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对镇长的行为不苟同,那我在此也有个想法。”
“想法?说来听听吧。”
“侯爵先生,你就替我除掉福特斯,作为交换,我会倾尽我的所有势力推翻镇长。既然你保持中立的关系那也就不强迫你亲自对镇长动手,除此之外还能除掉福特斯,岂不一石二鸟?”
此话一出立即让侯爵面露难色,但也没有及时的驳斥,反倒是犹豫的思考着。
看来是心动了。
抓紧这之间的空隙,富豪便趁虚而入。
“这件事情可以好好让你考虑,但在考虑之前,我还是得先跟你说说一些‘潜规则’。”
“恩,请说吧。”
“虽然你嘴上说自己保持中立关系,但你终究是镇长身边的人手,我担心若情势一变你便会出尔反尔背叛我。至此,若是你答应了我的合作,你得先交出一些基本的‘抵押’给我。”
“是怎样的抵押?”
富豪发出势在必得的冷笑声,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供出你所有的势力分布与待在这座城镇的权力分配,当然也包括与你有任何交集的贵族们以及商家。”
“你这么做的意义是?”
“一旦你背叛了我,我便会倾尽所有财力与权力破坏你身边的一切,让你深刻体会到背叛我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一连串凶残的威吓没有一点迟疑,被神秘气息包覆的肯定性与威胁完全不像是从一个酒醉的富豪口中说出,比较像是被某人操控一般。
不过深思已久的侯爵也没注意到这些细微的反差。倒不如他正在心中衡量著这之间的权益关系。
的确,与无权无势的福特斯相比,拥有整个城镇势力的镇长是最难以对付的,自己若是要借刀杀人,这点负担与风险是必须的。
虽然自己表面上是顺同镇长,但对于镇长的种种恶行自己也早已忍不住,因为镇长不断的威压,自己的势力也正在一点一滴的流失。既然如此,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积极的做出反抗。
打量着眼前这名富豪,从一开始的观察就可以得知,他身上的服饰与饰品都是极为稀有的高等货,再从他谈话的语气与思维来看,看来他真的拥有足以推翻镇长的势力与信心。
再者,自己其实也不需要向眼前这名富豪索取什么抵押。但凡在埃利尔留下半点足迹,只要透过一点手段自己便能轻易掌握,倘若他临阵倒戈,自己也保有数以千计的方法做反击。
事已至此,也许眼前的富豪正是自己翻身的转机。
“既然如此,我就将我所有的势力与权力分配滴水不漏的告诉你。作为交换,你得按照规定替我除掉镇长以及他身边的所有势力。”
“很好,那么我们现在正式开始规划吧。”
富豪伸出粗糙破烂的手掌心,而侯爵按照着手掌散发的微量气味,精准的轻握住,与其握手达成协议。
此时,一旁的随扈正静静的看着,一成不变的脸神上仿佛定格般注视著这一切。
在这之间,夜阁正位在舞厅的顶楼,双手靠着布满铁锈的栏杆上,惬意的眺望着风景。
而西装鼻挺的奈亚拉托提普站在夜阁的身后,双腿伸直五指并拢的站着。
徐徐微风轻拍著两人的面庞,因为阳光而温暖的风,却暖不了如雪原冰霜般冷酷的双颊。
靠着自己化身的记忆,奈亚拉托提普如同翻译官般一字不漏地将富豪与侯爵的谈话内容念了出来,慢条斯理的语速没有一点停顿,抑扬顿挫的语气使谈话内容变得更加鲜活。
当双方谈判结束之际,夜阁也满意的点着头,得意的神情正应证著先前的猜想。
“果然,靠着肤浅的几件饰品与服饰就能让愚蠢的人类轻易相信。不过奈亚拉托提普啊,你究竟是给那家伙喝下怎样的酒,为何原本胆怯的他会有如此反差?”
