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开始上升到它不该有的高度,这是另一重双方都无意识地服从性测试,还有支配欲的扩展延伸。
主人要奴隶去淘汰另一个不入选不合格的奴隶,因为那个奴隶是享受型的,它不能长久观赏也不能说话,殴打也不能给予正向反馈,是施虐者所不愿意投入精力的蛊。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它?”哪怕再不理解,也不是她该问的,她质疑了没有执行,本身就是一种反抗,就会继续讨打。
外围的男孩已经在寻找恶魔的踪迹了,他的精神几近破碎,迟钝了许多,未能在空气中捕捉到魔鬼的情状。而成竹在凶的不洁之人只是摇着头,他明白整个事情的始末..外头的恶魔哪比得上人心里的凶狠?
当初他怀有力量、去传播主的信仰的时候,魔鬼只是不断地暗处诱导他,设下陷阱鼓动他来一个凶狠的背叛,就如这个世界变种人对悖逆之人所做的一样,那是恶魔们的愉悦,他可以置之不理。
但地上的人不同,哪怕他在为困苦中人施洗的时候,都有人站出来阻碍他,还拿出木棍和石头,有些人会为了第一回见“不顺眼”的外人而出言不逊而搏斗,只是蛆虫讨厌人站在阳光里,或者饿急了的食腐动物看见了满脸倦态的行路之人,它们残忍、它们撕咬、它们捕杀。
不洁之人看出了精明和愚钝,还看出这类谷子要播撒在未来长庄稼的地里,用恶毒的佳酿继续让下一颗子粒生根发芽,于是长满胡子和一头狮子乱发的活尸站出来阻止。
“我要拉住你的手,尽管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倘若你必要用手去击打,你可以伤我的脸和身体。倘若这还不能让你息怒,也许我就不合适来拯救你这样的灵魂。”
这个声音是直接响在对方心头的,因为被封印了口的人说不了话,发不出“自己的声音”。
“我不爱人人,我不能容纳你的恶举,却可以宽忍你的恶习,你这一颗成长起来的籽粒,是后天形成这般的,你纵有先天的恶,却在麦粒饱满的田下面,被浇灌后来,才有后来的恶举。”
不洁之人没有呈上脸,而是趴下来,五体投地,他以身翼护了这个男人的女儿,还有那一只从人世间走散的小蜥蜴。
那一杖就轻轻打在他身上,看到有一个人自暗中走出来,这个男人先是一惊,惊讶之中力道不由自主地慢了点,接着是轻蔑,他为什么要在意一个衣衫破旧的家伙的言语,这个男人穿着土褐色的衣服,像是十七世纪以前的老旧款式,埃及人的帆布鞋,最后是常年不曾打理的头发和胡须。
都市里的文明人就是以此来界定人的,乞丐低于一般人、不具备社会权...人们不会把这种话放在台面上,可多数在城里生活的市民心里都是这么界定的。
看低不足羡慕有余,最后以不足奉有余...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大家都这样,我为何不能这样做?哪有什么对不对,我就是要它对!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只要不被外来的思维击溃,它们便是无敌的,因此这一下依旧打在对方身上。
第一眼就能界定一个人的强弱,这便是某种自称见人多者的眼光见识,从而疑虑尽去,施以暴行。
“嘿!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不躲!被打就是活该!”对方言简意赅,某种气性让他口不择言,也或许平时他说话就是这么专断的,这一次,不过是遇上了他认为可以驾驭的人物,便将那脾性一股脑地发作出来。
“在圣像面前,我是不是打了你的左脸,就可以再打你的右脸,啊?”他每一句话都要记上一句反问,和许多人一样,难听的话就该是他们的武器,形制不重要,能伤人就可以一用。
“你可以这样施威,因为那意味着这样的我劝不了你,另一个背反着主的意思的人就要以熊虎的态势扑击,他正跃跃欲试。”流淌在心里的话当然不会被这样的男人重视,那意味着不洁之人放弃了他,于是藏在深处的恶魂反过来灼烧与他,那是人体自燃般的火焰,它不是明黄也不是红彤彤的太阳光,它是罪火的黑色。
漆黑的空洞骑士从暗处走出来,两眼疲惫:“在这个世界上满满当当地都是这类人,在世界恐慌的当下,我的战争让宇宙失去绝大多数人口,可人地矛盾并没有缓和,而是像洪水冲没了堤坝。”
“那群人杀了我,像元老院刺杀了骑在他们头顶的执政官,却只为了他们的秩序,它们要混乱,它们要侍奉恶魔主子!它们得逞了..我知道,在记事里我才可能是罪恶,那么我是否该把冒火光的罪燃尽呢?”
