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白素景接头的山贼得了机会开溜,只管一路狂奔。直到累得虚脱,才不得不停下。
他倚靠在一棵大树下,艰难地呼吸。
惊恐的目光扫过四面树丛,最终落到了自己的小腿上。他的小腿被扎开了一口子,疼痛难忍。他想撩开裤腿,裤子已经黏在了伤口上,稍一撕扯就疼得他嗷嗷直叫。
“这小子绝不是普通人,这下倒霉了。”回忆起那一幕,山贼心有余悸地叹道。
闵兴年轻却又冷酷的脸孔萦绕在他脑中,挥之不去,让他再次打了个寒颤。
“不行,得赶紧回去报信。”他咬了咬牙,艰难地站了起来。
天空传来一声鸟鸣,听到这一声响,他像一只受惊的鹌鹑,一脸惊悚地躲到树荫背后。
过了半晌,发现没有人尾随,山贼才战战栗栗地将脑袋从阴影处探出。不敢再停留,他转过身便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摸上了一条崎岖的山道。
。。。。。。
黑肱岭山匪的山寨,位于半山腰,仅有崎岖而隐蔽的山道通向山寨。
大寨由上下两层天然岩屋组成,上下两层大约相距十几米,大寨直面陡峭的悬崖。人如果要从正面上去,必须沿着悬崖攀爬,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蹲守在山寨中,山下任何动静都清晰可见,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山寨的大门是土匪们用坚硬的石块堆砌而成,石门周围筑起高墙,围成铜墙铁壁一般。
受伤的土匪走到寨门前,吹了一声哨子。里面巡逻的小土匪见了,立马开启了寨门。
“事情黄了?”小土匪见他一身伤,连忙迎上来扶住他问道。
“别提了,快带我去见统领。”
小土匪不再多问,连拖带拽地把他引进了大本营。
黑肱山贼的大本营,是一个巨大的圆木垒成的木头房子。大木房的地板上,铺着几十张兽皮,棕色的,黑色的都有,十几盏油灯,点亮了黝黑的空间。
统领坐在中间一把粗糙的椅子上,椅背整个覆盖着兽皮,入座处放置一席草垫子。他身后的墙面上,挂着各种妖兽的头颅。森冷的兽瞳,俯视着廊下众人。
统领的左右两侧,各坐着三个人,这七个人,就是黑肱岭土匪的头目,号称是七大山神。
此时,几个人有说有笑,正等着白素景送货上门。他们一个也没有想到,美梦已经被直接粉碎了。
“统领,那个胖子的朋友寻仇来了。他一个人把我们那三个放哨的兄弟都杀了,还跑去地牢,把留在那里看守的兄弟们也杀光了,胖子已经被他救走了。”
报信的山匪哭哭啼啼地挣扎而来,向统领哭诉道。
陡然间被这惊天噩耗搅扰了兴致,七大山神的笑容顿时收去了。其他人听着便震惊,又见到受伤山贼狼狈的模样,一时间全场一片沉寂。
“啪!”
沉默片刻,统领拍案而起。因为震怒,竟然将椅子一边的扶手拍断了。
“废物!全是一帮废物。”
统领一个健步冲下座位,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撅着胡子,指着受伤的土匪骂道。在他的身后,几位大神目露凶光,和他一样逼视着受伤的土匪,眼中寒光逼人。
一屋子小土匪见老大勃然大怒,全都不敢吭声,互相偷瞄传递眼色,大气也不敢出。
“地牢那里,老子安排了多少人?上百个人,打不过他一个?还有,咱们的地牢机关可是三弟精心设计的,那群笨蛋难道不知道怎么控制机关?”
统领一边发作,一边看向身后的右边第二张座位。座位上坐着的大神对老大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深吸一口气。
事实上,统领的三弟是赫赫有名的机关大师,他设计的地牢长廊机关重重,想要过去难于上青云。
稍不小心,触动了隐藏装备,很可能坠入地下的绞肉机中,或是被突然发射的强弩钉死在墙上。把胖老板关押在这样的地牢中,土匪头目们坚信不会有任何闪失。
“肯定是那帮废物酒喝多了,才被贼人钻了空子。真是丢人,连小命都没有保住。”统领咬牙切齿地说道。
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对劲。
守在地牢外的土匪多达百人,怎么可能全部喝酒误事,被一个人杀光?这醉酒误事的理由,未免也太过牵强。
“统领,哪里是兄弟们疏忽,那些机关对他来说根本不管用。这家伙他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咱们摸到老虎屁股了。据我判断,在能士中他也算是强的,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统领,我们还是逃吧,不然兄弟们都得死啊!”