“禀报大人,那也只不过是一般的酒,我做的只不过是灌醉那名胆小如鼠的可悲之人,让其壮胆并毫无顾忌的与对方交涉罢了。”
“原来如此,那可真的帮了个大忙。那名侯爵其实并不是什么狠角色,但在败给福特斯大人之后,提心吊胆的他似乎深刻的记住了我与大人身上的一点气息,若是没让那名人类前去交涉,恐怕自己也难以接近了。”
语毕,空气中只剩下空荡的风声,以及奈亚拉托提普的呼吸声。
忽快忽慢的呼吸声,正是紧张的表现。
感受到些微异样的情绪,夜阁并没有表现出奇怪的神情,只是依旧泰然的欣赏著风景并不以为然的问道:
“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是……是的,夜阁大人,能冒昧小的询问一件事情吗?”
“恩,问吧。”
“谢谢大人的批准。我记得福特斯大人对您下达了‘杀害侯爵以及所有相关势力’,那为何您不直接派遣小的对其动手,反倒还要大费周章的拐骗人类前去谈判呢?”
“呵呵……,你还挺机灵的嘛,奈亚拉托提普。”
“非常感谢夜阁大人的赏识!”
奈亚拉托提普像是有些松了口气的单膝跪地,以一成不变的语气向夜阁道著谢。
不过这么问对于一个下属来说确实有些无礼,毕竟这可是在质疑夜阁对福特斯的忠心。当然,夜阁并没有放在心上。
“是啊,若是直接派遣你前去绑架侯爵,用拷问的方式供出有关于他身边的所有势力,最后再将其杀掉,这非但轻松且高效率。不过呢,我在接受福特斯大人命令的当下,其实存在着别的想法。”
“敢问是何高明之见?”
“一个轻易就接受外来威胁的镇长是难以甚至没有能力凝聚官心,更别说是人心了。我在想,那个失明的侯爵也许是迫于无奈之下才归顺于镇长的暴政,如今事实真的与我猜想的一样,那现在还未必除掉那名侯爵,因为他还有利用的价值。”
“不过您这样做岂不是违背了福特斯大人的命令吗?”
“这点你就大错特错了,奈亚拉托提普。”
一阵语重心长的驳斥,毫不犹豫的否定了奈亚拉托提普的观点,那布满了神秘色彩的修长背影,在奈亚拉托提普看来,是多么望尘莫及。
“利用人类并将其的效用最大化,这是自大人解除封印后教会我们的道理。大人靠着虚伪的情理感化了人类,在没发生任何流血之下便轻易的掌管诸多物种,甚至洞悉出人类的长处,将其发挥至淋漓尽致。若能智取,何必脏了自己的双手呢?”
“也就是说,您想靠着那名侯爵的身分,借此靠近镇长甚至是黑蛇,以便替福特斯大人找出真相吗?”
“恩,可以这么说。”
话锋一转,背对着奈亚拉托提普的夜阁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像是期待着什么一样。
“不过呢——,就算对方坦承面对,有些事情还是得自己追查,毕竟人类就是个充满虚伪的包装品,仅靠片面之词实在难以相信。”
“那么您下一步该怎么做?”
