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临,正是这小城镇开始热闹之时。
莫宗与妹妹相约一齐踏出酒店,却不曾想自己已被人轮番盯梢,而那几人却也不曾做些什么大的动静,只是暗自跟着。
叶双双身子虽娇小,胃口倒是不小,循着夜市小贩、走街地摊吃了个遍,别看这城镇不大,该有的热闹也一样不少,倒是比起莫宗儿时有趣得多,就连他自己也像是到了个从未去过的地界,不知哪是哪便也只好跟随吃货妹妹一路胡吃海喝。
正当到一处排挡,只见邻家一酒家侧墙上挂着一酒字条幅,相比这一街的灯红酒绿霓虹灯,倒也清奇独特。于是扯住妹妹,想着叶叔说的城东酒家,刚好这儿地处城镇东边,便往里走,不一会儿,出来时顺带了壶葫芦酒,盯梢跟踪的几人仍在一旁佯装着吃食。
逛了一圈后,也该是回去的时候,饿鬼投胎般的妹妹嘴里仍一边嘬着肉串,一边评鉴着南北方的味道区别。
这时正值回酒店的路上,这条街向来人少,这夜里路灯还坏了一两盏,两旁商铺也稀疏亮着几家明灯,相比前街夜市,倒是安静许多,除了耳边叨叨个不停的妹妹,一切是那么安详,隐约里似乎还嗅到了家乡的味道。
这条老街像是躲过了城市发展的铁骑,原先这城镇里算作比较高的楼房,现在已经淹没在四周更高的大厦霓虹灯下。道路还是这道路,大概最熟悉的还是道路两旁野梨花,南方开春早,赶早的花结出了些花骨朵,这也是以前放学回家必经过的道路,不远处的小卖部还亮着个老旧标牌,也不知那老伯还在不在。
正当莫宗回过头准备与妹妹絮叨絮叨,只见反应间,两戴着卫衣帽的男子把妹妹嘴捂上朝一旁小巷掳过去,正当莫宗准备急忙大叫,掳掠身影飘过后现出了个人,那人身着黑色夹克,满脸胡渣大块头,举了根手指到嘴边吹嘘着,示意莫宗安静,别轻举妄动,跟随他进入一旁的小巷。
进了巷子,那几人把叶双双放了开。莫宗冷静了后回到妹妹身边,只见妹妹完全没了方才叽叽喳喳的作态,一脸害怕不言不语藏在莫宗身后,而那几人也相继围了上来,莫宗故作冷静安慰了妹妹后,转脸不卑不亢道:“几位大哥,我们无冤无仇,这是要做什么,要想打劫倒也可以,别伤害到我妹妹。”
那身穿黑色夹克的大叔冷笑道:“你们还是学生吧,能有几个钱。”
旁边一男子继续说道:“小姑娘倒是标致得很。”像是北方口音。
众人听罢大笑起来,那穿黑夹克的大叔反倒不理睬,一本正经的要挟道:“不要你的钱,也不打算伤害这小姑娘,我只要你手上的石板,剩下的你不必多问。”
莫宗疑惑道:“石板?你们早就跟踪了我们?”
“我说过,你不必多问。”说罢,那人用恶狠狠的眼神盯了下莫宗,莫宗不时越发害怕了起来,也不敢再过多问,只是脑袋一直想着:“这石板是父亲,是叶叔的东西,怎会遭人惦记,到底有什么名堂!”
小巷外,明乾和杨昕偷偷趴在转角处望向小巷里,杨昕轻声说道:“我就说吧,刚才看到有人把小姑娘掳到小巷里了,你还说没有,是眼瞎还是真没看到呀,胆小鬼。”
“当时我真没看到······我们赶紧报警吧。”正掏出手机时分,那屏幕写着“女神”来电的提醒,伴随着一阵铃声,正当明乾犹豫挂掉电话还是接听的时分,没等反应过来,两人便被身后两大汉捂住嘴给逮住。
“老大,我们的事儿被这两只老鼠在看到了,怎么处置。”两大汉押送着明乾和杨昕,一并推进莫宗身边,推进几个大汉的包围圈里。
“这不关你们什么事,最好呆在一边,那就什么事也没有。”只见那黑夹克大叔朝明乾两人恐吓了一下,之后又满不在乎地转过头,死死盯住手里的猎物——莫宗。
“喂,你们这是被打劫了吗?劫财劫色。”杨昕咬着舌头碎念着问道一旁的叶双双。
只见叶双双已是一脸害怕,只是轻轻摇了下头,并不作答。
“这是路口那个酒店的房卡,东西我放在桌上的一个木盒子里,自己去拿还是我去取回来。”莫宗向那为首的黑衣大叔说道。
“聪明。”黑衣大叔嘴角上扬,随手扔了叼在嘴里的香烟,伸出手接过房卡。
见一旁略有害怕的小妹妹不做答,杨昕便向另一旁的明乾低声念到:“你说,他们会怎么处置我们。”
“万一人家不劫财,劫色呢······你还别说,仔细一看,你其实还有几分姿色。”明乾这般打趣道,还别说,这才注意到眼前这身着一袭连衣裙,外披灰色短呢子,中长发干净利落的搭在肩上,就连妆容也像是比平时多花了些心思,还真有些好看。
正当杨昕准备反驳,只见黑色夹克那大叔把房卡交给另一人,并示意那人到酒店把他们想要的东西取回,那人接过房卡,之后朝明乾这吼道:“别叨叨叨,耍什么花样,我们就拿个东西,拿到了就走,你们最好安分些。”
正等待取东西的人时候,几人安分了会儿,只见这伙强盗也只是吸着烟干等着,也没把自己怎么样,趁哪几人不注意,明乾便又低声向莫宗说道:“兄弟,我怎么看你这么面熟······我们也算共患难一场,话说这群强盗盗亦有盗,有目标有方向,到底你这有什么东西让他们这么惦记啊。”
见莫宗没回答又接着问道:“今天早上我在车站见过穿黑色夹克的那家伙,你们是不是早就被盯梢上了?”
