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11月柏林
卡尔先把伊迪斯送回了家,又载着凯瑟琳去了党卫军总部
她坐在车里侧头看着那宏伟的建筑物,石灰色的墙面在雨水的冲淋下增添了一丝肃穆之气
抬手擦了擦眼角的些微泪水,她下车走了进去
大厅里仍有许多来来往往的军官,还有少数几个敢前来叨扰他们的市民
她一身黑色,如今和这地方竟然会是如此的相配
黑裙,黑纱,金发,红唇,诡异中透着一丝妖冶,仿佛她唇间的不是口红,而是殷红色的血
值班的军官对她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知道她和弗雷德里希的关系,便没有上去横加阻拦
敲响弗雷德里希的房门,听到那一声再熟悉不过的,“进”,她唇角微微荡起一抹笑
“等会帮我把资料…”,伏在桌前的男人听着方跟鞋的声音,才拧着眉抬头
见到来者是她,他眉间的凌冽顷刻间消逝殆尽,“我还以为是奥托”
她自顾自地走到他桌前坐下,也许是刚从墓地回来的原因,全身都透着一股沉寂的气息
看着她眼尾的那抹桃红色,他合起面前的报告放在一旁,“回来了?”
“嗯”,她撩起面前的黑纱置于帽檐上,好让彼此能将对方的容貌看得更清晰“卡特,我知道这件事你在怨我”,他叹了口气,握紧她放在桌上的手
“这不怪你,弗里茨,那天是我无理取闹”,她不自然地笑笑
弗雷德里希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今天不去书店?”
凯瑟琳眼前浮现出斯坦先生的样子,她还没有做好再次面对他的准备,尤其是昨天耍了小性子之后
她摇了摇头,“我在这儿陪着你吧”
弗雷德里希一怔,按照规定,无关人士是不能一直呆在办公区域的,即便是她也不行
“我一会还有个会,不如让奥托陪着你”,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撒了个慌
凯瑟琳微微垂眸,明知道自己会打扰到他,但她还是来了。明白这是他能做出的唯一妥协,她点了点头
于是弗雷德里希拨通了副线,让奥托马上来一趟。没过多久,奥托敲响了房门
看见凯瑟琳背对着他,他脑中突然浮现出先前巴尔曼小姐来找中尉时的场景,看了看窗外暗沉的天色,难道今天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但他不敢怠慢了自家上司,于是快步向着弗雷德里希走去,在他桌前站定
弗雷德里希抬手看了看腕表,距离他下班还有不到两个小时,也许她可以去图书馆里坐一会
吩咐完奥托后,凯瑟琳慢慢起身,弗雷德里希来到她身前和她一道走到门边
临出门时,她突然转身,双手抱住身后男人英俊的面庞,在他的双唇上印下一个吻
红色的口红有些渡到了他的唇上,为他沾染上了一丝血气,“等会见”
他眼中盛满了惊讶,“等会见”,松开围在她腰间的手,感受着她温暖的身躯离开自己
他关上房门,用食指轻轻摩擦着自己的唇,低头看着指尖的那点殷红
门外,奥托带着凯瑟琳离开了高级别军官的办公区域,来到了开放的下层空间
“巴尔曼小姐,您想去我们的图书馆坐坐吗?”,奥托有些拘谨地问道
“叫我凯瑟琳就好”,她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她没想到这儿居然还会有一个图书室,难道军官们平时还有闲心来这儿看书消遣吗
奥托和管理图书馆的那位军官说了些什么,两人视线都看向了她
“凯瑟琳小姐,一切都办妥了”
“谢谢,你去忙吧,我一个人没问题的”,她看着奥托笑着说
即使她这么说了,奥托还是感到有些不自在。一面是长官的心肝宝贝,一面是长官的铁命令,这让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看出奥托的犹豫,凯瑟琳又是一番好说歹说,他这才兢兢战战地离开了
现在是下午,又临近下班时间,没多少人在图书馆里,除了刚才那位管事的军官,只有寥寥几个人
偌大的图书馆里没有窗,全靠灯来照亮,据说是出于安保原因,这倒也可以理解
一排排整齐的铁质书柜从房间的这一头延伸到另一头,电灯的光芒照射在金属书架上,显得格外阴冷压抑
她随意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是讲述神圣罗马帝国的历史书,封面上一只威武的黑鹰十分显眼
找了个位置点亮桌前的台灯,她轻轻捻着书页,把自己的思绪渐渐沉浸在书中
尝试了好多次,但都发现今天自己不论如何都集中不了注意力,感觉总是有什么扰得自己心神不安
也许是清晨拜访墓地的情绪遗留…她叹了口气,合起书本,拿上它交给了值班的军官,就走出了图书馆
门口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右边通往建筑的入口,而左侧似乎是一条死路,她只能看见走廊尽头拐角处的一点点楼梯扶手
她原以为这栋建筑只有上层结构,没想到还有通往地下的路,会是他们存放档案的地方吗
她知道这地方危险得很,但弗雷德里希和希姆莱的双重庇护让她有些肆无忌惮
再说她现在太需要一些刺激的事儿来调整自己了,雅各布的事情固然让她伤心落泪,但总不能终日郁郁寡欢吧
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颇为热闹的大厅,没有人朝着她的方向过来
下定了决心,她快步向前走着,消失在了楼梯尽头
起初,那条楼梯的布置和楼里的其他角落并没有不一样,但当她顺着楼梯往下走时,却听见了隐隐的喊声
下到楼梯末端,是一个大铁门,铁门的栏杆上已经有些发锈,门上的锁孔里插着一把钥匙
凯瑟琳推开轻掩着的铁门,走了进去
周遭的氛围和楼上已经出现了些许的区别,地下室更加的阴冷,丝丝凉气渗透着她厚重的大衣,直戳汗毛
这儿的装修看起来也更为老旧,地上有些泥泞不堪,已经凝结的泥土暴露了一个又一个宽大的脚印,显得很是杂乱
她越向前走,那喊声就越响,直到她可以清晰地分辨出那是一个人的喊声
那叫声十分凄厉,像地狱里前来寻仇的恶鬼,让她有些心神不宁
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脚步,让方跟鞋的声音降到最低
又是一道半开着的带锁铁门,她轻易地从门缝中腾挪进来
这儿的结构更像那些老式的酒窖,低矮的柱体以拱形支撑着一个个带铁门的空间,看起来空间虽大,但却十分局促
她已经能听出那喊声的源头了,一定是走廊尽头的那扇铁门之后
如此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着这样凄厉的叫声,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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