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阳光透过层层密林,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斑。
一片宁静祥和间,响起一阵“莎莎”声,地上的枯叶堆动了动,惊飞成群的鸟儿。
寂静的山林,一具赤裸着上身的男子从枯草中钻了出来,精壮的躯体,肌肉隆起,此人正是魂安。
他先是用手抚摸着躺在地上女子的额头,此时女子双目紧闭,生死不知。
似乎感受到了一丝丝温度,魂安不仅感慨道:“不愧是武者之躯,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没死。”
接着将女子扶起,背在背上,行走在山林中。
这一走就是两个时辰,不远处传来潺潺流水声,魂安沉重的神色终于轻松了些,加快脚步来到溪水旁,将背上的刀疤女子放下,捧起清水,喝了许久。
自从昨夜跟随李二来到伏牛山寨,又是一场激战,逃跑,这才喝上口水。
魂安满意的轻叹了声,马上又捧了一滩水送到刀疤女子的嘴边。
刀疤女子尝到清水的味道,双目依然紧闭,但似乎无意识着张嘴吸食着流落下的清水。
拿出刚才一路来收集的一些野果,魂安放入嘴中咀嚼成糊状,又喂到刀疤女子嘴中。
要说这野果味道酸涩难吃,魂安也不过吃了两颗微微果腹,再多当真是吃不下。
那刀疤女子似乎也被果子酸涩的味道刺激到了,眉头皱了一皱,眼皮轻颤,悠悠转醒。
见刀疤女子醒来,魂安落出喜色,但没想到这女子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将魂安喂食的野果吐了出来,哼哼着:“真难吃!”
魂安一头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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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朦胧的火光下,刀疤女子专注的烤着一块兔肉,魂安则打量着刀疤女子。
一头漆黑的短发,清洗过的脸庞十分俊俏,就连脸上那一道疤痕也显得柔和了起来,颇有些英姿飒爽的感觉。
如果不知道这家伙是女人,说不得魂安要嫉妒一番,生的一副好皮囊!
只是自从知道这家伙是女人,魂安就有些异样的感觉。
昨夜两人可是实打实的睡在一起,虽然什么也没干,天为被地为床的,但是人家可是女孩子,自己是不是要给个交代吧?
“你看什么?”正当魂安胡思乱想着,刀疤女子嘟囔着将一块考好的兔肉扔到魂安的脸上。
这一举动颇为无礼,但魂安也不恼,一是这兔子是刀疤女子打的,自己从小锦衣玉食伺候着,哪有这本领,说不得晚上还要啃那些难吃的野果子。
二是经过昨天一夜共眠,虽然自己是为了救刀疤女子,但魂安总觉得面对她有些心虚。
“昨晚的事情,我是记得的,你不用多想。”似乎看穿了魂安的想法,刀疤女子淡淡的说道。
她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烤着面前的兔肉,又继续说道:“这一生,我从未当自己是女子,你也不用在乎。”
看起来神色平静,但朦胧的火光下,带着刀疤的脸庞,落寞的神色还是怎么都遮掩不住。
张了张嘴,魂安欲言又止,他这个人其实最喜欢多管闲事。
以前,还是大少爷的时候,上到杀人放火、掳掠,下到邻里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让我魂大少知道了,都要插上一手。
只是现在看着刀疤女子落寞的表情,他却半个字也吐不出。
“我自出生以来,就被当成男孩子养育,当我还懵懵懂懂的时候,我的母亲对我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你要时时刻刻当自己是个男子汉,你必须是个男人才行。”
“她的眼神充满了期冀,还有些疯狂。并在我的脸上留下了这道伤疤”刀疤女子轻轻抚摸着自己脸上的伤疤,自顾自的述说着。
“我在大些的时候,就随着母亲上门找到我的父亲,父亲大方的收留了我们。”
“再大了些,我又在母亲期冀的目光下,学起了武艺。”说道这,刀疤女子看一眼魂安,笑道:“就是你想的,大名鼎鼎的蟒含锋。”
魂安默默的听着,没有说话,接下来他大概也知道了,这“蟒含锋”是出名的传男不传女。
“我很努力的练武,即使身为庶出,我没有什么资源,但我还是很努力,只希望能回应母亲的期望,直到那一天,随着慢慢长大,我女子的身份还是暴露了。”
果然,这男女有别,是无法长时间隐瞒的,魂安早以预料。
“父亲要废除我一身修为,无可奈何,我也准备妥协,虽然一身武艺来之不易,但是也没有那么不舍,没了就没了吧。”
“但母亲坚决不同意,她说她辛辛苦苦生下我,就是为了我能学好武艺,好去报仇!”
“于是在母亲的掩护下,我逃了出来,母亲却死了。”
刀疤女子平静的摆弄着火堆,苦笑道:“你知道最讽刺是什么吗?最讽刺的是母亲到死,也没告诉我仇家是谁。”
“而现在我只能这样不男不女,浑浑噩噩的活着。”
说完,刀疤女子才转头看向魂安,认真的说道:“所以你不用把我当成女人对待,就连你救了我,其实我心中也没多少感激,对我连说,死亡只是解脱。”
魂安张了张嘴,苦笑道:“我不知道你的感受,因为我出生时,我的母亲就难产死了。”
又接着说道:“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也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我的父亲一直深爱着母亲,自母亲逝世后,他没有纳一房小妾,对了,他很有钱,非常有钱。我一直觉得,我的父亲恨我,这十六年,我们几乎没啥交集。”
“但你知道吗?在我父亲死时,他看向我的眼神非常温柔,他只希望我能好好活着。”
“虽然我可能有负他的期望了。”洒然一笑,魂安有些无奈的接着说道。
他看向刀疤女子,说道:“不要低估自己,你的母亲是怀着目的生下你的,但她一直没有告诉你仇家,也许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吧,你还记得你的母亲最后看向你的眼神吗?”
听了魂安这番话,刀疤女子浑身一震,狼吞虎咽的吃了些兔肉后,轻飘飘的窜上树,说了句:“晚安。”
“我叫魂安,你叫什么名字呀?”
“赵归真。”不久,从树上传来沙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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