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认祖归宗

从淡水码头乘坐海上的士，等到花莲市的北码头，花儿已经大致了解了竹联帮的生意和特首家的来龙去脉。阿特尔捏全程陪同，一路上把该介绍和解释的都说了，他也还比较传统，可以不认赵雨荷这个伯母，但认花儿，因为花儿身上流淌的事黄家人的血脉。

花儿被乔布斯安排来认祖归宗，起初，她还是有点犹豫的，毕竟这个仪式过后，私生女的身份就算是公开了，而且她还得跟蛋蛋彻底的一刀两断。再者老庄那个地方，如此陌生，依雅丽大娘如此陌生，那里的人和事会不会故意刁难她等等。

在得知阿特尔捏会以媒人身份伴随她走这一趟后，她还是来了。还是来自於乔布斯给的诱惑足够大，还有迫不得已的选边站队。

这事不是没风险的，私生女可是一个大大的污点。但这事没有公开，如果有人以此来告发乔布斯，乔布斯已经把借口也想好了，只要有个借口就成，大都那边不会深究，毕竟这种事无关大局。所以，花儿的这趟行程是私密的，以旅游的名义，甚至能以奥郎格女朋友的名义。

乔布斯愿意为她冒风险，因为这个，花儿第一次对乔布斯有了认同感。

乔布斯的祖父，创业始於竹排贸易和木材贸易生意，后来在花莲市的码头街开了一家贸易行，开始做批发生意。到了乔布斯的父亲，继续批发，但经营继续扩大，开始了海上物流生意，并在北码头附近建成一个大仓库。到了乔布斯这一辈，家族的生意由乔伊负责，乔布斯转向军政，边防部队，一政一商，家族地位最终稳固下来。到了乔伊儿子阿特尔捏这一代，没有多大进取心的阿特尔捏只想依靠伯母依雅丽的协助和乔布斯特首的地位维持北码头的海上的士生意，没有多大进展。

现在乔布斯的特首任期即将结束，依雅丽的身体也不适合冲锋陷阵，海上的士的生意几乎都是阿特尔捏在负责，海上物流业务有所扩大，比如：送个邮件包裹丶定制派送丶短途货物运输等等。

花莲市北码头是在原来的仓库附近修建起来，因此经营权也是竹联帮的，五十年不变。这个产业是个大型产业。

从北码头大楼坐车，前往老庄，司机谨慎而专注。几分钟后，阿特尔捏开始抱怨司机开得太慢，赶不上吃午饭了。司机解释说路上车辆多。

老庄在花莲溪和上游寿丰溪的交界大拐弯的河湾西岸，它像公园一样，三面已经被新建成的两片小区围起来。车停在庄园北侧池塘的一座新建的车库里。阿特尔捏领着花儿从车库出来，没有从北池塘边的侧门进去，而是绕到这个四方方城堡的大门。这样的安排表示尊重，也避免高傲的花儿的排斥，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认祖归宗。

大门离花莲溪南路还是有一块篮球场宽度大小的空地，两侧有整齐的百里香的灌木篱笆，正前方有几个石头栏杆，跟公路隔开。

站在城堡内部看，这里像四四方方的土楼，四个角都有楼梯，家族祠堂在大门的对面，那里坐着大娘依雅丽和黄家的几个老人。

这是第一次见到大娘，花儿忍不住眼睛睁大，认真观察起来。大娘跟二娘真不是同一级别的。脸蛋长得还可以，五官清秀，就是屁股偏大，腿偏短，看起来像个漂亮的矮脚鸡。她的穿着也不着地，一身的绯色的丶传统的套头衫，做工是高级的私人定制。

花儿可以有两种完全不同的态度：摆出一副高髙在上的姿态；也可以表现平易近人。基於保护主义，她还是更喜欢扮演一个高傲的大小姐。

从见到众人的这一刻起，全部是费神的认祖归宗的程序，她在阿特尔捏的引导下走完一套上香祭拜等程序。尽管那些宗族老人的对於她的议论的聒噪令人难以忍受，但她还是希望他们一直不停地说下去，只因为她最不想面对的是大娘那老鹰一般的眼睛和不欢迎的脸色。大娘知道她选择认祖归宗的目的是什么，在这一点上，她跟赵雨荷没有区别。这个大娘肯定鄙视她，只是因为乔布斯事先有所交代，她才没露出鄙夷的脸色。

