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吃饭,不像跟长雨一起,有那么那么多的话聊,即便说错话,也能自然融洽,但是也并不太奇怪。
大约跟之前的关系不同,经历了时间事件,截然不同的性格放到一张桌子上,已经没有那么突兀。
当然,也可能是虽然时间从夏天到冬天,他们的心胸也成长了一点点。
白悠悠很自如地吃着烤串,喝着酒,穿得虽然不是早上的睡衣,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样的装扮跟长雨对比起来,简直就像流氓和公主的差别。
韩启波看惯了长雨,所以看这白悠悠从来不顺眼。
但是因为之前的过往,所以一起吃个饭,倒是能接受这样的女人的,毫无气质地在自己面前吃着肉喝着酒。
而刘孝远,褪去了孔雀的盲目自信,并不随意起话题对着白悠悠一阵瞎说,而是很矜持但是相对自然地吃着喝着。
——大家都不尴尬,竟有行云流水之感。
“你身边那个家伙,你打算一直留着?”韩启波开口——虽然在长雨面前,他们可以百无禁忌,但是工作上的话题,都是一律不谈的。
“对啊!”刘孝远回答道:“躲不过去的,与其让人塞个陌生的,不如就他好了。”
白悠悠点点头,对着刘孝远打了个酒嗝:“只是委屈你了,要演那样的戏。”
“并不委屈……”刘孝远看着白悠悠,笑得有些赧然,而韩启波立刻翻了个白眼——哇,真是,救救他吧!面对这幅模样的女人,竟然还能赧然?
“长大的路,从来是坎坷的。”白悠悠说道:“像你接受度如此高的,实在少见。无论在怎样的境遇下,你必然会很好很好的。”
韩启波闻言,皱起眉头。
而刘孝远却只是更赧然。
韩启波顾不得刘孝远那副黄花大闺女的表情,来回想了想白悠悠话里的语境跟逻辑,开口说道:“你,也要辞职吗?”
“什么?”白悠悠扭头,一阵酒气扑来。
“我的意思是……”韩启波等那阵酒气过去,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你方才,在告别吗?”
“呀,我说,你怎么这么敏感啊?”白悠悠翻了个白眼,大概是喝了酒的关系,所以翻白眼的速度比寻常时候慢:“你不是要走了吗?他不是要自己带队做工程?我们这顿饭,难道不是传说中的散伙饭吗?
哎哟,难道是为了相逢,我才这么冷,这么晚,离开我的被窝,跟你们吃这些个东西?
啊……
算了!
我懒得跟你扯,你这个要立刻去见女朋友的家伙,自然是满心欢喜,哪里会有离别的概念啊!对吧,孔雀?”
“对,他是高兴的。”刘孝远毫不犹豫地出卖了朋友:“但是他也并没有那么高兴,他还得再呆一个月。”
“哇,真是的……你也委屈了!”白悠悠闻言,再酒气扑面地嘲讽地对着韩启波说道。
韩启波心里泛起奇怪的感觉,最近,这种复杂的感觉总是涌来,他一开始懒得管,如今却越来越明确,而且频率越来越高。
“长雨是他的太阳。”刘孝远说道,也调侃道:“没了长雨,他哪里能活啊?
更何况,外面海阔天空,出去闯一闯,会有更多的可能。”
本来这话里前半部分,让韩启波想掐他,但是后面的话,成功地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有没有更多的可能不好说,但是走远一点,总能看见不同的风景。”白悠悠晃动着酒瓶说道:“至少,将来回忆起来,不会觉得辜负了岁月跟自己。
更何况,还是跟自己的青梅竹马一起。
诶,孔雀啊,不如这顿让这家伙请吧?”
“好。”刘孝远立刻点头。
“我吃好喝好,你勒?也好了?嗯,买单吧!”白悠悠说完便起身,刘孝远立刻跟着。
“呀,呀!”韩启波声音有些大,但是那两人并不管他。
“呀,我接下来的这个月时间里,没有薪水勒!
你们应该请我吧?”
他的抗议,自然没有人搭理。
而那个年轻的老板,扭过头来,微笑地看着他,他便只好默默地买了单。
韩启波送白悠悠回公司宿舍。
因为刚刚走出那个烧烤的巷子,刘孝远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且看刘孝远的表情,电话那头的人不是他的妈妈就是他的爸爸。
大约是,他的爸爸或者妈妈给他那位叔叔打电话,说了他要独立带队的事。
“波波,你一定要送悠悠到楼下。”刘孝远说完,得到韩启波的点头,就拦了出租车上去。
若时间允许,他一定亲自送。
但是若时间允许,韩启波真的也想认真跟刘孝远普及一下关于这个女人的常识:首先,她身手很好,一般男人不是她的对手;
其次,她的姿色跟财务状况,也绝对安全。
最后,刘孝远自己才是高富帅,很容易被抢劫。
这三个最基本的觉悟,显然刘孝远是没有。
所以他送了那个女人回去。
“戏演到这里,可以了,该干嘛干嘛去!”白悠悠更不想跟他一路,挥挥手,一副赶苍蝇的模样。
“呀,你以为,我想在这个时候,跟你一起走在这大街上啊?多难看啊!”韩启波一脸的嫌弃。
“是!孤男寡女的,确实难看!”白悠悠脸色更垮地,再翻一个白眼说道:“你应该跟在孔雀身边,孤男寡男就成双不难看了!”
“呀,我的意思是,你跟个女鬼似的难看!”韩启波瞪她一眼。
“是,你眼里只看得见你那位女朋友,看别人都是女鬼!”白悠悠用很夸张的语气说道:“你知道吗?这世上最可怕的人格是什么?
就是你这种自恋狂加偏执狂!
夸自己的女朋友漂亮,干嘛一定要将全世界的女人都归类到难看那一边啊?
你这个样子,多少年了?
没去医院看看吗?”
“我这叫做正常!”韩启波一副你丫懂个毛线的表情:“这说明我对她忠诚!
只有花心薄幸的人才会觉得,别的女人也很漂亮!”
“看看,这就是你的毛病!”白悠悠摇摇头,跟看一头猪一样滴说道:“你这忠诚,也是很偏狭的忠诚……”
“传统一点,保守一点,有什么问题?”韩启波声音大了一些,他总容易被这个女人逼到发火,偏偏,他现在不能发火,因为他还得感激这个女人。
“传统一点,保守一点,完全没有问题。”白悠悠说道,语气不疾不徐:“但是觉得自己保守传统,就更贞烈,更正确,就有问题。
你凭什么觉得,那些觉得自己女友漂亮,也觉得别的女人漂亮的,就一定是花心薄幸的人勒?
人家只是审美更开阔而已!
“你这不过是在给那些人找借口!”韩启波忍不住打断她的滔滔不绝——这女人强词夺理的本事,可不是一般的大。
“呀,我真的很同情你的女朋友!”白悠悠忍不住怼他一句。
“什么?”韩启波闻言,声音高了好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