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张易听完点了点头说道。
生命很重要是没错，但对于有些人而言，总有比生命更重要和值得珍视的东西。
一个京剧表演艺术家风光了一辈子，骄傲了一辈子，引以为傲的一双眼睛又怎么能甘于屈服？如果没有了眼睛，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李主任欲言又止，既然家属已经做出了选择，张院长也给予了肯定，他也就多说无益了。
“那我跟你去告知你的母亲我们最终的讨论结果吧。”张易提议道。
“好，麻烦张院长了。”小姑娘笑着说道。
两人走近病房，老太太还是安详的坐在轮椅上，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睛，腿上盖着一块棕色的丝绒毛毯。
低着头垂目看着手里的《朝花夕拾》，右手一个字一个字的指读，眼睛随着手的指向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
阳光暖暖的照在轮椅上，书上，眼镜边框上，毛毯上，老太太的手指和睫毛上，像是周身都披上了金色的圣光，这一幕既温馨又静谧。
“母亲，歇会儿再看吧。”小姑娘走过去，轻轻的蹲下，伏在老太太的腿上，温柔的说道。
“你们…商量完了？”
老太太扫了一眼女儿，说着话眼睛还是还是不舍得离开书上。
“是，商量完了。”她回答道。
“那你们商量出来什么啦？我还有救吗？还能活几天啊？”
老太太坦然地问道，仿佛似乎在说着别人的事情，根本与自己的生命无关一样。
“母亲，你说什么呢？不要瞎说，母亲会健康长寿的。”小姑娘的语气多了几分责备。
“我自己的身体情况我自己非常的清楚，你们最后讨论出来一个什么治疗方案啊？”老太太笑着问道。
“是这样的，母亲。一共有两种治疗方案。第一种是……”
小姑娘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太太打断了：
“诶？你不要跟我说这么多，你就直接告诉我怎么治就可以啦，我可不想听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没想到这老太太还有些任性，说话之间倒像是在耍小孩子脾气。
“好，我们最终决定母亲要进行一场脑肿瘤摘除的手术，但是手术有一定的风险性，很有可能会躺在手术台上下不来。”小女孩诚实的说道。
大概是她觉得自己不能够欺瞒母亲，有大概她很笃定母亲不会在意这些，总之就是她没有撒谎，说出了实情。
“好嘛，那不还是会死？”老太太平静的问道。
“其实…嗯…”小姑娘支支吾吾的说着。
“要说什么话就直说，你结巴什么呀？”她抬起了眼睛看着小姑娘。
“璐璐啊，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什么都能承受的住。”
老太太还以为她要给她自己讲什么不好的事情。
“好。其实…还有一种治疗办法，就是医生说可以吃药和进行化疗，但是很有可能…可能…会在一个月以后…”
“哎呦，你怎么又结巴开啦…快说！”
看来老太太是个急性子，见不得女儿这样结结巴巴的浪费时间。
“可能…可能会…会失明。”小姑娘说话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到了最后两个字，几乎都快听不见了。
但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但耳不聋眼不花，“失明”两个字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失明就是看不见啦？眼睛看不见了吗？”
一说到十名老太太有些激动，声调都高了起来，反复问了两遍。是你是不是就是看不见了？
“是的，但是只有一只眼睛会看不见，另一只是好的，并不影响正常的生活。”
小姑娘对她解释道，她用张易跟他说过的话安慰自己的母亲。
但是她知道其实并没有作用，母亲把眼睛看的比命都重要，不管她说什么，母亲绝对不能接受失明。
“不行，我不能失去眼睛，我不能眼睛看不见！那做了手术就不会影响我的眼睛吗？”老太太激动的看着张易问道。
果然跟小姑娘想的一样，她把眼睛她把眼睛看的比命都重要。果然是母女连心，小姑娘的选择是正确的。
“是。如果手术顺利成功的话，你的眼睛就不会看不见，而且还可以一直健康的生活下去。”张易回答道。
“那咱们就做手术！大不了送了这条活了这么多年的命，这么大的人了。连去鬼门关走一遭的勇气都没有，那我成什么啦？是不是太不像话啦？”
老太太又恢复了精神，即使很有可能即将要面临失去生命，但只要有眼睛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我唱了一辈子的京剧，听过那么多的故事，这一次这种戏剧性的故事也要在我身上上演了。”老太太打趣的说道。
随即她摘下了眼镜，抬头看着张易。
“院长，谢谢你。那我们就做手术吧。”老太太毫不犹豫的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好。阿姨您注意休息，那我先走了。手术时间我们会通知你的女儿，请您做好准备。”
张艺非常佩服这个心态淡然的老人。或许对于老太太来说，生命诚可贵，眼睛价更高吧。
不畏生死，一生只为追求热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忠于热爱。也是忠于生活，更是忠于自己。
“好，麻烦你了。”
小姑娘把张毅送出了病房。他一看表，该下班了，于是走向了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的门口，伸手去推办公室的门推了好久却怎么也打不开，还以为是门坏了，所以正准备打电话给修理工过来修门。
突然，门“唰”的一下子打开了。他听到了众人的欢呼声：“Surprise！”
“张院长生日快乐！”王玉凯手里推着着蛋糕车走了出来。
“peng！”彩带和亮片蹦出，落在了张易的头上和身上。
办公室里原先的桌子和椅子都被挪到了一边，多了几个圆形的小桌子，放满了饮料和食物，屋子里挂满了彩色的气球和彩带，门框也被长条的气球裱了起来，热闹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