一个堂叔给她介绍了黄家祖上的历史，并把她的生辰八字写在族谱上，这样，她就算认祖归宗了。之后，在阿特尔捏的指引下，她初步认识了族里的大部分人，一切都是懵懵懂懂地过去，她并不想真的了解他们，他们可能也没那么着急让她回归，只是双方默许了对方的存在以及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下午参观完老庄的环境后，花儿提出她想在外头住宿，不想待在老庄里。考虑到环境等因素，族人理解这个新人的感受，也就满足她这个看似无礼的要求。

阿特尔捏给花儿在花莲溪南路的万达酒店找了一个房间。

回到餐厅准备吃饭，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餐厅的人不多，两桌人刚结账走了，但有一桌没素质的，在叽叽喳喳，显得有点吵。

那个座有三个青年人，两个男和一个女的，男的长得都还算健壮，穿着运动衫，女的，微胖的那种。显然，他们一夥的，两个男的可能是女的追求者。没错，他们中只有那女的一直在说。说一场演唱会什么的，大概是。她说她从不喜欢日本的和族人，在她看来，和族人并不会因为唱歌而减少鱼腥味。她一个人狂侃，想到什么话题就说上一番。有时候，她得停下来想一下要说什么，就“呃”几声再接着说。那两个男人都是绅士样子，不会打断她，反而是如果没有她就回显得冷场。女人气不喘，调不变，从演唱会说到她最近搞砸的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花儿用啪啪啪的眨眼睛取笑那个女生。阿特尔捏用微笑着表示认同。

晚上，稍微休息一阵子，阿特尔捏又过来带花儿去逛花莲的夜市。

花莲市比台北市更潮湿，因为台风带来的阵雨更多。这里人形容不欢迎的人是这么说的：“你简直比下雨还令人厌烦。”，外头来的人通常理解这句话要过一个礼拜的时间。

花莲市没多少旅游胜地，受欢迎的原因是这里能光明正大地赌博，能光明正大地喝花酒，有时候，还有不那么出名的歌星或者摇滚乐到这里巡回演出。这地方斯文的流氓比真实的流氓来得多。

在海湾的自由路到码头街附近，戴着珍珠耳环的□□到处都是，她们甚至用银烟盒装雪茄，这不是什么稀奇的风景。这里的年轻人开着上百万的跑车出来抢路边小贩的钱匣子的也有，跑车可能还是赃车。

绝大多数游人到这里来不是为了追求道德，而是为了寻找刺激。当然，为了维护自由路和码头街生意的兴荣，竹联帮和警察是相互合作的，警察甚至挎着枪巡逻。

码头街是晚上花莲市最热闹的地方。有穿着衬衫领带的男士和优雅的女士；有走私的暴发户，他们大把掏钱购物根本不皱眉头；也有穿着暴露丶搔首弄姿的□□；气势汹汹的船老大；垂头丧气的码头工人……各种口音，各种呼和声。

在码头街，花儿买了一顶夏季凉帽，两双凉鞋；然后是走私货，比如谷歌帝国的化妆品——睫毛膏丶口红丶闻上去令人陶醉的晚霜。免税的走私货是这里的优势，商品琳琅满目，只要从口袋里掏出钱就可以马上获得。

在一栋细瓷墙面的气派大楼门口，那个提着购物袋的宗族跟班抱怨天气闷热，喋喋不休地抱怨。

这是一家高档的咖啡厅，里头有不少的外国人，这些外国人里头，说拉丁语的最多，估计是佳美帝国的人或者谷歌帝国，不过其他地方的外国人都会说拉丁语。拉丁语被当成了世界语。

“行，我们就在这儿歇歇脚吧，花儿，你大概走累了吧？”阿特尔捏建议说。

“好嘞。”那个跟班欢呼起来，他的目的达到了。

花儿表示同意。她擡头看了看咖啡馆的招牌，霓虹灯上显示“蓝鸟咖啡馆”。

“凡是来到花莲市的人，没有人愿意错过这里香醇的咖啡。”阿特尔捏介绍说。

一进门右边是吧台，左边是咖啡座，门口正对面的墙上挂着巨幅的海面油画。

打扮得像大兔子的女招待送来了一杯小小的白色瓷杯，是黑咖啡，很浓，味道非常好。阿特尔捏得意地说没错吧。花儿点点头，给他一个笑脸表示认同。这咖啡真的让跟班和司机精神好多了，再加上后来的茶点，他们的精神振奋起来，没人再抱怨什么。可是那吃像真不像上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