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系统提示音响起,宁馥弯起唇角。
她在脑海中检视了自己的属性——
[宁馥草原之花(已佩戴)动物密语者(未佩戴)草原巾帼(未佩戴)
当前属性:
智力:120+10
体力:80
精神力:10
当前加成:专注力提升50%,记忆力提升50%,学习热情提升50%(限时:“金榜题名”任务阶段)
当前成就:
1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2狼口脱险]
精神力一栏已经解锁,这进展让宁馥很满意。
祖国是万人迷属性的,自然有无数人甘为驱使,赴汤蹈火而奋不顾身。但宁馥更有野心。
要和祖国谈恋爱,怎么能寂寂无名?
要做英雄,精神属性甚至要比智力和体力更为重要。
接下来的十来天,宁馥充分向徐翠翠展示了“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并不只是她说说而已。
家里知道她决意参加高考后很支持,寄来了她这里紧缺的高中语文、物理教材。宁馥则每天给自己挂着[草原巾帼]的称号,就为了那10点体力加成。
她几乎每天只睡三小时,如果不靠这点体力撑着,恐怕过不了多久身体就要垮了。
至于精神力……看看徐翠翠看她是那敬仰的眼神吧!
距离1977年的高考,只有10天了。
徐翠翠已经彻底服了,她还做什么铁姑娘?!什么顶风割草冒雪放羊,身体上再累再难受,休息一下也就缓过来了,可是宁馥——
她竟然能对着那些稀奇古怪、各式各样的符号和公式研究一个晚上!
而且兴致勃勃、精神奕奕!
她简直是铁人!
别人是铁打的身体、铁打的意志,宁馥……宁馥她是拥有一个铁打的脑子!
她甚至还有空闲问徐翠翠,“有什么不会的吗?”
徐翠翠最近在自学小学五年级的课本,这些她家里有,早就压箱底了,没有被填灶膛烧火实在是万幸。
徐翠翠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学算数打扰她。
虽然她不知道有个词叫“学霸”,但还是对宁馥保持了一种下意识的“敬畏”。
——请相信,没有人会想、或敢,在学霸进入一种“鲨疯了”的状态时,拿1+1等于几的问题去打断她的思路。
然而宁馥却非常自然地表示,帮她解决她小学五年级的算术题刚好可以帮自己放松一下。
这让徐翠翠便也投入到了白天上工,晚上上学的疯狂生活当中。
最后七天也过去了。剩下的三天时间,场站给所有参加高考的知青放了假,他们要到县城去看考场。接下来他们就要住在县城,直到考试结束。
书记虽然自己没读过什么书,不过也理解这些年轻人,他知道,他们心里都想离开这儿,回大城市去。
在书记的指示下,场站特别派了一辆汽车,统一接送今年这批报了名的知青。
梁慧雪早早地到了集合点。
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她就像是灰姑娘,等待着十二点的钟声。
只要她通过高考,她就可以回城,可以进入象牙塔,可以奔向她所向往的一切。她爱小桥流水,她爱书香墨意,她爱李清照诗里的愁绪,也爱红楼梦中的精致。
她不属于这片灰扑扑的大草原,不属于这落后的乡村,不应该和这些粗野的农民为伍!
高涵轻声问:“慧雪,你在想什么?”
梁慧雪也轻声地达:“一个童话。”
两人都露出笑容。
他们沉浸在一种无言的默契中。
——没错,高涵和梁慧雪又和好了。
高涵洗脑自己忠于爱情,从未动摇过哪怕一秒;梁慧雪洗脑自己从未见过高涵的三个大燎泡和鼻血,把记忆倒退回牲畜棚后的风花雪月。
两个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仿佛一种无形的同盟,让他们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当然,他们依旧管这叫“爱情”。
但负责送他们的司机老卓尔琴可不是什么会读空气的人,他大声咳嗽着,臂下夹着一大卷皮料,踢踢踏踏地走过来,并且径直从这对小情侣的中间穿过,留下一股浓重的旱烟味。
梁慧雪不自觉地皱了皱眉,高涵安抚地拍拍她,然后把脑袋伸进车里看了一眼。
为方便多放东西,这两小面包车拆掉了后座,并且已经堆得半满了。
“你这样让我们怎么坐?”高涵一转念,不想显得自己太娇气,又补充道:“慧雪会晕车的!”
老卓尔琴翻个白眼,“爱怎么坐怎么坐!难不成她有个金屁股?”
梁慧雪眼圈红了。
高涵顿时心疼。最近慧雪很敏感!因为所有人都说她配不上草原之花的称号,因为所有人都天天“宁馥”长、“宁馥”短,这让慧雪在高考复习的关键阶段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宁馥张扬、爱抢攻、喜欢炫耀,拼命让所有人都喜欢她,可慧雪从来人畜无害、柔弱善良,她又做错了什么?!
高涵站了出来。
他要为心上人出头!