他呵呵笑着,心里却绝不快乐,他看着一个男人松开有刺刀的手杖,在原地一动不能动,被罪恶的火燃烧着,他在地上的别人女儿面前烧死了一个父亲,却默默地看着、默默地欣赏。
“大概祂说得没错,人人都有不可饶恕的原罪。我却以为那是他们活着的底料,你看,我以他为薪柴,居然能燃这么久,够一间车间一个晚上的电量....真可怕,如果人人都像他这样,那么能源匮乏还会成为问题么?”
“它们自己就是薪碳呀!”他开始慢慢地笑出声来。不洁之人也意识到悖逆之人此时的反常,他安慰一下怀里的、瑟瑟发抖地看着父亲被痛烧的小女孩,严肃地站起身来,严肃的面对着他。
“你没有爱的因子,心里满是怨恨和鞭笞捶楚..你..”
“我知道!”它们之间可以心灵对话,可男孩忽然不想接了,他歆慕着不洁之人沦落至斯心里还藏着的无上之爱,却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成为这样的人。难道都是因为不可得才去珍视的么?他本能讨厌自己这种倾向,并认为,那是祂带来的。
“我生来...就是这样的东西,如果人人只是一串加了密的编码,偏偏有人可以去改动它,那么我就是被将死的基因锁。”他指着自己,大肆鞭笞着..这样就能感受到自己的真实了,“我可以学会去爱,爱去偏执,假装自己有那一样人人喜欢的品质..那就是虚假,我不爱那样的自己。”
究极的kuuga还原了,他的伤痕很可怕,变身一小会,就像会自主漏电的电池一样,把一个形态的能量消耗殆尽。
该留下的还是长在他身上,包括奇迹之眼,包括荷鲁斯之目..觉醒的、或者被掠夺的,他已经几乎要成为旧神。
“祂....塑造了你?”心灵传话里那个声音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战斗天使?”
“不!有保质期的替代品。”男孩露出久违的笑容,还有心情去比个鬼脸,他将面目幻化成魔怪的样子,让看着父亲渐渐成为煤灰的小女孩晕了过去。
“他虐待孩子...不自觉地这样做,是因为爱;”男孩走过来,跳着左摇右摆的古怪舞蹈,笑容明晰又癫狂,“这个孩子无法割舍这样的虐待,并下意识地死死贴近着,依旧是爱。”
“斯特里夫恨着变种人吗?不!他只想自己做国王,用变种人当大臣,金字塔最下面是普通人..他残忍杀戮同胞,一开始也是因为爱,爱于控制,却爱而不得。”
“还有那些人杀死他们的尤里乌撒,也是爱罢。只有爱恨交加、还有利益取舍的时候,才会从仇敌手里接过刀刃,那么凶残地里应外合....最后啊,还有大卫与扫罗、罗德与亚伯拉罕,它们名为压迫,实为成就。”
“包括祂让以撒献上儿子,难道祂真的需要活人的燔祭吗?那是爱..是考验,是主人对奴隶的测试。”
所以那不是爱。不洁之人听到尾音的时候刚要这么说,却被最后的例子推到沉默之湖里去。汉儒的“三代代立”并非是义理,而是借了汉高为秦亭长的隐晦...让众人不能反驳他们的私家之言,便就借了势,立了威。
此时不洁之人也是一样,他认为神早已经放弃了他...他却不敢背弃神,去言那样的过失。他也就明白面前的人是如何被神再度抛弃的,战斗天使放在路西法背叛的时代...怕是连心都会被污泥染黑。
或者说,最强堕天使萨麦尔干脆就是神的另一个主刑者,只是没人敢说。
“你处于危险的境地,不单单是你的言与行,还有你那烽火般燃烧的心。”不洁之人只能这般说,他双手捧起女孩与蜥蜴,不同的重量让左手上再次渗出血丝,他活尸的力量似乎拒绝为他负担起两个活物的重量,要他作出取舍。
他的身体要他放弃一物,而思想上不许。他艰难地一步步从虚幻的殿堂走出,手上脚下都渗出不真实的、殷红的血,干涸的血块和台阶前湿泥混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
