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就赶到门口,采薇几乎是扭着身子走出大门的,李汝舟要送她上车,却被她摆手止住。
上了车之后,陆瑛坐在车辕上,还光着身子呢。
采薇只做了长椅的一角,屁股刚挨着边儿,没敢往里坐,省得把人家长椅给弄脏了。
此时一阵风吹过,帘子被吹开一条缝,采薇看到陆瑛挺直腰板坐在车辕上,那雪白如玉般的肌肤,越发显眼夺目。
那劲瘦的腰身,那健硕的背肌,哪一处都那么完美,好似大理石刻出来一样。
她不禁咽了口唾沫,别过眼去,把身上那件短褐脱下来,从帘子缝里递出去,“喂,穿上!”
如同先前那般没头没脑。
陆瑛回头一看,就见一只软嫩的小手上正捏着他的衣裳,从缝里伸出来。那藕一般的手腕,细腻得像是稀世白玉。
他干咳一声,轻声道,“我不冷,你穿吧。”
声音比平时有些低哑。
采薇也没听出来,只管一劲儿往外递,“让你穿就穿,废什么话?”
陆瑛无奈只好接过来,穿上。
他想不通,方才在起死阁里,她这般火辣辣地扒他的衣裳,怎么这会子对他又冷脸了?
这丫头一会子火热一会子冰冷,到底何意?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穿上衣裳,沉吟半天,终究忍不住还是问出来。
“嗯,有点儿。”采薇此时病恹恹地歪在车厢的角落里,腰腹酸疼得难受,又不敢舒服地靠在长椅上,生怕给人家车垫子上染上。
所以,她心情有些失落,也不想说话,只想赶紧回家躺炕上。
陆瑛听见采薇说话的声音有点儿有气无力的,心里不由担忧起来。
难道这丫头病了不成?
也是,见天地又是练这个又是练那个的,两个月的功夫瘦了那么多,不病才怪呢。
他想进去又觉得不妥,只好隔着帘子问,“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再回去抓点儿药吃吃?”
“不必,我想睡会儿,你别跟我讲话。”采薇没什么好心情,不想搭话,也加上身子实在是疲软。
“好,你睡吧,到了我叫你。”陆瑛无奈地答应,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她到底哪里得病了。
车夫是个有眼色的,见陆瑛发急,就安慰他,“姑娘本身是个大夫,你不必担心。”
陆瑛被人窥破了心事,不觉面色有些发红。
走了大半个时辰,方到李家村。
到底是马车快些,平时他们步行走回家,天都大黑了。如今只不过太阳才刚下山而已。
穆寡妇正把鸡往窝里赶,一见采薇跟在陆瑛后头摇摇摆摆地进来,忙迎上去,“回来了?”
“娘,我们回来了。”陆瑛担忧地回头看一眼采薇,不明白为何采薇非让他走在前头。
“娘……”采薇弱弱地喊了一声,面色发白。
穆寡妇看出她的不正常来,忙问,“这是怎么了?今儿回来得倒早。”
“薇薇不舒服。”陆瑛停下脚步,想让采薇走到他前头。
却不料采薇竟然还往后退了两步,连连挥手赶着他,“你走前边。”
陆瑛一头雾水,只好往里走。
穆寡妇拿眼看采薇,询问是怎么回事儿。
采薇赶紧给她使眼色,“娘,咱到屋里说。”
穆寡妇就有些明白了,忙把陆瑛赶到偏屋里去,她则拉着采薇进了堂屋。
“怎么了?”一进屋,她就关上门,点了灯,问采薇。
“娘,你看。”采薇转过身来,把那条葱绿裙子扯给穆寡妇看。
“这是,初潮来了?”穆寡妇声音里带着点儿惊喜,指着采薇的裙子,“今儿来的?”
采薇点头,慢吞吞地把裙子解下来,放在门后的洗手盆里。
“薇薇长大了。”穆寡妇愣了一阵,忽然喜眉笑眼地乐了,“能嫁人了。”
采薇浑身正不得劲,听见这话也没力气说什么。
穆寡妇已经喜滋滋地去翻箱倒柜了,半天找出一条泛黄的布带递到采薇面前,“给,这是我的月事带,你先用着,等娘明儿再给你做一条新的。”
采薇还没接过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儿,就着炕桌上的煤油灯,她看见那月事带上斑斑点点都是未洗净的血渍。
她不由得一阵恶寒,妈呀,古人就是用这个?而且还能同用?
她受不了地捏了捏鼻子,把这月事带扔得老远。
穆寡妇不悦地捡起来,嗔怪着采薇,“你这孩子,不用这个用什么?”
说完,又把那月事带子递上来,“你会用不?要不娘给你带上?”
“得,得,娘,还是我自己来吧。”采薇实在不想用这月事带子,可又怕穆寡妇聒噪,只得接了。
穆寡妇又道,“等我去做饭,弄些草木灰塞进来。”
采薇无语地捧着头,瞪着一双眼睛看着黑黢黢的房顶。
这古代的日子还真是不好适应啊。
不过她怎么也不能被这些小事给打倒,洗澡的设备、简易的马桶她都能叫人做得出来,一个小小的月事带子她造不出来?
古代没有黏胶,但好歹有布有棉花啊,她先做个简单好用的再说。
穆寡妇前脚出去,采薇就从炕上爬起来,在穆寡妇的针线笸箩里翻找起来。
穆寡妇常年给大户人家做针线,虽然赚不了几个钱,但针头线脑的还真落下不少。
很快,采薇就找到几块素淡的细布料子,和一包棉花,她不由大喜。
有了这些东西,她就不愁了。
就着有些昏暗的煤油灯,采薇先把那几块细布裁裁剪剪,剪成几块和现代的卫生巾类似的长条形,前后两端宽一些,中间细一些。
之后就把棉花均匀地铺在上面,拿针线细细密密地缝了几道。
不过小半个时辰,采薇就做好了两条月事带子,不由松了口气。
今晚至少有的用了,等明日再到镇上买些棉花、细布,多做几条备用。
穿越过来两个多月,原身才来月事,真是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前世有卫生巾用,除了那几日腰酸腹痛些,她压根儿就不用担心。
哪成想在这里,就要操心用什么。
穆寡妇做好饭,捧了一把温热的草木灰进屋,就要塞进她用过的那条月事带,嘴里还念叨着,“这东西热乎乎的用着还挺舒服。”
采薇忙止住她,“娘,我做好新的,你就别忙活了。”
穆寡妇搭眼一瞧采薇手里簇新的两条塞满了棉花的月事带,顿时气得面色铁青,骂起来,“你个败家子,这是我攒了大半年的东西,好留着过冬给你做件棉衣的,你就这么给败坏了?”
采薇撇撇嘴,“娘,我们如今不比以前,过冬时,再去买些料子和棉花就是,花不了几个钱。这些就给我使了吧?”
“哎,你个败家子!女人家还这么浪费?你娘我都是一条月事带子用了这么多年,怎么捱不过这几日?”
穆寡妇恨铁不成钢地连连骂着采薇败家子。
采薇翻了个白眼:这几天怎么熬?
她不像穆寡妇大多都呆在家里,就算衣裳脏了也没人看见。她可是个职业女性,日日要到起死阁上班的,人前人后顶着一屁股血,算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