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元旦,许多商业活动因暴雨突降,而被迫取消。
满街的红,控诉着无人应答的热闹。
大雨倾城。
车窗外的世界是雾蒙蒙的,让人分辨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如同刚才的谈话,仿佛一场恍惚而急促的梦。
聂霜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把周玉山的事告诉他人。
望着雨中寂寥的街景,她想,也许是他循循善诱的语气太温柔,也许是她藏匿往事太孤独。
穿越小半座城市,这段并不算短的路程,他开得不疾不徐。
却再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抵达时,院子里开着灯,她看见聂舒曼从室内出来,怀里抱了盆她叫不出名字的植物。
她放下花盆,起身时,察觉到什么,抬眼,就和聂霜四目相对。
被撞见,聂霜有些心虚,傅聿时却锁了车门,坦坦荡荡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不是说你母亲想见我吗?”
他从她手里接过雨伞和包,动作熟稔得不像是第一次,“择日不如撞日。”
她却急忙拽住了他。
他压低了声音,“怎么,刚签了协议就反悔了?”
没计较他的打趣,聂霜实话道:“我还没准备好。”
她应变能力真没那么好,做事前总习惯反复斟酌,在心里预设对方的问题,事先演练好答案,等一切准备就绪,才敢迈出脚步。
更何况,聂舒曼是个很聪明的人,谎言在她面前很容易被拆穿。
犹豫时,他已经牵住了她的手,“别怕。”
手被他握住,聂霜愣了下,下意识想挣脱,却被他更用力地禁锢在他温热的掌心。
“交给我。”
他望着她,目光如深海,浩瀚又深邃。让她觉得,她好像真的可以依赖他,信任他。
而他给的安全感,甚至让她在某个瞬间,冒出了个荒唐的想法。
但她很快抑制住了不该有的念头。
这是她家,她却是跟在他的身后,才有了踏入的勇气。
从昏暗的室外步入灯火辉煌的客厅,他一直牵着她,在发现她手心出汗时,他轻捏了下她指尖,暗示她别紧张。
第一次见到聂舒曼,傅聿时惊讶地发现,她跟聂霜几乎有着一模一样的眼睛。
天生媚意十足,只是两人气质大不相同,一个热烈,一个清冷。
“伯母您好,我是傅聿时。”
见聂舒曼没回应,眼神停留在傅聿时身上,打量着,聂霜主动开了口,“妈,这是傅聿时,我...男朋友。”
还没适应这件事,这几个字从舌尖吐出来,木讷而蠢笨,像被绑架的人急于解开绳索,一时慌乱,不得要领。
闻言,聂舒曼没多说什么,招呼了陈姨去泡壶茶,才对他们微微点头,“坐吧。”
她早就看过傅聿时的资料,也在私底下派人查过他,聂舒曼不想同他们讲任何客套的废话,单刀直入她最关心的话题。
“听你妈妈说,等老太太痊愈了,你们就考虑订婚的事?”
她开门见山,瞥了眼傅聿时,目光却落在聂霜身上。
客厅的水晶吊灯,太晃眼,将人的心,也照的无处可躲。
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会如此犀利,聂霜乱了阵脚,一时怔住,不知该如何回答,求助地看向旁边的人。
下一刻,她的腰就被他搂住了。
被傅聿时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聂霜下意识往反方向躲,结果放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却更加用力,甚至将她带向了他那边。
见聂舒曼的视线扫了过来,她不敢再乱动,只能僵硬地挺直了身体。
“暂时有这样的考虑。”傅聿时看着聂舒曼,语气平稳流畅。
聂霜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如此自然,被他搂着腰,他温热的掌心,隔了层薄薄的毛衣贴在她腰上,她简直如坐针毡,连呼吸都紊乱了。
聂舒曼抿了口茶,用红色指甲轻叩在骨瓷杯上,意味深长地看着傅聿时放在女儿身上的手。
情深意切,又带着保护的意味,生怕她被自己这个母亲吃了似的。
她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情情爱爱,那些飞蛾扑火,那些玉石俱焚,根本就不懂爱是什么。
转眼,她已经成了老古董,成了被年轻人讨厌的那种长辈。
心里忽然生出岁月不饶人的感慨。
将聂霜打发上楼,她准备和傅聿时单独聊聊。听到楼上关门的声音,她才拢了下披肩,缓缓开口。
“聂霜她从小不在我身边,我也没能好好地教导她。她这个人,性子冷,也不太会说话,如果有什么得罪你们傅家的地方,还望你和你的家人,能多多担待。”
一个母亲在他面前数落自己的女儿,傅聿时不知道她这话是发自真心的,还是在试探他。
但落在他耳中,却很不舒服。
“伯母,我认为聂霜她很好。”他礼貌态度下,是不容置喙的强势语气。
聂舒曼微怔,继而一笑。
“你不嫌弃她就好,我怕你是为了迁就长辈才跟她在一起,担心她配不上你,也怕委屈了你。”
“聂伯母请放心,我们全家都很喜欢聂霜,当然,也包括我。她是个善良又勇敢的姑娘,如果非要说什么配不配得上的话,那一定是我配不上她。”
傅聿时口中的聂霜,让她觉得很陌生,也提醒着她作为一个母亲的失职。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她选择忽视。
不再自讨没趣,聂舒曼倒了杯热茶,推到他面前,进入谈话的正题,“其实我让你来,是有件事想告诉你。”
上了楼,聂霜闭着眼,静静靠在门后,将掌心放在心口。
也不知是因为那只忽然放在她腰间的手,还是因为跟母亲撒了个弥天大谎,心率竟失控成这样。
好一阵后,心跳才终于平稳了下来。
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她将自己扔进了热气滚滚的淋浴下。
不用想,也知道聂舒曼会跟傅聿时聊什么,无非是确认两人的关系,再说些希望他能好好照顾她之类的话。
她不关心他们聊了什么,只在意结果。
然而,脱衣服时,手滑过腰际,她却再次想起了刚才他落在这里,温热的,让她浑身发麻的手。
他是在做戏。
以后,需要他们逢场作戏的场合还多着,这样的亲密不可避免,她需要适应。
走神之际,水温被她调得很高。感受到皮肤的灼痛,她才反应过来,忙伸手将温度调低。
她洗的很快。从浴室出来,她瞄了眼被扔在床上的手机。
也不知道他们聊完没,她想打电话问他,他们的关系是否顺利通过考验,又怕得到一个失望的结果。
阳台和卧室之间的落地窗没关,她头发还没吹,被溜进来的冷风一吹,打了个喷嚏。
急忙去关窗,就看到了靠在车门旁,正在接电话的他。
原来已经聊完了,但他却没走,是在等着亲口给她一个交代吗?
将手机解了锁,果然有他的未接来电。
暴雨后,室外气温降至两三度,他却立在花园外,一动不动,正想提醒他,就听到他突然咳嗽了两声。
接着,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他转过身,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