。她在红酒那个桌上倒了杯酒,
对身边一个长得像蛇一样苗条的男人不理不睬。对乞求跟她跳舞的那个嘴唇红得像血的小白脸置若罔闻。对那个壮实得像驯兽师的冒牌贵族掉头它顾。她走得很远,离开了大多数人的圈子,一个人孤独地在这儿停一下,在那儿停一下,自在悠然。每个男人都在向她献殷勤,她都不屑一顾,这样反而让她更吸引别人注意。很多人兴冲冲地来,无趣地走开,只闻到她身上裙子散发出的芒草芳香。
只有那么短短了几个小时,奥郎格就用一种非常覆杂的眼光看着这个气质优雅而又有官场天赋的小女人。她要是在他的身边,一定会有莫大的帮助,比赵雨荷的价值更大。
兰屿岛的第二天一早,花儿一个人出去游荡,奥郎格跟随,慢慢而行。花儿就当没看见奥郎格,无所顾忌地阔步走路。
他觉得她穿着凉鞋的丶裸露脚踝的长腿真是太美了,像丹顶鹤那样轻盈,她连体泳衣的宽荷叶边一俯一挺送来的气息使别人的心跳失常,经过她的头发飘来的微风让人迷醉。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雄性渔民像他那样跟着她的后头,这样的景象简直让路边的妇女目瞪口呆,又觉得不可思议。大家都把她的一笑一怒看在眼里,但没人上前打搅。
淡淡妆,天然样,太镇静了,也不苟言笑。凭着经验,他当然看出她的眼界很高,平凡的男人是不入她的眼。
他早就发现她身上藏着某种既冷酷又陌生的东西。现在他得冷静点,没错,她比赵雨荷年轻,但是她冷冰冰的,赵雨荷才是火焰,她的热情很美,也很能诱惑人。花儿只是她母亲的影子罢了,缺了成熟的媚力。
他想起了花儿小的时候,他给过她一些蕾丝的花边,她把它裹在身上,对着穿衣镜里自己哈哈笑个不停;她手握一把小梳子,梳着头,小大人的模样让人发笑;他还给过她一袋椰枣。
椰林中的那片空地上停着用毛驴拉的板车,渔民的货物就在板车上,游客围着板车,跟小贩交易,生意如火如荼,也喧闹得很,很多人出现的是语言交流问题,正在比手画脚的。
兜售当地小吃的摊位的游客最多,小贩的吆喝声也因为充满诱惑而压倒其它的叫卖声:卡卡海鲜菠萝汁丶牛奶奶椰子羹丶兰屿岛棕米烤饼丶椰子壳烤牡蛎......
她的目光所关注的是那几件名贵的红珊瑚首饰和大颗粒的珍珠,尤其是黑珍珠,那神情中露出的是显而易见的喜欢。是呀,她需要一些新鲜的玩意儿送给大都的同学。那些同学将来都是顶层官员的生力军,她已经进入了仕途,得搞搞这样的关系。
她正在跟一个雅兰人做生意了,那个卖红珊瑚的正在摇晃手中的珊瑚项链和手串,像血一样红的红珊瑚,色泽鲜艳莹润,只是价格有点高。她试了试手感,摇晃几下之后,就决定买好多。她讨价还价,而且口才还行,笑容可掬而又不失体面地争着,直到获得她心目中的价格。她用金圆券付钱,那个小贩喜欢金圆券。此外,她还买了些木雕丶珍珠。海边浮木雕刻的木雕,还有椰雕,有原始的韵味,送人也挺合适。
转过头来的时候,她看见了他,在离她五米远的地方,两只有点发红的眼睛,一张苍白的脸,两片裂开的嘴唇表达一种礼貌的微笑。有一刹那的时刻,她觉得他是在跟踪她,但又不确定,因此,她来不及细想,礼节性地说:“市长大人这么快就四处体察民情,勤政爱民啊。”
