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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量片刻,慕汐正欲上前问个清楚,管砚便过来向裴行之低声回了句:“回殿下,是赵姑娘。”
未待裴行之说话,慕汐便蹙着眉先问出了声:“哪个赵姑娘?”
“是......”管砚支支吾吾地看了眼裴行之。
裴行之接过他的话,面不改色地道:“是先时请进府里,教你作画的赵素芝。”
他这话音未歇,慕汐霎时被寒冰冻住了般,惊诧地作不出任何表情。
她怔怔地转过头,望着那个头发凌乱、形如枯槁、宛若疯子一般的女人,根本无法与印象中那个温婉可人、恬静柔顺的素芝姑娘联系在一起。
“你不是不爱这里的一切么?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为什么还要回来?”素芝抬首,透过垂在面上且满是污垢的发丝,冷笑着、怒吼着质问慕汐,“还是说这一切不过是你的欲擒故纵?你利用我,为的便是那侧妃之位。我当初就不该帮你,就不该帮你。你个贱人,你这个臭......”
“啪”地一声。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鲜红的掌印落在素芝脸上,有鲜血从她嘴里流出。
她登时止住嘴。
管砚掏出巾帕,一脸嫌恶擦了擦手,冷冷地道:“再管不住嘴,我立刻让人把你舌头拔下来。”
裴行之细细检查过慕汐没伤及哪里后,这方隐着怒意望向素芝,寒声道:“看来,你这数月的遭遇还是没能让你好好反思,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言及此,他话锋陡然一转,说出的话犹似毒蛇吐信,“来人,把她扔去乱葬岗,埋了。”
他此言传入耳中,慕汐骤然回神,她扬声道:“住手。”
那些将士正要拖素芝离开,忽地闻声,皆望向裴行之。
慕汐缓了缓神,转而朝身旁的男人沉声问:“是因为我,你才这般待她的么?”
裴行之见她眼底满是愧疚,思及她想的是什么,便不由得笑了,“你一逃,我便猜出她有暗中助你,只不知是用什么方式罢了。可我看在周伯的面儿上,不曾对她进行发落。然她却得寸进尺,竟鬼迷心窍给我下迷情药,企图用此爬上本王的榻。她既这般,本王自然不能轻易饶过她。”
慕汐闻言,顿了顿,无声地叹了口气后,方道:“她这般做,自然是她的错。可她待你,好歹也是一往情深,你何须这般狠?”
眼瞧着素芝成了这副模样,慕汐无须细想,便知她必定经了不少苦。
忽闻她这般说,裴行之冷笑出声,“我待你,同样一往情深,你又为何这般狠?”
连半点情,也不曾给他。
“你的怜悯,你的善念,从来只给别人。我对你付出的所有,你从来不曾瞧见分毫。”
裴行之微红着眼眶,声声质问她。
慕汐被他怼得一时语噎。
又来了。
在这个疯子面前,她真真是半句错话亦说不得。
第61章有一个词,叫日久生情。
缄默几秒, 慕汐不得不转变策略,先安抚他,“你难不成希望, 我给你的唯有怜悯和善念?”
她一句反问, 把裴行之问得愣了下。
他的确不想要她的怜悯、善念, 他只要她的爱、她的真情实意。
她太清楚该如何掌控他的情绪, 裴行之明白这一点, 却仍忍不住沉声道:“本王要什么,你很清楚。”
“可你也清楚, 那些急不来, ”慕汐望了眼嘴里被塞上白布的素芝,顿了顿后,转而与裴行之道, “她已然成了这副模样,你饶她一命,也不会怎样。”
她这话音落了半晌, 裴行之松了眉心,方朝管砚沉声道:“把她丢出淮州, 本王不想再在这里看到她。”
“是。”
“裴行之,别......”
慕汐一时急了, 忙扯住他的衣角, 还欲劝他两句, 奈何她话还未道完,男人便寒着面色,冷冷地道:“别再为她求情。她先时给本王下药, 如今又意图杀你,若换了从前, 本王定会让她比现下难过百倍。如今轻易饶过,已是本王对她的最大恩德了。”
听他这般语气,显然已不会再作改变。
嘴里被塞着白布的素芝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时间,慕汐被她那狠辣的眼神瞪得头皮发麻。
她只得眼瞧着管砚把人带走,方心事重重地和裴行之坐上马车往云济场去。
裴行之虽这样儿说,然他既知晓素芝为她伪造了文碟和路引,她不信他真的会轻易放过她。
如今素芝成了那般模样,纵然这里头也有她自己的私心,可若说全然与她无关,慕汐断断不信。
“想什么呢?”行了一路,裴行之见她仍怔怔地出神,便揽上她的腰,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耳尖,温柔缱绻地问。
慕汐蓦地回神,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没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