莫宗没做回答,只是自己一旁思考着与这个事件的联系,不理会明乾的好奇心理。
不知许久,出去取东西的男子抱着个盒子回来,房卡交还到身穿黑色夹克的大叔手上,之后那大叔慢步过来,让莫宗撑开手掌,把房卡归还到莫宗手上,并有礼貌地说道:“不知道你千里迢迢把这东西带到这做什么,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不过这东西,我取了,其它的,我没多拿,你也别跟过来,好好在这多玩几天,你就什么事也没有。”
“危险!”这时明乾隐约听到有谁在呼喊着这个词,起初没在意,自认为是幻听,正当大家仍旧对那伙强盗留有余惊,盯着这伙强盗走出这昏暗的小巷时,又不知从哪传出这声警告,引得自己惴惴不安,像是有什么不祥的事要发生一般!
“听到什么声音了吗?”明乾转身向杨昕问道,而杨昕不知所以然地摇摇头。
不经意间,站起身的明乾往上抬头一看,只见小巷里头顶这一片天空被一股滚滚黑云压得及低!这时已然现出阵阵霹雳,未来得及听到声响,只见其中一道霹雳化作雷电直直劈下,砸向那伙即将走出小巷口的强盗!
雷电砸向地面的瞬间,那三四人电光火石间被弹飞,有的被摔到巷口的大街上,有的直接被摔到巷口两旁的墙壁上,之后伴随着的是一阵惊雷声,明乾众人也被一惊而应声倒地!
不一会儿,一阵硝烟过后,这小巷子又回复到了往日的平静,只留下一个巷口的大坑,而那几人也是伤的伤,像是经历了多严酷的战场似的哭喊着,妄想这样就能掩盖下这份痛苦。
明乾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回过头只见莫宗方才斯文清秀的脸变得狰狞,瞪大了的眼珠像是经历并重复了这悲惨一幕······转头关切地问道杨昕与莫宗身后的女孩,突然只觉自己胸口一热,就像谁把正午的阳光用放大镜集成一束在烧灼自己的皮肤。
发光!外衣内兜里的小球在隐隐约约透着光!
而这时,在那伙强盗的带头大哥的叫唤下,其它轻伤的同伙扶住两三重伤的同伙赶忙往外逃,断后的黑夹克大叔撤离前恶狠狠地朝明乾这儿扫了几眼。
明乾将怀里的小藤球捧了出来,这个过程里,小藤球的光也渐渐衰弱,直到光芒湮灭。
“这不是你那破珠子吗?难道真是个宝贝?”一旁的杨昕凑了过来向明乾问道。
而明乾却也只是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晓这东西来历,说道:“这东西虽然常带在身边,只觉得当作护身符,没什么奇特的地方,没想到今天倒是显灵了,居然这么管用!”
一旁的莫宗被叶双双扶起后定了惊魂,一脸疑惑道:“你是······明乾?”
明乾收了小藤球,借着微弱的光上下打量着这一脸斯文样的莫宗:“莫宗?难怪刚才看你这么眼熟,小时候你野得很,现在居然这么清秀······”杨昕与叶双双满脸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没曾想这两人居然熟人。
没等这两人寒暄,巷口外已拉响了警车的警报声,四周街坊也都慢慢汇集到巷口,几人穿着民警制服的大叔喇叭叫喊这巷口看热闹的街坊路人到安全的地方,一边打这强光电筒便向明乾几人走近,不时一脸疑惑地回头望向巷口那个大坑。
“这怎么回事?这巷子前边是死路,这就是个胡同,黑灯瞎火的,几个小孩在这干嘛!”突然几道电筒光扫射过来,其中一民警严厉质问道。明乾与莫宗两人简单说明了下缘由后,一行人被叫到巷口前边的大街上又是一番询问,奇怪的是莫宗并没有如实描述那一伙强盗目的是为抢一个盒子,只是说那几个混混想要打劫,突然打了个落雷,那伙人都给吓跑了。
“那巷口里的血迹什么回事!”
