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晔他们都认识蓝衫男子,这是裴琰的随从风自在,一个武功不在魏璒之下的人厉害角色。
风自在作揖行礼后,说道:“五小姐,裴大人想请您过去一叙。”
李玥朝一顿,裴琰找她作甚,即便是从前的李玥朝,跟裴琰关系也没有那般好吧?
赵元韶黑眸微眯,打量着风自在。裴琰回京的消息也是他昨儿个在裴琰入宫后才知晓,他见识过傅容钦的厉害,当然也知裴琰几斤几两。眼下局面,谁都不想与裴琰正面交锋,但又要做好准备一旦被裴琰咬住,除非对方完蛋,否则他绝不松口。
裴琰作为理派的支柱,当年和姑苏傅家一心支持他为太子。从利益上讲,他和裴琰没有任何冲突,至少他比赵元晔他们安全一些。
他笑道:“我们还有事,下回再与裴大人品茶聊风雅。”他不是为李玥朝出头,如今他们与李玥朝在一起,只要李玥朝说不想去,其他人必定附和。他若不阻止,届时传到父皇那,反倒指责他给裴琰做人情。
赵元晔看了看李玥朝,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父皇这一次必定做出让步达到目的,李玥朝就是被牺牲的那个。
萧暮皱了皱眉,原来李玥朝已经被摆在砧板上了。圣上投射在李玥朝身上的感情,在皇权面前,甚么都不是。即便是对当年的娘亲,圣上也不会留情的。辛苦爬上来的位置,怎会为爱授人以柄,娘亲也太过了解圣上才会选择那样的方式离开。
风自在并未因赵元韶的话离开,而是说道:“大人说了,不会碍了四殿下时间,大人是想见五小姐。”
赵元南对风自在的目中无人些许不满,说道:“你没听懂四哥说的?我们都是一起的。”
李玥朝知道裴琰是一定要见她了,她跟赵元南和赵元韶说道:“四哥,十三哥,既然裴大人想见我,那我就过去一趟。”
“表妹。”金昱担心地看着李玥朝。
李玥朝知道金昱的意思,她笑笑:“没事的,劳烦表哥和各位等我会儿。”
说罢,她看了眼赵元晔,示意他放心,她有分寸。这会儿裴琰过来请人,他们总不能跟裴琰闹得水火不容,赵元晔他们出头只会让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她若不想去,她一定会说。既然避免不了要见裴琰,早见也好知道他究竟想怎样。
赵元晔不是不相信李玥朝,而是不相信裴琰。他正想说话,袖子被李玥朝抓住,她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阻止。
“我们在这等你。”赵元晔改了口。
“好。”李玥朝说着,看向风自在,“劳烦推我一下。”
风自在对赵元韶他们微微颔首,然后过来推李玥朝往前边最后一间去。
赵绵绵看着他们离开,问道:“裴大学士找朝朝姐作甚?”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看没甚么好事。”赵元南虽是理派推出来的,但他对裴琰是十分不喜,在裴琰心里他和赵元韶不过理派需要的皇子,仅此而已。裴琰善玩权术,他不喜权术,比起在京中指点江山,他更喜欢战场杀敌,为国为民而战。
“这位裴大学士难不成还得记着biu妹以前说要嫁给他?”宋景瑞嘀咕了一句。
赵元晔和萧暮还有金昱齐刷刷看向宋景瑞,宋景瑞立马闭嘴,无辜地耸耸肩。
赵元韶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远去的两人,说道:“回去坐着等朝朝吧。”
话说李玥朝到了裴琰所在的雅间前,她突然倍感压力,深呼吸一下后,调整好心绪。
风自在敲了敲门:“大人,五小姐来了。”
“进来吧。”里边裴琰声音传来。
风自在推开门,将李玥朝推进去。
屋内搁着炭火盆,一进去瞬间置身在夏日一般。
窗边的榻上裴琰拿着逗猫棒在逗一只乾红猫,乾红猫想抓住逗猫棒,可每回都被裴琰躲开。
阳光落在他过于白皙的肌肤上,可见浅浅的青色血管。
他已换了常服,紫色曳撒更显气质,披着一件月白如意团云暗纹斗篷。虽在逗着猫儿,可神色冷漠,犹如在逗弄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具。
换做旁人,这也许是一副人与宠物的有爱画面。
可李玥朝只觉得又瞬间回到了春日的凉爽,一点儿都不觉得热了。
风自在将李玥朝推到塌边,然后退了出去。
裴琰看都未看李玥朝,低沉带着喑哑的嗓音说道:“朝儿似乎很怕我。”
他说话的时候慢悠悠的,但无碍他流露出的压迫感。
“裴大学士说笑了,我怎会怕你。”李玥朝从容笑答。
裴琰仍是逗着猫儿不看李玥朝,淡淡道:“以前朝儿也怕我,但那种怕是恐惧。如今朝儿怕我,怕中还带着探究。那年朝儿十五岁,指着我说要嫁给我,我仅仅是看了朝儿一眼,朝儿便怕得不敢再直视我。从那以后,朝儿即便是见到我,也会绕开走。如今朝儿却直视我许久,一年多未见,朝儿果真变得不同以往了。”
李玥朝细细斟酌裴琰这番话,他是在暗示她已经弄清楚了朝堂和各派的牵扯身在局中了,有可能成为他的敌人。她说道:“当年怕是因自己说错话,那时我心悦萧暮,所以为赌气说出那样的话。又怕被人当真,便想着要避嫌,这才避开裴大学士。”
“是吗?”裴琰幽幽一句,接着不再说话。
李玥朝见他专心逗猫,她想出声解释,可又觉得说太多,反而会让裴琰有所怀疑,所以她静静在旁看着裴琰逗猫。
裴琰自始至终都没看李玥朝一眼,他的逗猫棒被乾红猫抓住,然后跟猫相互拉扯着。他缓缓道:“有时人与人之间,正如这只猫儿。它喜欢这逗猫棒,可从它死拽着不放的那一刻就决定了它被抓住的命运。”
说罢,他将猫儿抱了起来,转头看向李玥朝。带笑的眸中,意味不明。
李玥朝瞬间理解过来,裴琰的逗猫都是在逗给她看,她就是他怀中那只猫。而赵元晔就是那根逗猫棒,或者说是她选择的任何人都是逗猫棒。
裴琰顺了顺猫毛,继续说道:“它若松开,便能幸免于难。做出取舍很难,一边是心头爱,一边是得以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