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轩能说什么的好呢?
堂堂大唐的子民,居然要跑到异国才能获得安全感?李承轩只觉得是深深的悲哀。
然而又能怎么样呢,算起来,这还真的不是李世民的锅。
听这个中年汉子介绍,虽然早在前隋的时候,朝廷便把这里纳入了治理之中。可是,朝廷派来的命官,都没有进到这个地方,便打道回府了。
就是说,就算是前隋的时候,朝廷也只是名义上治理过这个地方而己,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接受过王化?
如此说来,李承轩还是第一个踏足这里的‘朝廷命官’?虽然他这个命官,都还没有得到朝廷的任命。
“我知道,官兵中,确实有一群害群之马,他们享受着民脂民膏,不但没有保护好百姓,却干着引狼入室、欺负百姓的勾当,他们禽兽不如,他们,也一定会受到律法的惩治,你要相信我。”虽然李承轩对李世民仍有恨意,然而,他却恨不起这个大唐。
一来,作为后来人,他更感受到这份受世人瞩目的属于大唐人的荣光。
另外一方面,作为一个善良的人,他更明白,王朝兴衰,只是一家一朝的更迭,然而,却有无数无辜的百姓给他们陪葬,百姓何辜来哉?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这天下再没有纷争,只要日子过得下去,管他李世民是不是货真价实的‘天可汗’,便让日子这么过下去吧。
所以,在内心里,李承轩还是希望,李世民的治下能让这大唐好起来,大唐的百姓们,也能过上安静祥和的生活。
再说了,这大唐,不是也有他的便宜老爹的一份贡献么?他身为儿子的,理当维护老爹的成果不是?
“若是这天底下的官兵,都象老爷这样的兵就好了,那我们老百姓,可就有福了,”中年男子情动地说道。
“会的,你要相信,日子会越来越好起来的,叛军,也很快会被我们平息的。你们只管安心种好自己的地,过好你们的日子就好了,”李承轩一边说着,心中突然涌起了一个主意。
这里可是华夏的腹地啊,可现在居然是王化之外的地方,大唐的百姓,在这里都只能寄人篱下,他既然来到这里了,怎么能轻易的放弃呢。
“这位大叔,你知不知道,除了你们一家之外,其它的百姓们呢,他们去了哪里?”李承轩急切的说道。
“女人、孩子,还有老人,都被胡人抓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中年男子想了想道,“至于男丁,我是听说,他们都是被官兵抓去了,也不知道是抓去当民夫还是当兵去了,我逃得快,所以没有遇到。”
看到李承轩再次阴沉起来的脸,又赶快解释道:“不是老爷这样官兵,老爷这样的官兵,可能是全天下最好的官兵了,当然不会干这样的事情。”
好吧,就当是对自己的表扬和期待了,李承轩欣然受之,然后望向中年男子:“大叔,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些被掳走的人,他们去了哪里了?”
他想象得到,这应该是李孝常和当地的吐谷浑的一次交易。
李孝常打开大门,任由吐谷浑人来此地掳掠。
然后,作为回报,吐谷浑人把男丁交给了李孝常,或许是当作他的兵员去了。然后,把女人和孩子和老人都带走了。
可别以为这些人都是些只会吃饭的废物,对于如吐谷浑或吐蕃这些部族的人来说,会耕种或纺织的唐人,每一个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因为,在他们的民族传统里,他们除了放牧,便只会烧杀抢掠了。他们甚至连衣服都不会做,铁也不会炼,所以,他们只会穿着简单的羊皮袄,或者偷偷的拿些毛皮和唐人私下里交易,换回一些武器或农具。
当然,如果运气不好,被官府抓到或者交易不的话,他们就只能用那些最原始的武器和工具,过那几乎是茹毛饮血的日子了。
“我只见到他们往西去了,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中年男子茫然的摇了摇头,随即说道,“小民一个村子,两百多个人,估计就我这一家逃出来了,其它的乡亲们,也不知道他们还活着没有?”
说到这里,禁不住潸然泪下。
这些朴素的乡民们,他们之前可能还有过争执吵嘴,恨不得对方去死。可是,当他们真正看到同伴们受苦受难的情景时,他们又于心不忍了。
所以,为什么我们这个民族能几千年长盛不衰?可能我们还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一遇到大灾大难的时候,我们族人的同理心,我们那深入骨子里的悲天悯人的情怀,我们困难与共的精神,才是我们这个民族最宝贵的精神。
有的人没有,那是他们个人的冷漠和自私,可并不代表我们这个民族没有。因为如果我们这个民族都象他们以自我为中心的话,就不可能绵延到今日了。
“我瞧这个地方不错,土地肥沃,地势平坦,稍加开垦,这里未来也将有万亩良田,我建议你,不如就在这里留下来,”李承轩谨慎的望着中年汉子,“至于你们的乡亲们,我们这就去救他们。他们都是我们大唐的子民,我们既然是大唐的子弟兵,断然不能不管他们。我们是大你就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可好?”
到这时候,李承轩都快忘记自己出来的初衷了。他都忘记了,他曾经答应过王珪,利用这一次机会,好好的在朝廷眼里留个好印象,然后,让朝廷坐实他‘王愚’这个县令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