“你已经很累,而我已经疯掉,我们都不可停止,不肯歇息。”悖逆之人对他说,他将时间重又倒流回去,倒流回一分钟以前,到那个男人带着女儿来此的时刻。
“我们以温言阻止,不过是消弭了这一次上演于眼前的祸患,而依照人的本性和无解的过程...以上行为不论多少次都会一再重演。这类人是顽固不化的,你站在他面前显示神迹,说你是天上的耶和华,他只会在一时口服心服,继而故态复萌。”
“这样的人,是你我所不能左右的。除非,如恶魔一般,用力量左右他们的心智,改变它们的过往,重塑他们的个性...我这才明白恶魔的作用,也明白那些被创造出来者为何要悖逆于神。”
他站起来、又蹲下,仿佛沉重的结论压得他不能喘息。又或者,倒流时间的力量以他如今不变身却重新拼接起来的自己反作用力太强了,让他痛苦且疲惫。
“让我们在世界栽下一棵树吧!固化它,给它箴言,让它不至于腐坏,让人心去膜拜它、敬仰它,以他为神的树,而庇佑是真,施舍也是不轻易的。”不洁之人以近乎央求的声音说,某种悖逆主的言论听起来太刺耳了。
“那就是地上的宗教了,在不同的人手里,总是会呈现妖魔化的情状。而恶魔总会要破坏地上的树,它们要报复神。”
其实不打着神的名号也一样,恶魔们早已经扭曲为恶的纯粹化身,多少带有本性因素去地上行着恶..按照这个论去算,可改悔的人便屈指可数。
“你否决我的议,却要以撒网和期遇的人相吞噬..你不能信人,也不会因此贵重自己以外之物,这又是多么可怕。”
不洁之人抱着小女孩与蜥蜴走开,纵使他的身体不允许他坚持,他也不会将手中的羔羊交给对方,对方变得不可理喻变得可怕,可怕的偏执和绝望根植在那里,纵使他能拯救,在下一次面对恶魔的时候,那个人又会故态复萌。
“偏执的可能是你,你把自以为是的真理去给别人说,那个人只会一边不在意地将致命武器刺过来,它们不需要那些道理,它们只信任手中的刀,还有到手的实惠。而这样,这样以来,世上如此选择地人会越来越多...真理是什么?一个路标?一个航向?还是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被翻开的字典?”
他再一次将时间拨转回去,因为他相信:不洁之人说服不了这样一个虐待孩子的父亲,在不动用武力的情况下对方将对他施展武力..如果对方身上有枪,即便他们换上巡警制服,别人也不会害怕。
地球损失了超过五十亿人口,矛盾反倒集中爆发了,人人希望突破现有的律法..圣贤说服不了他们,这些可怕的东西已经在恶魔掌握中,它们只认恐怖与暴力。
一条街外传来枪声,这本是和平的巴塞罗那不可能出现的街头枪战,估计渡过直布罗陀海峡以后更严重,失去缰绳的奔马开始纵情肆意,子弹就是他们对世界的物质宣泄。
这一次,不洁之人也深深埋首,“我有点明白魔鬼对我的考验与折磨是什么了?他要我一直半死不活地生活在宛如人间的地狱里,等以后我真的到了人间,也发现它们其实并无分别。”
哪儿都一样...天国也有天使们的派系林立..就逆命之人所观察的,几位天使长就不是一路人。
“我不希望突破精神壁垒的是我,这是很多魔鬼都不曾预料的事情..”他走到不洁之人身旁,若有所觉。
“最初的一个人看着,最后一个人被重新生根的大树汲取营养,吸干了身躯,应当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吧,痴愚人掌握了暴力,同样可以战胜智者。只需要在一切开始之前快刀斩麻..我看到了一段不有趣的故事。”悖逆之人看样子要从第三次时间回溯中救下小女孩,却在伸手之后,又排斥地缩了回去,像是怕沾到污染源一样。