受伤的土匪苦口婆心,生怕老大没有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看他那副胆战心惊的样子,所有人不由得紧张起来。事实摆在眼前,一下子死了这么多兄弟,此人的言论不像是危言耸听。
“逃?还能往哪儿逃?这是我们的大本营,难道他还能杀上来不成?”胡子一撅,统领鄙视地骂道。
即使心里直犯嘀咕,明面上,他也不敢表现出来,动摇了军心。
坐在位上的另外几位大神议论纷纷,老三见状,默默来到统领身边,在他的耳边轻声低语。
作为黑肱岭土匪中的机关大师,也是他们中间最聪明的一个,老三出的主意土匪头子一向很重视。
“大哥,事到如今,咱们还是请大师出马吧。毕竟,这次绑架也是为了给他祝寿献礼,大师不出,我们这些普通人是敌不过能士的,不能再让兄弟们白白送死了。”
“这!”
闻言,土匪头子顿时皱起了眉头,现出极其为难的样子。犹豫了许久,他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打定了主意。
“本来是为了给大师祝寿,弄成这样,叫我如何开口啊!”
三弟闻言,惭愧地低下了头,无奈地摇头叹了一声。嗟叹归嗟叹,生死存亡之际,统领终究还是带着几位大神出发去求援了。
几个人威风凛凛地出动,沿着山后小路快速行至一片峡谷。到达目的地,统领向后看了众人一眼,紧随其后的兄弟们跟着停了下来。
“大师,我是雷怒波。有急事相求,请您快快现身。”
黑肱岭统领仰面向天,对着空旷的峡谷高声哀求道。周围空旷无人,他的这一声哀嚎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在他的身后,并排站着六个人,全都随着统领的动作,肃穆而恭敬地弯下了腰。
片刻,一道金芒乍现,一个神秘的身影陡然出现在峡谷之巅。
“雷怒波,你的事我已知晓。你可真是胆大,敢去惹那个小子。”苍老的声音惊醒了众人,土匪们顿时变得紧张惶恐。
老者的身形随风而动,转眼便从半空中落下,落在雷怒波的面前。雷怒波顿时冷汗淋漓,他心里非常清楚,老者的警告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大师,这可怪不得我。那小子手里有价值连城的丹药,对我们来说没有用处,但对您可是大有用处。您的寿辰马上就要到了,我也是为了让您高兴才出此下策。我本以为,绑架了那个胖子,让他的老婆送丹药上山,一切就相安无事了,哪里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雷怒波声泪俱下地哭诉道,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后悔,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捅了马蜂窝。
“我让你这么做了吗?没脑子的东西。你可知道,炼制花丹的都是什么人,你还算是幸运的,这小子的能力还没有达到顶峰。若是真正的炼花师,就连我也救不了你!真是引火烧身,愚蠢至极。”老者怒斥道。
雷怒波闻言,心中庆幸,表面上依旧悲戚。
大师的意思是,这小子虽然厉害,但是目前尚未到达巅峰。换句话说,大师还有办法对付他。
“大师,我们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雷怒波颤巍巍地凑过去,请示老者道。
说话间,一阵强风刮过,老者白发飘飘,宽松的长袍被峡谷的大风吹得紧贴在身上,惊现一身如同悍马般的肌肉线条,显得与年龄极不相符。
一转身,老者浑浊的双目如同一把冷箭凌厉地射向雷怒波。
“你们就在大本营里老老实实地待着,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他进来放肆。”苍老的声音沉着而又坚定,雷怒波和他身边的兄弟们听了却是满心欢喜。
“多谢大师,大师果然是我等的护身符,今后有什么吩咐,我等必然万死不辞。”
雷怒波和身边的六位大神交头接耳,已经完全放了心。
有大师的这句话,如同吃下了一粒定心丸。接下来,就没他们什么事了,只需要躲在大寨中,等着安全过关即可。
“你们先回去,我随后便到。”
话音刚落,老者的身形便消失不见。刹那间,一道金色的残影划过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