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内务府也来信,成亲用的一干规制物件,只需半月便可完工。
事情发展得如此顺利,向锦玉反而叹了口气。
“殿下何故叹气?”
肩上多了件外裳,她回头一瞧,对上文夜的俊脸。
此时两人正在中庭花园的凉亭里,四周池塘里荷叶田田,深红映浅红。
“不管是皇帝还是丞相,不见得会让我就这样脱离掌控。”
说亲一计不成,不知道还有什么后招。
总之,对方绝不可能让她就这样安稳地去遥城。
正如她所料,此时的楚域正在和小皇帝商量要怎么处置她。
楚域昨天丢了个大脸,正怒火冲天,“陛下,长公主明显贼心不死,若就这样让她去了遥城,无异于放虎归山!”
向安程在和皇姐斗法的时日里,快速成长,八风不动,“依丞相的意思?”
“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楚域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语气满是杀意。
向安程垂下眸子,“说得简单,做起来却难。”他淡淡地瞥了眼下方的青年,“半年前能成功,是因为皇姐不愿鱼死网破,如今再逼她谁又能预料到结局。”
“北方骠马族、西部霖国连年进犯,多亏皇姐震慑,若是得知皇姐没了,二者定会举兵攻来。如今国内正值振兴之际,朕不愿再起战火。”
所以说,即便没了权利,向锦玉也是个很要命的存在。
杀也杀不得,留着却像是个随时都能爆炸的雷。
楚域不甘地抿着嘴,心道退一步便退一步,只要能让那女人永远不能翻身。
“既然如此,陛下不若采用个折中的法子。”
他两步跨上台阶,靠在年轻的皇帝耳边低语。
向锦玉的婚事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随着她的凤冠霞帔一道来府上的,还有礼部尚书。
六部都归楚域管,乃是文人聚集之地,信奉的就是那套纲常伦理。
往常参向锦玉的奏折里,六部文人出了八成笔墨。
这老头儿一跨进门,就像是膝盖被人打了似的,行个礼不情不愿。
“参见长公主。”
向锦玉命人奉茶,也不看他,“宋大人所谓何事而来?”
礼部尚书的花白胡子抖了抖,“按照祖制,长公主成亲理应祭祀宗庙,特来与长公主商榷时候。”
一瞬间,老头儿差点被迎面扑来的气势吓晕过去。
只见上位的女子抬起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他,笑了,“就说楚域闷了十来天,感情是在这里等本宫呢。”想让她离开帝都再动手。
文人做啥都将就含蓄内敛,遇上向锦玉这种直来直往的毫无招架之力。
“本宫如今无权也无势,一帮大男人天天想着置我于死地,枉读圣贤书!”
礼部尚书气得指着她破口大骂,“牝鸡司晨还有理了?若非你扰乱朝纲,会落得如此下场?!”
向锦玉眼中冷光一闪而过,抬手将茶盏砸他脸上,砸得他头破血流。
“若非尔等无用,轮得到本宫出头,本宫当初破三关护万疆,而你们呢,躲在本宫背后满口仁义道德,戳本宫的脊梁骨。狗尚且知感恩,尔等别说读书,当人都不配!”
礼部尚书惨叫着倒地,直到晕过去都没想出反驳向锦玉的借口。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一高大的青年拿着扫把听完了全程,正是被向锦玉扣下来的舒怡郡主之子,他的目光随着被抬出去的礼部尚书远去,渐渐变得复杂。
刘川亲自上宗人府丢了句话,“奉公主口谕,明日上午辰时出发前去皇室宗庙祭祀。”
门都没跨进去,掉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