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下刻,燕嫆穿上了一身带着兜帽的黑袍,黑袍宽大,足以掩盖身形,令人分不出男女。
她戴上了帽子,趁着夜色悄悄离开自己的院子,踩着府墙下提前放置好的石头,略有些艰难地翻了出去。
呼。真不容易。
燕嫆拍了拍沾上尘土的手,暗暗发誓下次有时间一定练练轻功,拒绝拖延。
原身的轻功还算不错,可惜她不是原身。她曾经在仙界都是直接用仙术飞来飞去的,哪里会这些凡界的轻功身法?
而且轻功这种东西光靠记忆是没有用的,方法一炷香就能讲完,主要靠反复练习熟能生巧。所以她就算有原身的所有记忆,该不会的还是不会。
燕嫆出了燕府,骑上早已准备好的快马,一路飞奔到伯府侧墙下。然年从马儿身上挂的包袱中取出踮脚的木头桩子,从伯府偏僻的侧墙翻了进去。
她要去一趟灵堂,去看看那个伯府二公子的尸体。
她之所以不直接正大光明地提出要验尸,是因为害怕伯府与此案的凶手有关,她不想打草惊蛇,让对方有所动作。
今日下午来到伯府时,她特意留意了一下府内布局与侍卫区域,所以现下她很快就避开侍卫找到了灵堂。灵堂的门大开着,里面跪了几人守灵。
她从衣内拿出了一支白玉笛,将灵力融入曲中,低声吹奏了起来。曲音绵柔婉转,如微雨下杏花缤纷,但又夹杂着几分来自九天明月的圣洁。
身为乐仙,在音修方面天下自然无人能及。
只这片刻的吹奏,就足够他们昏睡上整整一夜了。
见他们七扭八歪地躺在地上,燕嫆大步走进了灵堂。
堂内白烛摇曳,白绸高悬,烛火的光芒将燕嫆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燕嫆向棺木走去,就在她即将碰到棺边时,眸光突然一凝!
她立刻握紧了手中的玉笛。
不对!除她之外,这里,还有一个醒着的人!
醒着的人与昏迷的人,两者的呼吸节奏完全不同。身为乐仙,任何细小的声音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她刚刚所吹奏的曲子来自仙界,对付凡人就如牛刀宰鸡,凡界之中,怎么会有人能不受影响?
除非...
想明白后,燕嫆平静了下来,道:“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一见?”
“燕小姐。”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房梁上轻飘飘落下。
果然是那个疯子。燕嫆毫无意外。
只是这个疯子过来做什么?鬼才信他是好心帮忙查案。
燕嫆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的神情依旧是那般淡漠,似乎并不意外自己被发现了。
亦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被发现。
等等...燕嫆突然觉得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有些可怕。
试问,若是大反派不在乎自己的暗中行动是否被发现,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灭口。
不、不会吧,她不会这么倒霉吧?
燕嫆突然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几乎想拔腿就跑。
为乐仙时都能被他一招秒了,现在她只是一个凡人,他岂不是抬手就能捏死?
正在燕嫆飞速思考着该怎么保命时,听到对方淡淡开口:“燕小姐不是要验尸吗?”
“呃...是。”燕嫆的颊边滑落了一滴冷汗。
“过来验吧,我陪你一起。”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景云川的语气中竟有一丝无奈。
“啊...好,多谢。”燕嫆不敢与他对视,只快步走到棺木前,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尸体上。
棺木中的男子看起来二十岁左右,面色是纸一般的苍白,胸口上横着一条狰狞的伤痕,血液早已凝固,呈现紫黑色。
燕嫆探出两指,轻轻浮在伤口上,指尖灵力流转,她闭目感知。
片刻后,她睁开了眼睛,眸中有些迷惑。
“可有什么发现?”景云川问。
“确实是妖气...而且很浓,应该是个大妖。”燕嫆微微蹙眉,难道是她猜错了?真的是妖物所为?
景云川笑了笑,道:“再查一次试试。”
他的笑容很浅,也很美,在跳动的烛火下如魅惑人心的妖物。可惜笑容似乎只是浮在表面,没有什么温度,带着一种隔着洪荒万古的清冷与邈远,让人生不出半分遐念。
燕嫆怔了一下,急忙回过神来照做。
她再次将右手二指并拢,伸手悬浮于伤口之上。
突然有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覆于她的右腕上,如羽毛般轻柔,若即若离,但又有一种霜雪般的寒意。
燕嫆的手抖了一下,心中紧张,下意识地想缩回。
景云川微微用力按住了她的动作,看了眼她的神情,不带情绪的黑眸中终于破天荒地闪过了一丝无奈,安慰道:“别怕。”
“将灵力集中在指尖,然后外放,一点点顺着伤口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