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口如愿井

《我有一口如愿井》

39章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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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连笛倚着门,一直目送墨淡琴消失在连家胡同的尽头,才依依不舍的将那亦优亦喜,患得患失的眼神收起。

在此之前,他都不敢想象,惊鸿仙子竟会来到他的家里,更不相信,对方言语中,竟然流露着对自己毫不遮掩的欣赏。

难道...这就是告白么?

可墨淡琴是边城最闪亮的明珠,而自己...只是个不入流的乐师而已。

想到刚刚与佳人在院中畅聊乐理,是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快意。

这就是动人心魄的爱情么?

依靠在门上,看着佳人消失在胡同尽头,楚连笛又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女子留下的香气,全都收进身体里。

虽然隔着白纱,但偶然几次眼神的碰撞,已经让他想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如果没有那个扫兴的护卫的话!

两人孩子改叫什么名字他都已经想好了。

楚连笛重重叹了一口气,无力瘫坐在自家的门槛上,扭头朝院里张望。

“也难怪人家看不上。”

这是男人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屋宅简陋,哪怕墨淡琴从头到尾都没有抱怨环境有丝毫抱怨,但护卫不屑和鄙夷的眼神,还是让楚连笛明白。

墨家的小姐不是城外的村花,这种地方就连墨家的护卫都瞧不上。

刚刚以楚调、颂歌扬名边城的乐师,觉得压力山大的同时,又对将来产生无限憧憬,起身时脸上挂着痴笑。

……

连家胡同外

墨家的辇架已经停在巷口多时,做工讲究用料奢华的车马,自然也引来大批的围观者。

当他们看到惊鸿仙子从连家胡同走出来时,一个个便激动得不能自己。

只是看着那个抱剑在怀的墨家护卫,只得隔着老远的距离挥手呼喊。

而墨淡琴也同往常一样,丝毫没有大族小姐的矜持傲气,同样热情的向人们摇手呼应,甚至有种要当场弹奏一曲的意思。

若不是那个讨厌的护卫,在巷外围观的人们毫不怀疑,惊鸿仙子会满足众人,弹上一曲。

对连家胡同的人们来说,能听到名动边城的琴音,那便是值得夸耀的事情。

可惜,大放热情的惊鸿仙子最终还是敌不过家族的管束,被那个面瘫的护卫推进了车里!

一时间,好些围观者竟不约而同的升起一个念头,想要将惊鸿仙子,从那个可恶的面瘫佬手中救出来。

有些胆子大的,甚至已经开始进行情报工作了。

他们会用胳膊肘,捅捅身边人,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诶,那个面瘫的男护卫是谁啊,怎么对惊鸿仙子那么粗鲁。”

作为边城真正的明星,墨淡琴的资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尤其是对有些狂热的信徒来说,自家父母的生辰可以不记,惊鸿仙子的资料那必须是要烂熟于心的。

所以在听完这么没有眼力见的问题后,立刻就有人回答:“什么男护卫,那是个女的,是十几年前就在秋日魔潮中大放异彩的人物,名叫饶红剑后被墨家聘为客卿,因为惊鸿仙子总是喜欢在外头游晃,所以灵匠大人花了大代价请她为惊鸿仙子求来的剑术老师,虽然干得是护卫的工作,但其实是惊鸿仙子的长辈来的,你说话可得小心点啊,要是冒犯了对方给你一剑,你可遭不住!”

年轻人最是激不得,当场就跟来人争执起来。

什么对方成名早只是因为生得早,你且看我今岁秋日魔潮如何席卷风云,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好男不跟女斗云云。

虽然墨家的辇架早走了,但巷口依旧热闹非常。

但这些,都与墨淡琴无关了,在进马车的前一瞬还在热情笑着的女人,在钻进辇架后的瞬间,便将笑容收敛。

身材高挑英气十足的饶红剑看着仿佛变了个人的墨淡琴,叹了口气:“明明是个恬淡的性子,却要挂着假笑,也真是难为你了。”

“至少在红姐面前,淡琴不用假装。”

惊鸿仙子的声音永远是活泼轻快的,仿佛永远都是元气满满的样子。

可在辇架里的墨淡琴,语气却变得低沉平静,甚至还有几分倦意:“影子,看到东西了么?”