“落雷劈下的时候打伤了几个人。”
还存有疑惑的民警又向附近街坊求证情况,许多街坊证实说是却有惊雷声,也有人看到几个混子仓促逃跑的场景,民警也只是关切几句,做了些现场口录后仍旧不打算放人,说是让跟着去警局录笔录,还得让家长来认领,说是今天也才接到报警,隔壁街银器店遭入室行窃,正搜查着呢。
正当莫宗一旁竭力解释时,莫宗注意到这警员后边闪烁着的警车旁,一大叔向警长模样的人递了份证件,像是在要求着些什么,说罢,那警长朝着正要离开的大叔敬了个军礼,之后便朝这儿快步走来,打断着明乾与警员的问答,说道:“小李啊,行了,行了,看他们还是个学生,一个个细皮嫩肉,斯斯文文的,倒也不像能熟练撬开电子锁的人,回吧。”说罢,随即便散了人群就此作罢。
“林上校,事情已经处理完毕,那疯老头派来的人拿走了石板,也已经派人盯住,只是······只是那伙人拿到石板时发生一件怪事。”刚才同警官谈话的这人像是名便衣,这会儿正用耳麦对上头汇报着事件。
“什么怪事。”耳麦那头的人像是早有心理准备,没有丝毫诧异的问道。
“那伙人在拿到石板后,天生异象,降下落雷,而且现场有人受了伤。”
“继续盯住,不可轻举妄动。”
“明白。”
余惊之后,几人来到附近江边,这江穿插这个城市而过,两边已是杨柳绿堤,江边公园,倒是个饭后休闲好去处。
“小时候,河对岸还是片荒地。”莫宗两手倚着石栏杆望向对岸感慨的说道。
“还以为不会再见面了,没想到十几年后是这样见上的。”明乾也顺着莫宗望向的方向笑道。
“怎么就这么回来了呢,也不提前招呼一声。”
“好久没回来了,想着过来看看,看看父母亲,看看舅舅,看看你。”
“别,后来信都没回的人,还说看什么我呀。”明乾打趣道。
“我那时寄养我的叔叔遭了些变故,突然搬了家······不说这个,这不是来亲自给你赔不是了吗?”莫宗嘴角上扬,笑了笑回应道。
“知道了,明天有空请我一顿就算没事。”
“嘿,我千里迢迢来这,你不当回主人家好好招待招待,还让我请。”
两人放声大笑,明乾不甘示弱地讽刺道:“在外边才多久,就不把这当你的家了······话说,这小妹妹谁呀,女朋友啊,这么乖巧,可以啊你,自己一个人在外边也没见你条件艰苦啊,这成人成才的,还勾搭人家一姑娘回来。”
“什么勾搭不勾搭,这我妹,小时候信里给你提到过的,叶叔叔的女儿······哎,那你这勾搭的哪家的妹子,看着脾气大了些,倒也挺标致的嘛。”
不远处的杨昕与叶双双也交谈甚欢,撇见莫宗与明乾一个劲往这瞧,杨昕一脸气愤地做了个挥拳动作。
明乾见状赶紧背过来又望着河对岸的夜景叹道:“这哪是勾搭,这是孽缘,你走后不久,这姑娘就搬到了我家对门,还念了同一班,初中、高中一个班,大学了还同校,整天对着你非打即骂,这谁敢娶啊······你还记得小学同班,那个母亲开书店的林悦吗,现在出落的亭亭玉立,那才是女神,要不是暗恋许久,高中常泡他家那书店,早考不上大学了。”
莫宗听罢,憋出一脸坏笑。
“对了,之前民警的问话,你怎么没有交代清楚?话说······那盒子里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不抢钱财,跟你这么着,就为了那东西。”
“那盒子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一块石板,石板上没有藏宝图,上面就一幅古时候祭祀的画面,杨叔是个考古学家,他也说这东西就一石块,不值什么钱,或许没那么重要吧······倒是你,若是对别人说一伙强盗什么也没抢就抢了块石板,那些人一脸疑惑,刨根问底问你,石板是什么做什么用的,很值钱吗,文物吗,是什么禁运物品吗?你们做什么黑市交易吗?再或是问到杨叔那,让他知道了白担心一场,这怎么说才好,是吧。”
明乾点点头,貌似明白了的样子,莫宗又继续说道:“之前倒是想不明白那块石板有什么重要的,也没想过要去弄清楚为什么,现在想想······小时候出现在我家,父亲为他而亡,或许不是意外,后来家中也像今天这般落雷,才导致家中变故,不管那块石板多么不详,或者多么神奇,怎么想似乎跟它脱不了关系。”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见到落雷的时候你那样的表情,那块石板被抢了去,你该怎么做,想要抢回来吗?”说罢,明乾失望着低下头,又继续补充道:“好像也不太现实,还不如回去问问你叶叔。”
“那么多年了,他都闭口不谈,不如不问······没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我可不想招惹这不祥的事。”莫宗背靠着江边的石质栏杆,一脸旷达模样。
“是啊,毕竟那么多年了······不过没见你有这么容易忘事呢。”明乾略有些心疼道,想着当年他父亲的死可是给了他好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