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凌认为自己是自私,懦弱的。
他远远不及沈柏羡勇敢。
后来,他将孩子还给了幺幺。
内心有一种感觉,那,好像是二人最后一次的见面。
想到这,阮凌感觉有一股忧伤,渐渐的从心口泛出。
令他难受至极。
沈柏羡走后,对阮凌几乎没造成什么影响。
他好像变得很忙,照旧上朝,照旧吃饭就寝,闲的无聊的时候,就去照顾多多。
就连幺幺也不能发现阮凌的异常,只是在之后的几个月,从来没有提起过沈柏羡。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幺幺无意间说,沈柏羡登上了皇帝,扶持他上位的,是禧妃。
文桂国换了个皇帝的事,阮凌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听到幺幺讲起,他还是微微一笑,看似诧异,
“是吗?”
幺幺没有问别的,而是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哥哥,你什么时候娶妻?”
这句话,像是点开了阮凌的某个口子,让一些选择和记忆,跟当初的回忆一起涌入脑中。
什么时候娶妻?
是个好问题。
朝堂上有不少人提起这一事,都被阮凌用下次一定的话语搪塞过去了。
关于娶妻一事,阮凌从未想过。
阮凌道,“你想要个嫂子?”
幺幺撑着脑袋看他,意有所指,“不是我想要嫂子,是我觉得,你太孤单了。”
“孤单?”阮凌摇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我有你,有奶奶,还有多多,甚至还多了个萧祈之,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怎么能算孤单呢。”
“哥哥,家人和爱人不一样的。”
阮凌:“没什么不一样的。”
说完此话,他立刻站起了身,放下了碗筷,像是害怕露出破绽,
“我吃完了,先走了。”
幺幺话还没说完呢,想喊住阮凌,却被坐在一旁一直不吭声的奶奶拉下,
“先吃饭吧,我去找找他。”
幺幺眨了眨眼,看着奶奶跟出去的样子,挠了挠头。
忽然,眼前夹起一块鱼。
幺幺看过去,对上萧祈之哄着孩子的模样。
他一手抱娃一手给幺幺夹菜,
“啊——”
萧祈之看着她,示意她张嘴。
幺幺噗呲一笑,咬下那块鱼,“你哄小孩呢,我又不是多多。”
萧祈之又忙不迭的哄着吃饱就睡的多对,还来得及回应幺幺,
“你本就是我的小孩,只不过,现在多了一个。”
———
阮凌回到房中后,没有关上门,因为他看到了奶奶跟着来了。
以为又要受一顿“催婚”的呢喃,他早早就在屋里的案桌前坐下,准备接受洗礼。
顺便还给太后倒了一杯茶。
太后关好门后,径直在阮凌面前坐下。
阮凌说,“您不用听幺幺说我孤单什么的,她年纪轻轻,屁话多的不得了。”
“你看我不是一直都很开心的吗?其实能够待在你们身边,我就已经知足….”
“我看见了。”
太后双手放在膝前,像是做了某种决定,镇定的看向阮凌。
阮凌说:“您看见什么了?”
他现在,还在漫不经心的喝着茶。
“我看见柏羡离开的那日,你….与他亲吻了。”
“啪嗒”一声,阮凌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
他颤抖着睫毛,抬眼,看向太后。
太后眼里,有无数复杂的情绪。
不可置信,难以忘怀,甚至纠结,与失望的神情。
两人相视许久,房内一时寂静。
阮凌缓缓吐出一口气,镇定的将桌上的瘫倒的茶水与茶杯碎片拭去,再次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您….看到了多少?”
太后握紧了拳头,眨了眨干涩的眼,道,
“从幺幺和祈之离开后,我全部都听到,看到了。”
他呼吸颤抖,一时竟有些不敢看奶奶的眼神。
她应该会很失望吧?
自己的孙子,与男人….
虽然他并没有和沈柏羡一起,但他依旧是….没有坚定的拒绝。
又想到了沈柏羡,加上目前的情况,一切的压力倒塌在阮凌身上,他再也无法坚持住,撑着脑袋,低下头,眸中泪水不停的滴落在桌面上,
“对不起…对不起奶奶…..”
他知道,没有人能接受的了的,何况是他这位年纪稍长的奶奶。
那日之后已经过去了三月,也就证明,奶奶带着这个秘密过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她居然一声不吭。
阮凌无法想象她是自己怎么消化的。
太后看着他道歉流眼泪,也不禁眼眶一红,她笑道,
“傻孩子,哭什么。”
阮凌有些语无伦次,不停的擦着眼泪,“抱歉,让你失望了。”
他最害怕的,便是让奶奶失望,让整个清玉国的人失望。
现在,他做到了。
他不得不承认,他是喜欢沈柏羡的。
可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也无法再喜欢别的女子。
太后坐在阮凌身边,像小时候一样,抚摸着他的头,轻声道,
“你又没有做错什么,给我道歉什么呢?”
阮凌沉默着擦眼泪,没有说话。
太后知道他无法开口,给他递上手帕,
“那日很抱歉,无意间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你可以和奶奶说说柏羡吗?”
阮凌接过手帕,放在掌心,抬起红润的眼眶看她,
“您想听什么,我都说给你听。”
太后笑着摇头,道,“我想了三月有余,该明白的,都明白了。”
“所以,现在我只想知道,你喜不喜欢柏羡。”
“奶奶,有时候感情,不能只在乎喜不喜欢的。”
太后笑着点了点他的脑袋,“你还知道这个?以前你喜欢人家张姑娘,也不见你这么清醒。”
提及自己以前喜欢张疏冉所做的蠢事,阮凌也不自觉一笑,
“….那不一样的。”
具体哪不一样,阮凌也说不上来。
自从将萧涎救出来后,他就感觉自己像是完成了某种“任务”一样,没有再去想过张疏冉。
偶尔想起,只抱有着佩服之心。
很奇妙的感觉。
太后见他表情终于没有那么凝重,才和他说起正事,
“其实,幺幺有一句话说的特别对。”
“爱人和家人的确不一样。”
阮凌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垂眼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