“好好记清楚有关侯爵身边的所有势力,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好玩了。”
意犹未尽的笑靥直视著一览无遗的天空,高深莫测的野心仿佛细水长流的雲朵,连绵不绝。
夜晚的埃利尔,灯火通明的城镇如繁星点点,沁凉的微风吹拂在街道上,依旧是个舒适的夜晚。
位处埃利尔城镇中心的皇宫,是管理著埃利尔城镇的政府,也是最高领导人——“莱茵.马尔札哈”的住所。
为在皇宫门口外的花园不大,除了一旁的用餐木桌与长凳之外,也就只有花园中央的小型泳池。花园内布满了手持长矛,腰间配带弯刀的铁甲兵,在每一层楼的阳台也安排著远程魔导兵,手握著精密的魔杖,只要妥当使用,轻易就能将两三个街区一击扫空。
而侯爵正携带着一名随扈,坐在花园中的长凳,在沉默之中欣赏著这片一览无遗的星空。
此时,一名壮年男子朝侯爵的方向走去,身后还跟着一名怀着大酒瓶的女仆。
他的左手握著空的红酒杯,看向侯爵的眼神带有满满的歧视。
这名男子只披着一件皮革浴袍以及宽松的棉裤,颈部带着一条镶满炫丽珠宝的颈饰,袒露的胸肌上更是刺上“蟒蛇”的头像。
一头中分的短金发加上洁白的肌肤,显得神清气爽,细致的眼神仿佛狮子般的凶猛,恶狠狠地瞪着侯爵。
隐约的寒气围绕在马尔札哈身边,那股肉眼可见的微薄寒气,寒光之中带有不浅的杀意,似乎对侯爵相当的戒备。身旁的女仆因为这股寒气都不禁冷得颤抖,而马尔札哈却丝毫感受不到寒冷。
在距离侯爵三步之遥时马尔札哈便主动停下,满是不屑的打量著失去一只手的侯爵。
带有讥讽与嘲笑的神情,所幸失去双眼的侯爵并看不到这一张可憎的表情。
“真丢脸啊,侯爵先生。”
“抱歉啊,一切都是我太大意了。”
不以为意的笑声从侯爵干皱的嘴巴里发出,干瘦的身材因为苦笑而微微震动着。
“话说对方可是超乎想像的劲敌,难道你不紧张吗?”
“对方?你是指那个独身屠杀整个地下赌场的‘福特斯’吗?他只不过九狗罗麾下的一个小奴隶,有什么好紧张的?”
“这当然得紧张,因为你可是这座城镇的镇长,同时也是与黑蛇勾结的罪魁祸首。身为奴隶的他只要发现这个事实,你随时都会被推翻的。我说得没错吧?‘马尔札哈’——。”
男子不屑的笑了声,以轻浮的闷声回应了侯爵的话题。
这浑身寒气的男子便是这座皇宫的主人,也是埃利尔的镇长——莱茵.马尔札哈。
同样也是黑蛇的创办人之一,胸口上的黑蛇标记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这次来就是为了找我谈这件无聊的事情吗?”
“这并不无聊,我这次来只不过是来提醒你一下……”
“荒唐!”
一声愤然的骂声打断了侯爵的话,随着情绪跟着激昂,马尔札哈身边的寒气也随之爆发,但很快的也就逐渐消停。
他不屑一顾的坐在侯爵的身旁,同时也将手中的空酒杯伸出,示意身旁的女仆替自己倒酒。
“听好了!我跟你不同,我不仅掌握著绝对的势力,我对我自己的实力也相当有自信,这世界上除了艾恩克的国王之外,我谁都不怕,当然也包括掌管黑蛇的那两个家伙。”
“呵呵……是嘛,那希望你别因为你的自满而夺失了整个棋局呢。”
陡然间,一阵携带着浓烈杀意的寒气从颈部后方传来,对于失明的侯爵来说,这股不加掩饰的杀气他很快就意识到了。
“你还真是火爆呢。”
侯爵不慌不忙的揶揄著。
那是数十把以冰晶拟态而成的冰刃,在马尔札哈的操控下悬浮在侯爵的身后,尖锐的刀锋在黑夜中散发著寒光,冷酷无情的指向侯爵的后颈。
“你这个态度,就是你失去双眼的原因。”
“马尔札哈,你就是如此的桀骜不驯,你这样的个性就是导致你输给福特斯的关键。”
此话一出,暴躁的马尔札哈终于忍无可忍,手中的玻璃酒杯已然斟到三分满,但因为气得发抖的双手,不巧把杯中的红酒洒出。
“你这老头子,别太过份了!”