奥郎格礼貌一笑,说:“我也是顺便看看,兰屿岛旅游搞得不错,他们的生活也应该不错,这一切可不是我的功劳。前任的。”
奥郎格走过来了,邀请她乘坐独木舟出海。跟随兰屿岛的雅兰人看看他们是如何打渔,这是当地一个有趣的旅游项目。
独木舟。这种土着的独木舟是用整棵树干掏空的,一侧有三条护棍,形成一个矩形,像断掉右侧三条腿的水蜘蛛。
划桨是不行的,也就是看看热闹。
奥郎格是花莲市人,也是个合格的水手,他能够屏住气潜到二十米的深度,也能够独立驾驶一条捕鱼独木舟到达六十海里外的花莲市,在风平浪静的时候。
今天,万里无云,阳光温暖,风平浪静,海面清澈,穿着泳衣的花儿准备到外海游览珊瑚礁,这是费用很高的招待项目之一。把独木舟开到离兰屿岛二十海里的地方,二十公尺深的地方,海水清极了,她看见他聘请的当地渔民利德巴赫正在跟一条条鲨鱼在水底下游动。一条条蓝色的鲨鱼从他身边游过,碰都没有碰他一下。尽管这样,花儿都有点儿害怕,利德巴赫浮上来,趴在船舷上,叽里呱啦说着什么。
这个渔民约摸有二十岁,机灵麻利,身子跟条鳗鱼似的,同时顺手牵羊捞点鲍鱼上来。终年日晒风吹,他的皮肤象数过的皮革一样,已经想象不出本色是什么样子了,还有他那两只眼睛显得大。
探索完毕,安全后,轮到花儿下水游玩了。利德巴赫让另两个潜水救生员拿着水枪护着花儿,她跟他们一起,向北游去。从热乎乎的双吻前口蝠鱝头顶上划过,从羞羞答答的鲍鱼头顶上划过,从黛色海蔷薇上面划过。在躺满珊瑚礁的海底,利德巴赫表演徒手捞龙虾绝活,他有个网兜可以装海货。
一艘波斯远洋油轮他们不远的地方开过,响了声很大的鸣笛声,蓝色的油轮是个庞然大物。他们上了独木舟,往回走了。
还有一个节目,不过那是给所有的游客看的。
难以计数的小鱼儿被毒鱼草熏得浮出水面,大海好像泛起泡沫,天上的各种海鸟对这场屠杀啼鸣不休,渔夫们不得不挥舞船桨把它们吓走,免得它们前来争夺他们的猎物。
毒鱼草只是让鱼儿昏睡,自从民主党时期开始,使用毒鱼草就是被法律禁止的,但兰屿岛渔民依然一直在光天化日之下使用毒鱼草,相比菲律宾群岛的那些渔民,他们自认为很斯文了,人家是用炸药的,而台湾,枪支弹药丶炸药是违禁品,使用炸药是会被抓的。
接下来的消遣活动之一就是在灯塔旁边,看渔民们昏睡的鱼儿拿来烧烤,然后给游客尝尝鲜。
天渐渐暗了,风变得大了,潮乎乎的。岛上所有的木屋都亮起了灯,有着鲜美的鱼香飘来。
晚上,花儿早早入睡了。独木舟比小轿车颠簸得厉害,被折腾得头昏脑胀,再说潜水也很耗体力。
兰屿岛的第三天一早,天刚发亮,利德巴赫又跟奥郎格在一起,商量着什么,奥郎格一边用望远镜看着大海。利德巴赫穿上奥郎格给的沙滩服,奥郎格也一样,头上戴着顶草帽。
这一天早上,花儿哪儿也不想去,她在两个椰树箭的吊床里,躺着看书,但她眼神没在书里,在计划着什么。她依然穿着带宽荷叶边的游泳装丶凉鞋,戴着草帽,苗条修长的身躯令人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