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驰道:“小人乃大周朝京畿人氏,生于永兴辛亥五年庚寅月辛丑日己丑时,名叫崔驰的就是。”
红衣仙君问道:“你是如何寻将来的?受了何人指点?”
果然问了。
崔驰心下一紧,他谨记着邵文嘱咐,不敢暴露了他。而面对仙君询问,却也不好不说,只好老实答道:“回仙君的话,此人不让我说出他的名字来。只叫我诚心奉请仙君,自然得脱此难。”
不想红衣仙君大笑三声,戏谑道:“你可不必为他遮掩。你虽不说,我却知晓。那方世界,除了邵文,还有谁能识破我等行藏?必是此人无疑。”
崔驰大惊,心道仙家果然神妙无比,难以尽知。就是邵先生也有失算的时候。谁能想到面前的仙人早已一清二楚,自己再隐瞒倒显得不够诚心。
当下他更加恭敬地说道:“仙君明鉴。原来二位仙君也知邵先生神算之名……”
红衣仙君微笑不语。
此时只见绿衣仙君手里的簿子无风自展,转瞬间一本簿子便被翻了个遍。
很快就在京都卷魂字三千七百四十一号上,找到了崔驰的名字。后边写着“昭信校尉,性忠义果敢,该寿二十四岁,疾终。”
绿衣仙君抚须思忖道:“只因你性情忠义,又受了你的鹿脯,老头子就为你延寿六纪。还望你好自为之,勿要为非作歹,否则随时将你拿下阴司,加重论罪。”
说着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支笔来,饱蘸着浓墨,将“该寿二十四岁,疾终”个字抹去,改为“该寿九十九岁,善终。”
一纪为十二年,六纪就是七十二年。
崔驰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就解决了,连连叩头道:“多谢仙君大德。小人回去一定为仙君建立生祠,好生供奉,以报仙君活活命之恩。”
少年也跟着叩头不止。
红衣仙君见了,笑问他道:“你这孩子,为何也来磕头?”
少年见问他话,磕磕绊绊答道:“俺……俺就是个放羊娃,这位……呃……崔大哥……对,崔大哥比俺厉害多了,他都向你们叩头,俺就更应该叩了。”
红衣仙君见他说的有些道理,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道:“俺叫郑羊羔。阿爹说了,俺是和家里的小羊羔同一天下的,所以就叫俺小羊羔了。不过,俺娘总嫌这名字不好,就请村里识字的先生,给起了另一个名。就因为俺娘年纪大了,才生得俺,所以俺又叫晚生。”
“晚生?”红衣仙君点点头道,“好呀,一片谦虚之意。你可有什么想求的事?”
郑晚生咬着指头想破脑袋,最后蹦出一句话来:“要是俺家的羊永远都不会丢就好了,上次丢了羊,可把阿爹给急坏了。”
这话听得崔驰暗自着急,悄悄空出一只手来,去拽郑晚生的衣襟,以作提醒。
毕竟是郑晚生为他指路,他才能寻到这里。
如今他见这位红衣仙君有意赐下机缘,他可不愿让郑晚生白白错过了。若是诚心求恳,说不定郑晚生可以像他一样,求个长命百岁。
可郑晚生只不过一个懵懂少年,他哪里知道这世上生老病死的痛苦。他平日接触最多的只有羊,想到最多的自然也就是羊。
红衣绿衣两人满是意外,开怀大笑起来。
大笑过后,红衣仙君又道:“果然少年性情,赤子之心。星君,不妨为他看一看阳寿几何?”说着目运精光,摄向少年,报出了他的生辰及住址。
绿衣仙君嘴角含笑,自无不可,手里的簿子翻起页来。直翻到最后,只见绿衣仙君挑了挑眉,又翻了一遍,说道:“查无此人。”
“哦?”
红衣仙君沉吟道:“死簿没有,想是在生簿上?”
“生簿?”
绿衣仙君瞥了郑晚生一眼,收了死簿,又凭空拿出另一本籍册来,只见其上写着“清清界生簿”五个大字。
这本簿子极薄,只有寥寥几页。
绿衣仙君亲自用手一页页揭过看了,最后“咦”的一声叫了出来,怪道:“查无此人……”
这下红衣仙君亢奋起来,大有兴趣地盯着郑晚生看,说道:“既不在生死二簿上,难不成是在那本图画里?”
绿衣仙君道:“此界生灵,逃不出这三本册子。生死二簿不存,自然是在那里。”
红衣仙君盘算了一会儿,说道:“我听说仙翁下降,已收了两位弟子,助道祖完成此间之事。星君,我观这个少年心性纯良,不若我们收了,做个徒弟,共襄盛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