随着愤怒的情绪而启动的冰刃开始移动,致命且迅速的朝侯爵的后颈刺去。
——刹那间,鲜红的汁液溅洒一地,绿油油的草皮吸收著新鲜汁液,微微的腥臭味也与浓烈的草味结合。
“这是……?”
只见即将刺向侯爵后颈的冰刃全数被打破,本意图刺杀侯爵的马尔扎哈,自己的左手臂上莫名其妙的多出三道新的刮痕,当场血溅一地。
长达五公分的伤口十分深,靠着元素的感应便知道,深刻的伤口内似乎还藏有毒素。
意识到身旁的马尔札哈出现了异样,早有企图的侯爵笑了声,并向周遭的空气问候道:
“你来得也太慢了吧?”
这一声问候投入静谧的黑夜之中,却无人回应。
似乎这般宁静超出侯爵的预料之外,他略显狐疑的再次问道:
“恩……?怎么不回应我?”
依旧是尴尬的沉默,以及寂静的蝉鸣声。
望着手中的伤口以及听着侯爵的问候声,顿时意识到自己被暗算的马尔札哈向四周观望着,不料更加骇人的血腥场面正在这片美好夜景中上演着。
在只有单调的蝉鸣声中,全副武装的铁甲兵们身上没有留下任何打斗痕迹,一具具毫无声息的温热尸体被堆叠成一座小山,残缺的躯体各个身首异处,死状悽惨。而阳台上的尸体也一具具的瘫软在栏杆上,每双冰冷的手垂挂在空中并逐渐松开,以至于一支支魔杖从高处散落至地面。
一切都发生的悄无声息,在月光的照抚下,这一幕更加历历在目。大面积的鲜血因为某股强大的冲击力而大规模的喷洒在墙上,替皇宫外壁染上鲜红的油漆。微风将这股浓厚的血味传导到马尔札哈的鼻孔内,身旁的女仆早已吓得丢掉怀中的酒瓶独自逃跑。
马尔札哈见状便向女仆喝斥道:
“你要是敢逃跑,我就亲手杀了妳!”
如此威胁并没有让脑袋一片空白的女仆停下双脚,因为惊恐而颤抖的身躯早已不听使唤地朝大门冲去。
不料,漆黑的夜空中闪过一道白影,如光影般朝正要逃跑的女仆冲去,女仆当即瞄到这道白影,但也已经来不及闪躲。
只见白影直接重踩女仆的背后,女仆瞬间被这股力量扑倒并被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胸膛直撞地面,这般冲击力使喘著粗气的女仆直吐鲜血,狂咳不止。
定睛一看,那道白影正是一头柔顺飘逸的白长发所产生的视觉暂留。明亮月光逐渐将那道身影照亮,面容也缓缓公诸于世。
那是令马尔札哈看傻的美男子,深邃的五官不仅俊俏且端正,因为这般潘安再世的面貌,就连自己都感受到无形中的寒意。
脚底下的女仆死命的挣扎着,但仅凭著右脚就轻易踩着女仆的男子冷笑着,鬼魅般的眼神望视著女仆的最后身影,可悲得令他发笑。
不知是因为怜悯或是一时兴起,男子渐渐抬起右脚,竟让女仆脱离自己的控制。
感受到背后的压迫消失,死里逃生的侥幸令女仆枉然的大笑着,并拖动着浑身发痛的身躯,朝大门跑去。
但马尔札哈看见了,那一脸“享受”的神情,正遥望着渐远的背影。
那并不是因为怜悯或是一时兴起,只不过是将猎物玩弄于股掌间的举止。
正当女仆即将逃出大门之际,男子便在不到一秒的时差就瞬移到女仆的面前,还未等女仆尖叫,男子便抬起双手并将五指并拢以作为手刃的姿态,开始将女仆大卸八块。
一刀接着一刀,两刀不够便是三刀,双手齐砍或是单手轮斩,从头到脚,每块肉每块骨头每条血管每滴血液全部都不放过过,这是何等的残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