他讨厌人类,从根本上厌恶。这与不洁之人的想法一点不同,他帮助变种人的初衷,可能这种厌恶和极端的叛逆也占了一部分。
因此他拯救不了这个孩子,他也不会去修改这样的人格代码,世上每一天都有无数类似的事情发生,神话时代早已经过去,当地上的生命意识到侍奉神的代价和收获并不明显,性价比不如自谋生路来得快的时候,也就渐渐绝了信仰。
被宗教吹捧为绝对善良之“神”早已经死了!剩下的那不过是迷茫时代消亡者心里最后一点点慰藉,包括眼前的不洁之人,还有他。
“是的,有些时候,教诲可能无用,在最早的时候,它们就接受了这样的原则,代代相传。”不洁之人放开了手里的小女孩,将蜥蜴放在地上,给它找了个新的小窝,而孩子,只能送去福利院那里,他是世俗的法师,被变成活尸的可悲法师,干预不了现实的抉择。
“如果没有其他外力干预,我可以看到这样孩子的未来:暴力、药物成瘾、洗衣粉、黑帮交火...我没有在这个六岁孩子身上看到任何显着的天赋,而这样的孩子一旦在公益福利院长大,基本已经决定了悲运。”
悖逆之人走过来,拉着不洁之人的地衣,试图为活尸补上生命的印记,只是他力所不能。
海在那一边,可是海上没有新船,更没有能使舵的帆,“看起来,我们不应该碰面,我们相遇,只是让我们意识到灵魂中的另一种不足,即我们任何一者都不可能做到完满,你不是真的神的孩子,我也不是。或许你要以为我是,然而实际上,神不需要一层牵挂和拖累,因此祂断然舍弃你,也千方百计地甩掉我。”
他拉起站不稳的那个,还有他自己。“走吧,去另外的地方,或者你该在这歇息一段日子,我感觉到你从里到外的疲惫,仿佛几千年来一直围绕着故乡转圈,这是一种酷刑,比流放更残忍的舍离。”
在第五次循环以后,这个时间回溯停止了。除了将两个人拆散,或者修改两个人的性格代码,不洁之人也要承认他毫无办法。哪怕是显示神迹再加以宗教式的强制皈依,这个人的本性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萌芽,或许从一出生就决定了他精神上的这种倾向,在后天,这种倾向被加强了。
宛如铁路的岔道口,有一个方向被一扳到底,本就没有刹车键的列车便只能按照既定的旅途行去,从起点就能看得到他的终点。
“让她自己摸向不可知的命运吧!”男孩将收留石龙子的小女孩送到了动物园,让那里的员工收养她..至于理由,他可以改变一个人的遭遇——这是从曼哈顿博士那里得到的启迪。
通过影响时间线中的一件小事,从而间接改变一个人的人生..即便对于庸者而言,或许无足轻重。
“你在地上行了善举,主会..”看到对方变得难看的脸色,不洁之人赶忙住口,他只是习惯了,习惯在心里悄悄祈祷,习惯将苦恶说给天上的父亲听。哪怕他这个小小的活尸、身前是伟大的巫师和法师也没有得到回应。
“你以自己为神。凡人间的贵我者不配,而你却应当。”悖逆之人打断他的祈祷,向别人述说苦难的做法毫无意义,你是将自己贩售出去,让自己廉价的。
“神只是强大,无与伦比地强大,祂并不仁慈。”男孩对他说道,他看着对方不准备辩驳的心,打算把某种彼此都知道的真相重新述说一二。
“祂即使仁慈,那份仁慈也不会对任何生灵。世人俱不无辜,因为祂说生命是带着原罪出生的,无论是拥有何等智慧的生物..和后来的教义不同,原始的更接近真相,也更野蛮。”
“至于地上的,早就死了。在修道士撰写他的时候,地上的神就成了活的标本。后来,他在文明觉醒的时候,在每一颗星球上,一定被绝望的智者这么在街上寻找过。”
“我都知道那份噩耗传出来的样子:科学杀死了上帝!你们杀了他?!不!!是我们!我们一起杀了他!不是科学,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