——在老卓尔琴第……不知道多少次走过来的时候,高涵拦住了他,“我们可以上车了吗?”
这个老牧民自以为学了一手开车技术,就能在整个场站排倚老卖老横着走了。
他斜着眼瞧了瞧高涵:“不行,我东西还没放完。”
高涵着急了,他大声道:“你对我们有什么不满意吗?卓尔琴同志!这样拖下去,谁都别走了!”
老卓尔琴声音粗嘎,“着什么急着什么急?反正你们盘算着要走,早一会晚一会有啥的区别?”
高涵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顿怼,急了,“你说话怎么不讲理?!什么意思啊?!是支书亲自让你送我们的,你耽误不起!”
平时知青们是不敢在屯子里的老人儿面前这么硬气讲话的。毕竟起居坐卧都在人家掌控之中,谁要给你城里来的毛还没长齐的奶娃子穿小鞋,把你整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是太容易的事了。
但现在他们可是整个场站的保护动物了!没见连支书都特地派车送他们去镇上参加考试么?!再加上眼下是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高涵的腰杆子就硬了起来。
老卓尔琴浑浊的眼睛瞪起来了,“逼都油子*,考个试牛起来了?你跟谁硬?!”
这就要撸袖子。
高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老卓尔琴得意大笑起来,“松货!”
“你以为考个试你就能上天啊?你是龙生凤凰养的吗?瞧不上俺们草原风沙大地不肥,撅着个腚就想跑回你的富贵窝窝去,挖土豆时不见你这么卖力呢?!”
梁慧雪上来道歉:“对不起,卓尔琴大叔,您别和他计较,我们只是着急……”
紧接着她便见老卓尔琴一张凶神恶煞的脸突然笑容满盈,这转变来得太突然,让他脸上的每一条褶子都扭曲出奇怪的弧度。
或许女孩子的道歉可以拥有多一点宽容吧。
——“嘿,小宁来啦,早上吃饭了不?”老卓尔琴热情地朝梁慧雪的身后喊道:“叔包里有热鸡子儿,你赶紧吃上一个,是好彩头呢!”
高涵和梁慧雪脸上的表情都是一僵,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让自己看起来神色如常。
老卓尔琴的变脸艺术显然已经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他朝宁馥招招手,自己特地跑到车前头拿鸡蛋,一边道:“上次你给讲了课,俺们家老母猪一窝崽子全养下来了,现在又肥又壮哩!这是你婶儿特地让给你留的,老母鸡第一个蛋,吃了包你考上学!”他凑近宁馥,热火朝天满脸喜悦,仿佛宁馥是他自家闺女一样,“考个一百分,给咱图拉嘎旗挣脸面呢!”
梁慧雪和高涵惊呆了。
刚刚看到他们时,老卓尔琴的态度就像看见两滩路边的牛粪,而看见宁馥,就仿佛在放羊的路上瞧见了金疙瘩!
这是个什么道理?!
宁馥接过鸡蛋,笑眯眯地装进自己包里,“一会吃。”说完,动作利落地帮老卓尔琴把剩下的皮料全都抬到车上。
她见老卓尔琴还不忘对着面色铁青站在一旁的高涵和梁慧雪吹胡子瞪眼,便悄悄问,“咋了?”
老卓尔琴哼笑一声,“人家金贵,人家要好待遇呢!”他一点也没有压低声音的意思,道:“城里人的屁股坐不下咱大草原的硬炕哪!他们哪是来接受再教育的,一个个觉得自己受了苦受了委屈,巴不得赶紧跑路!”
他一边说一边给宁馥挑了个最合适的位置,搭着手帮她跳上车,“小宁你可不一样,你别觉得老卓尔琴自作多情,你是金凤凰落在咱们图拉嘎的草窠子里,可你就是飞走了,也会记咱们的好,更别提你这些天给大伙上的那些课多有用了!大伙呀,都盼你好呢!”
老卓尔琴平时也不是个嘴巴饶人的,他知道那边两个人都竖着耳朵听着呢,特意说得大声,“不像有些人啊,城里长得棒槌,也不比俺们地里长的强,再雕花刻字儿的,也还是个棒槌!”
梁慧雪用力擦一下眼睛,也上了车。
宁馥正坐在一堆皮料里剥鸡蛋,给她腾了个地方。高涵就坐到了两个人对面。
梁慧雪立刻注意到她刚刚从包里拿出来的书。
很眼熟。是那本手抄的数学教材。
她的目光像被烫了一下,立刻转开了。
然后梁慧雪注意到,自己恋人的目光正落在宁馥的身上……那样专注。
高涵是不自觉的。
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注意宁馥,注意她垂在耳边的鬓发是多么乌黑,注意她剥开鸡蛋的手指是多么纤细白皙。
他无法让自己去将宁馥与梁慧雪作对比,——因为此刻,他的脑海里根本没有梁慧雪。
宁馥是如此令人讨厌,却又如此令人……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