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3月柏林
“你怎会知道我的事”,她的眸子在月色下闪着光
瓦西里喉头一窒,忙错开眼神
等他再接起话,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纨绔子弟的样子
“柏林各位未婚小姐的消息我可是打听得紧呢”,他摆出一个浪荡的笑
凯瑟琳忍不住被他这个意外的回答逗得扑哧一笑,可笑着笑着,那笑意却猛地淡了下来
“别这样,这不是你本来的样子”
他的笑僵在了脸上,原想逗美人一笑,反倒弄巧成拙了
“那我本来是什么样子呢”,他收拢笑意,换上原本认真的神色
可笑,这个总共见了不到两回的贵族小丫头怎么可能会知道他的本质
不过他倒是真的好奇她会如何回答
“在布满冰雪的平原上策马扬鞭吧,这可是你亲口和我说的”,她微微一笑,“至少不会终日这样肆意纵情”
他怔住了,眼中带上一丝落寞,卷了一口酒水
是啊…那段日子是再也回不来了
看着他瞬间霜打茄子般的变化,她有些狡黠地问着,“你还好吗”
他皱着的眉毛猛地一弯,嘴角勾起一抹笑,“原来你只是想把这个问题还给我”
她轻笑一声,对此不予置否
“我有时候在想,为何我的人生会是这幅样子,有家回不去,被困在异国终日浑浑噩噩”,他承着月色自顾自地念叨着
她望着他这样落寞的样子,不禁被那奇妙的气质吸引住了
确实,这样声色犬马的生活,着实折煞他了
他本该是翱翔于天际的雄鹰,却生生被束缚住了双翼,这对他来说无异于困死
“你想回去吗”,她有些小心地望着他的灰眸,“看看原先的家”
这双眼睛在月光的照应下,似乎连原先的那点灰调都被剥离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转过头来看着她,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我毕竟不属于这里”
说是机会,更像是他讲给自己听的一个谎话罢了
“你呢”,沉默了一瞬,他问道
“我?”,她的思绪突然从遥想北境的翩翩雪景中抽离了出来,“你是说我的愿望吗”
他点了点头,喝了一口酒
她轻叹一口气
原先总是想把这些事藏着掖着,但眼见眼前男子的诚意和真挚,她似乎不得不说真话了
“我也不知道,最近太乱了,感觉自己简直变了个人”
她靠在沙发靠背上,双眼放空直直地望着窗外的满月
那样的圆满,而月下的人却是如此的支离破碎
“我总觉得自己需要更多的时间,但一切总是在推着我走,让我不得停歇”
“或许上天能让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未来的方向,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了吧”
“你是在指科赫上尉的事吗”
她眼睛猛得一眨,忙点了点头,不得不用喝酒掩饰起自己的尴尬
“或许我们可以多讲讲话”,他轻巧地操控着气氛,“我可是知晓许多治疗失恋的法子”
她扑哧一笑,“那看来我的愿望比起你的要容易实现得多”
他玩世不恭的笑又一次僵在了脸上,“说真的你能别总是戳我的痛处吗”
“好办”,她咯咯笑着,又随他喝了口酒,“哦对了,今天赫兹小姐怎么缺席了”
“她啊,也许是有什么事吧”,他有些诧异她怎会突然提到玛丽,却还是如实回答了她
还能有什么事,不过也就是和她那小男友又在阿德隆夜夜笙歌吧
不过说来她那位新宠似乎和凯瑟琳的那位也颇有渊源
听说还是军营认识的
“你怎么突然问起她了,难道她能助你实现愿望吗”,他几分揶揄地看着她
“这不正需要个人来为我挡枪吗”,她开着玩笑,引得他哈哈大笑
“那她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了”
杯中的酒喝尽了,两人站起身来,却没想到凯瑟琳已有几分不胜酒力
她虽然还能自己行走,但身子歪斜,几乎快靠在了他身上
暖绒绒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边,引得他一身的鸡皮疙瘩
吞了口口水,他努力带着她向宴会厅走去
“卡特,你该回家了”,他扶她在门口的扶手椅上坐下,便进去寻伊迪斯
不稍一会,有些焦急的伊迪斯跟着瓦西里快步走了出来
“你方才都去了哪儿啊”,她闻着凯瑟琳呼吸中浓重的酒气,“瞧你都醉成这样了,你都喝了些什么呀”
身后的瓦西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黑发,
“一点伏特加罢了”,她撩起自己的裙摆,“伊迪我们走吧”
“我送送你们”,他忙跟上两人的步伐
走到大宅的门口,夏福尔家的司机早已在门口等着了
他打开门扶伊迪斯坐进车里,又耐心地等着凯瑟琳
今晚是个晴夜,万里无云,唯有那轮月亮
凯瑟琳转过身,“谢谢你今晚和我谈天”
“也谢谢你,欢迎你随时再来”,他亲自将她送进了车里,又为她关上车门
看着坐在车里的她,那双绿色的眸子是如此的醉人心神
联想到方才那暧昧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耳畔,他倏地红了脸,身体的某处也似乎得到了召唤
“一定会的”,得益于这夜晚,她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反倒灿烂地和他道着别,“再见瓦西里”
“再见”,他勉强摆着手,下身却已经难受地让他无法继续思考
望着车子终于开出庄园的大门,忙返身跑进了宅子里
随意找了个洗手间,他猛地锁上门
三下五除二卸下身上繁琐的衣物,随着手臂的摆动,沉重的喘息起来
弗雷德里希躺在床上,侧着头望着窗外的那轮满月
帝国占领了捷克全境,最近终日的欢宴和会议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唯有在夜晚他才能不受束缚地想着自己的事
距离她离开自己的世界已经两周了
他忍不住猜想,此刻她会在什么,她又会在哪儿
自从那日知道她要订婚的消息,他便总是在关注每日的报纸头条
生怕哪天突然就看见了“冯·巴尔曼小姐与科赫上尉订婚”这样的消息
他虽然怕,但也在盼
也许等他终于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这些白纸黑字的消息,才会终于舍得逼着自己割舍这份感情
只是科赫家迟迟没有动作,让他忍不住有些焦心
一个又一个明天,天知道这消息会不会如同深水炸弹一样将他炸得粉碎
先不去想了,到了明早一切就都明了了
下周他受希姆莱的邀请在柏林总部还有一个会议,而这将是他调去容克学院一个月后第一次回到柏林
他到底在烦心些什么呢,害得脑子总是乱乱的
麻利地翻过身,他阖上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