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兴得意地笑起来,“嫂子,没人作证,你就是诬赖。我看在咱们乡里乡亲的面子上不告你,但莲花吃的亏我得讨回来。”
林风娘被白兴这番利口给说懵了,明明是他家莲花害了林风还差点儿掐死她,怎么到头来被白兴一说,黑得就翻成白的了?
她不过一个乡村妇人,撒泼打人还有点儿用,如今一轮到用嘴,她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闷了。
白兴环视一周,咳嗽一声,颇有些上位者的骄傲,“我们家莲花捱的打你们也都看见了,大家伙儿给评评理,她一个姑娘家,嫂子下这般狠手,该怎么还回来?”
林风娘肺都快气炸了,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她儿林风生死不明,她差点儿被莲花给掐死,这天大的仇恨还没报,不过是打了这个贱蹄子几耳光,怎么就成了她的不是了?
这是欺负他们孤儿寡母没个倚仗啊!
她拿手点着白兴,脸气得焦黄,半天才哆嗦出一句话来,“你,你颠倒黑白,你闺女把我儿害得昏迷不醒还不算,大半夜的还拿着银针扎进他头芯里,被我看见,又要掐死我。这样蛇蝎心肠,你不说管教管教,还反倒派我的不是?你有良心吗?”
“良心?你骂谁没良心?”白兴见大伙儿没人吱声,胆子越发大起来,索性往前走了两步,和林风娘隔着一步远,直逼她的脸,“你无凭无证地就把我闺女毒打一顿,我还没怎么着你,你还骂我没良心?我闺女还未出嫁,你骂她蛇蝎心肠,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不就仗着你儿子中了秀才,就敢不把咱李家村给放眼里了?”
他没好意思说没把他放眼里,毕竟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儿,他还不好太过自夸。
林风娘被人给堵得哑口无言,心里憋屈得要命,又加上身子大病初愈虚得很,抖着手指着白兴连说了几个“你”,就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陆瑛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把接住她,李大魁也上来帮忙,两个人把林风娘安置到炕上躺着。
白兴一脸的嗤笑,“哼,让你装,你以为你装病,我闺女吃的亏就白吃了?”
他站到炕前,居高临下地数落着林风娘。
林风娘气得脸色惨白,只有出的气儿。
陆瑛横身挡着白兴的路,抱着胳膊,悠然自得地斜着白兴。
他个头比白兴高出一头,这么一站,白兴那种傲然俯视的感觉一下子就没了。
他往后退了几步,仰着脸望着陆瑛,眉头死死地皱着,能夹死一只苍蝇。
“怎么地?你一个上门女婿想管闲事儿?”他没把陆瑛放眼里,不过是穆寡妇相中的女婿罢了,能有什么身家背景?
估计是个比采薇家更穷人家的穷小子出身,仗着有几分长相,出来混口饭吃的。
不然,谁脑子被驴踢了,会看上采薇那个丑丫头?
白兴心里一琢磨,脸上就没了好颜色,“喂,我说小子,这是我们村的事儿,没你插手的地儿。”
陆瑛站那儿只管笑嘻嘻地听着,依然一动未动。
白兴生气了,他不趁这个机会给林风娘一个厉害尝尝,以后他在这李家村还有什么威信?
闺女都被打成这样,人不说他白兴无能吗?
所以,他今儿一定要出手,遇佛杀佛遇鬼杀鬼。
“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妇道人家,是不是有点儿说不过去?”陆瑛闲闲地倚着炕沿,把林风娘挡在身后,斜着眼看着白兴。
白兴脑子倒挺好使,当即就呛了回去,“她一个长辈,打我们家莲花一个小姑娘,怎么就下得去手?”
“那是你闺女该打!”陆瑛依然闲闲地说着,语速不快不慢,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让全屋子的人都听清楚。
他脸上的笑容痞痞的,让白兴有种欠揍的冲动。
“你什么东西,敢说我闺女该打?”白兴顿时勃然大怒,跳脚指着陆瑛的鼻尖骂着,“不过是个入赘的外来户,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怎么?你不过一个小小里正,都不让人说话了?”陆瑛啪地一下打掉白兴伸到他鼻尖的手,声音里已经凝聚了冰冷。
白兴一见这小子不仅没被他吓唬住,还敢打他的手,顿时就气得狂跳起来,“你算什么东西?深更半夜的你不在家里睡觉跑林风家做什么?哦,对了,我闺女被这疯婆娘挨打的时候,你是不是在旁边看着呢?”
“是又怎样?”陆瑛满不在乎地掏了掏耳朵,把白兴溅到自己脸上的唾沫星子给抹掉,眼底已经有了一丝凌厉,“你不先问问自家闺女半夜三更跑人家做什么,反倒来问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跨出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白兴,愣是把他逼退了好几步。
李大魁实在是看不下去白兴这副嚣张不要脸的样子,不由也站了过来。
他本来跟白兴婆娘是本家,不想出这个头的,可看着白兴一步一步要把林风娘往死里逼,山里人善良的本性让他不再忍耐。
“姐夫,俺们今晚上都看见了,莲花想要了风儿母子的命,这么多人都能见证,你还胡搅蛮缠做什么?”
论辈分,他该喊白兴为“姐夫”。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白兴竟还死鸭子嘴硬,“你说你们都看见莲花要杀人,谁信啊?莲花一个小姑娘家,为什么要杀了这母子两?我们家一不缺钱二不缺粮,莲花至于吗?”
李大魁怎么也没想到白兴到了这个地步还能狡辩,他一下子就火了,指着身边几个弟兄,“大壮、二狗,你们也说两句,是不是都看见了?”
“是,俺亲眼看见的,莲花正掐着婶子的脖子不放……”大壮有了李大魁壮胆,声音也响亮了许多。
“你们都看见了?”白兴脸色未变,伸着手指去点李大魁、大壮、二狗几个,“你们为什么都看见了?这深更半夜的,你们怎么都齐刷刷跑到林风家的?”
“听说风儿快不行了,我们几个过来帮忙装殓。”李大魁是个老实人,自然不会撒谎。
“林风快不行了?谁说的?”白兴抓着这个话把子追问起来。
“是,是小陆子说的。他说采薇白天给风儿针灸过,说他怕是不行了。”大壮实话实说,一脸的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