明明车厢中只有另个人,墨淡琴却向空气问话,而就在这句话问完后,那个空空如也的椅座上头,空气一阵模糊后,出现个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

“娘的,老子还是想不通啊,我这法宝能隐没身形,就连十方大山的妖魔都不能窥破踪迹,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被称作影子的中年男人气急败坏,而对坐在他面前的饶红剑,却只是抱着胸,满眼的不屑。

虽然饶红剑也不知道墨淡琴是怎么窥破隐身的,但并不妨碍这个性情刚毅如男子一般的女人,看不上眼前这个只会偷鸡摸狗的无耻之徒。

而对饶红剑的眼神早就已经习惯无视的影子只当没有看到,他靠着厢边坐下,依旧是满脸难以置信的嘟囔:“不可能啊,没道理啊,妖魔都发觉不了,难道你比妖魔还要敏锐,怎么可能呢!”

“恬燥,小姐正问你话呢。”

饶红剑朝着影子寒声道。

“小姐都不急,你急个啥?难怪一把年纪了还嫁不出去!”

影子一心只想弄清楚隐匿神妙被窥破的事情,听到饶红剑的话,下意识便怒怼回去。

话刚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翻了个多大的错误,立即便开启了法宝神妙,再不见踪影。

而饶红剑这边,则是剑眉倒竖,剑指竖起,一团七色虹光汇于指尖。

这团七色虹光,便是灵虹剑的神妙剑气,器意随着主人心意而发,能曲能直,放长击远,例无虚发,是剑意中少有的攻防兼备且十分精准的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墨霖瓶会花大代价聘请这位当墨淡琴的护卫。

而通常有本事的人,都有些怪脾气。

饶红剑便是最听不得人家拿她不嫁人说事,虽然这些年她做男装打扮,也没人敢当她面这样说了,可背地里阴阳怪气的也有不少。

影子的出言不逊,她原本只是想小小惩戒一番。

可影子之后的隐匿,却生生激怒了饶红剑。

因为对方的表现,像极了那些当面一个字不敢说,背后不停嚼舌根的小人。

“躲,你以为躲起来就有用么!”

情绪直接到顶,暴怒的饶红剑当即让影子明白,能在秋日魔潮中大放异彩的法宝,究竟是什么样的程度。

只见女子指尖虹光剑气分成十数道,道道都有小臂粗细,这十数道七色剑气以某种惊人的速度在车厢内穿梭编织,仿佛能够无限延长的红光,直接交织除了一座虹牢。

门户,侧壁,车厢内外围的空间全都被封死,交织的虹芒只留出拳头大小的空隙,而从饶红剑暴怒到虹牢成型,只有数个呼吸。

再然后,就是剑气在虹牢内部穿梭,不断压缩虹牢的空间。

隐匿虽然神妙,面对这样赖皮的方法,影子也实在遭不住,只得显出身形,向饶红剑尬笑讨饶。

但饶红剑哪有那么轻易放过,她嘴角噙着冷笑,眼中尽是冷漠,控制着虹芒慢慢的逼近影子,就像是十数条红蛇。一圈一圈的将影子缠绕。

最近的那一道虹剑,几乎碰到喉结,强烈的危险气息,让影子头皮发麻,他想跪地求饶,但看看身边的虹光,还是决定换个方法,只见他左右开工,啪啪的不停抽自己耳光,哀声求饶:“我错了,我嘴贱,您大人有大量,看在小的还有用的份上,您饶我一命,小姐,您别看了,快劝劝啊!!”

看着影子一脸惊恐的求饶,饶红剑眼中闪过几缕快意,手指一动,又将剑气朝影子的身体逼近几分。

逼近的危险让影子脸色煞白,直道吾命休矣。

而这时候,墨淡琴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说得,却不是为影子求情的话,而是对饶红剑的赞叹:“不露灵剑便能将十余道灵虹剑气用得这般精准灵动,都说战器是男子的天地,若是红姐这手亮出去,不知羞煞边城多少英雄哦!”

说到这儿,墨淡琴顿了顿,又将手抬到头顶,摇头叹道:“唉,完喽完喽,原本红姐的灵宝就到顶了,现在竟然又精进了,这边城还有哪个人能配得上哟。”

同样一句话,不同的说法产生的结果也会是大相径庭。

就好像刚刚还气呼呼的饶红剑,此时听了墨淡琴的话,情绪就平复了许多,又恢复了面瘫的模样,脸上甚至还带了几分气恼:“什么配不配的,我才不需要男人呢!我有灵虹陪着就够了!”

看着饶红剑一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墨淡琴只是捂嘴轻笑。

这一笑,就把饶红剑刚刚的懊恼给冲散了,将剑指一首,厢中虹牢散做点点花火,她朝脸色煞白的影子叱道:“看在淡琴的面子上,饶你这次,再敢放肆,我会割了你的舌头!”

劫后余生的影子低头应是,畏畏缩缩的模样,让饶红剑更是不喜:“还不赶紧将你看到的说出来!”

刚刚切身感受到法宝与灵宝之间巨大的差距,受了教训的影子哪敢再怠慢,连忙将自己的法宝放出。

一面奇特的铜镜,椭圆形的镜面被铜边包裹,不知材质的光滑镜面能将人照得纤毫毕现,而当影子反转铜柄,同样是光滑镜面,却什么都照不出。

但随着影子的心念一动,这不能照人的镜面中,便出现个红木的灵龛,在灵龛的最上层,是一口迷你的白玉八面小井,井中隐隐泛着金光,而两边则是楚连笛家人的灵牌。

影子一手拿着铜镜,一手指着镜中画面道:“小姐,这便是楚连笛家的灵井了,我里里外外都仔细看过,您瞧这儿...还有这儿...”

随着影子说话,镜中的场景再变,好像有个人不断举着镜子朝小井靠近,然后不停的转换角度。

随着镜中视角不断变化,墨淡琴也将这口迷你的小井看得个真切,而就是因为看得那么真切,她的脸色反倒越来越难看了,因为这口迷你小井天然的不像话,丝毫照不出雕刻打磨的痕迹,就像一块白玉生成了小井的模样。

对于墨淡琴这样出生,从小就见多识广的人来讲,意外并不是惊喜,尤其是面对未知的时候,会让人格外没有安全感,所以她指着镜中的画面,朝影子问道:“先不去究竟这小井是不是人造的,那井中的金色光芒是什么,搞清楚了么?”

“回小姐的话,小的也不清楚这金光到底是什么。”

说到这个,影子更丧气了,镜中画面再变,是一只手,将小井从灵龛上取下,然后不断换着法子把玩的画面。

“这金光也不知是从哪儿发出来的,就在井底,拨不开,驱不散,小的用水火都试过了,对金光都没有丝毫影响,好像这金光就是和这小井融为一体的。本来吧,小的是想将这小井打碎验证一下的,但想着小姐的吩咐,就把它放回远处了。”

说道这儿,影子有些不好意思了,又找补道:“小姐放心,接下来的日子我就在楚连笛家呆着了,一定能搞清楚这东西的来历!”

“行,那你去吧。”

待影子消失在车厢中,墨淡琴又转头朝饶红剑询问:“红姐,你怎么看?”

“你若真想研究那口小井,直接开口朝楚连笛要便是了。”

饶红剑皱着眉,有些不解道:“看那小子白日一副色与魂授的模样,你若开口,他必会答应。”

“这事没那么简单。”

墨淡琴摇头道:“现在没人搞得清楚,苏家那如愿井,是真的神异法宝还是苏家两父子搞出来的骗局。在没有搞清楚这个之前,我们是不能轻举妄动的。”

“那你何不直接去找那位苏少堡,以你的能力,只要肯开口问,他一定什么都愿意跟你说吧。”

“淡琴试过了,没用。”

墨淡琴摇摇头:“上次栎阳楼会,淡琴特意拜托盖楼主给苏少堡发了请帖,但他没来.....自从他将许愿井放到演灵台后,就缩在苏家堡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苏家那边的请帖,全都被苏恒泉拦下了。若非如此,我们又何必绕一大圈,来找楚连笛呢。”

“嗯?”

饶红剑懵了:“我看你刚刚同那小子相谈甚欢,还以为是你遇到知音了呢!”

“哪有什么知音。”

墨淡琴扶额:“楚连笛虽然天赋不错,可终究是自学苦练成才,所以他的弹奏技法中,会有很多不圆润的地方,加上处在这样一个乐律荒芜的环境中,自然越发觉得没有人懂他。而恰好我呢自小沉迷乐律,师从多位音律大家,各种乐器都了解一些,聊起时稍加附和引导,他便会有豁然开朗,如遇知音的感觉,可于我而言,不过就是上了一堂音律课。”

“啧啧啧,上了堂课人就对你死心塌地了。”

饶红剑上下打量着墨淡琴,语气复杂的不行:“我炼器这么些年,自觉也有些积累了,怎么没有人来找我上课?”

“红姐你取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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