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无声,又是一天过去。
大地上!
丑时的深夜静悄悄,一切都被掩盖在朦胧的夜景下,似幻似虚构,等闲之辈无法洞悉真相。
天上!
星河连绵,圆月独挂,如一银色丝带,环绕着这世上最大的黄金铃铛,美轮美奂景象引人入胜,连心神都回沉沦其中。
“这西域夜空的壮美,无论看多少年都无法让我厌倦半分”
说话声。
在这夜空下,有一人抬头仰视,他是王凯,慢步而行中有夜风从他身边轻拂而过,吹起王凯垂落的长发,勾列出另一种美丽的画卷,背影略显孤独。
王凯是一个美男子,一张羡煞任何女人的脸庞。
但他也是一个气血充天的勇士,谋略与武力共存的男人,这一点一样会羡煞任何男人,被那无匹的气势气势折服。
当男儿,恨不能王凯,亦不能仇天魁!
不经意间,一句十年前的的话在耳边响起,只可惜时过境迁,人们只知王凯,却再也不知道天下间还有仇天魁其人。
“魁哥,当年你我并称双雄,可那个夜晚夺走了你的一切,这世上还有能比这不公的事吗?”
无心睡眠,王凯在空旷的大地上漫步。
是时!
孤影独留,大地苍茫,银色光芒从天而降,不经意,王凯看着自己的影子,脱口而出:
星河九天挂,举头明月依在!
一生军旅二四载!
驻边疆,战西域,驱逐敌寇为家安!
守城池,护友邦,平定四海国安康!
赤血肝胆人不悔,少年白首心不渝!
待到回头时!
万千忠骨黄土埋,独留老娘空望儿!
哭兮!痛兮!魂可归乡兮?
诵完,王凯长叹一口气。
此时他的背影愈加孤独,比那苍凉大地还要悲怆,天上银月照下的冷光,都无法与其并论。
“我的弟兄们,在这孤静的夜晚,你们可曾还记得我?是否还在怪我当年没有发现害死你们的诡计”
随即,王凯如此说道。
他站在原地,目视着那一轮明月,久久没有移开目光,似那天穹之上,也正有人在与王凯对视。
十年了,过往旧事一直埋在王凯心中,每每雨夜之时,他就会痛哭流涕。
十年了,那些无法忘记的人都会出现在王凯梦中,让他在睡梦里惊醒,或思恋,或愤慨。
“大家都死了,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只有我跟魁哥还活着”
半响之后,王凯收回了目光,他低语,直直的看着自己的影子,全身颤抖,有一股巨大的怒气在心头游走。
但,几经变化后,王凯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种无奈,又无能而力的表情挂在了脸上。
“我算什么狗屁天策师,连给你们报仇的能力都没有”
悲伤的自嘲了一句。
王凯回头,远远看了一下驻屯地,似能看到已经睡下的利家栋,目光复杂,道:
“现在,那些害死你们的凶手,逼走魁哥的人,那些夺走我一切的人依然没有放过我们,整整十年了,他们还是不放心我们,居然还安排了人专门监视我”
在王凯不远处,独留聂军,这是他最信任的学生,没有之二。
他一直默默地跟着王凯,如影随形,不言语不打扰。
聂军也一直看着王凯,听到他的愤怒,悲伤,与无奈。
“恩师!”
久久之后,聂军轻声独语,跟着王凯感同身受。
“你以前经历了什么,心中有什么悲情无法言语出来的?”
聂军这样想到。
他这一路随行下,越是接近王凯,就发现这个男人有他不知道事在隐瞒着,这事也是王凯不愿意提起,悲伤至极的往事。
“是仇天魁吗?”
聂军想起一件事,王凯的变化是从仇天魁出现之后才有的,他变得愈加谨慎,愈加神经质,甚至前几天还在军帐中边哭边说,像是在忏悔一般。
“狂刀营!!!”
王凯与仇天魁都有同样的陌刀,陌刀上也有狂刀营三字。
“如果我记得没错,这狂刀营在十年前的叛乱中,一战全军被绞杀了才对,难道这其中还有隐情?”
自始至终,聂军都没有问过王凯真相。
但他在三年前的调查中,还是发现了些蛛丝马迹。
只言片语,零星记载,那些微小的线索被串联在一起后,聂军在当时就发现仇天魁这人跟一个叛国的狂刀营有关。
狂刀营!!!
那是十年前的旧事,只是这三字,在军中就是大忌,任何人都不可以打探,任何人都不可以谈论。
即使聂军查阅资料,也发现有关于狂刀营的事全部被人刻意隐藏,只留下这支军队的具体名称,然而组成结构,人员配置,过往经历,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消失在了岁月中。
“看来,恩师果然跟仇天魁是出自这狂刀营的人”
但,以王凯的表现,聂军在此刻确定他的身份,他跟仇天魁不仅仅是同生共死的兄弟,还是那禁忌的狂刀营,一起出来人。
“十年前恩师所在的狂刀营,定是发生了一场惊天巨变,而这巨变正是让恩师变成了现在这样子,还是‘他们’极力掩盖诱因”
有人在监视王凯,十年不间断,聂军从利家栋的出现就明白了这件事。
叛国!
“恩师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他所在军队更是如此,定是他们冤枉我的恩师,冤枉了狂刀营,这才害怕别人知道,销毁了狂刀营的记载”
此时的聂军这样想到。
他眼睛突然明亮,一瞬间将王凯,仇天魁,狂刀营,以及叛国这些东西联系到了一起。
可王凯这十年精忠报国,血战沙场,一次次平定动乱,哪像是一个叛国者会做的事,因而聂军坚决不信眼前这个男人会做出这种事。
“他们想做什么?依然在想法子谋害我的恩师吗”
蓦然回首,聂军也看向驻屯地。
“绝不能让你们奸计得逞”
想通了一切,聂军如此嘀咕了一句,三两步追上了王凯。
“恩师,实在不行,我今晚就做了利家栋,以绝后患”聂军目露狠光,如此说道。
这反应,还要从晚上烧烤说起。
当时所有人都放的很开,有肉吃,气氛又好,王凯聂军也参与到了其中。
也是这次烧烤,聊天的时候,一名唐军无意间说的话被王凯听到了,当时他就异常震惊,差一点动了杀意。
那名唐军随口提了一下,这利家栋居然在王凯离开后,数次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谁都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
王凯知道,利家栋离开无外乎两件事。
一是偷偷把他发现的事传递出去,把狂刀营再次出现,仇天魁回到大唐疆域的事,传到他背后主使者那里去。
第二种可能性,就是他偷偷跑到了山脉另一边,去摸仇天魁的底,想确认自己发现的情况。
利家栋消失,能预料到的两种结果,不管哪一种对于仇天魁而言,王凯而言,都是异常的危险,极有可能让他背后主使者投来关注的目光,害死他们两中间的任何一个。
这情况,对于他们而言,谁都不愿意看到。
仇天魁死,王凯决不答应,王凯死,聂军决不答应。
因而,在王凯动杀意的时候,聂军却动了杀心,只要王凯点头,他就会不顾一切杀了利家栋,让这个潜伏的细作永远闭上他的嘴。
聂军想用这种方法,来保护恩师的安全,哪怕他依然不知道真相,也改变不了聂军这种思想。
但,王凯孤寂的摇了摇头,再次漫步道:
“聂郎,你太急躁了,也太年轻了,杀了一个利家栋根本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他们大可以在安排另一个林家栋在我身边,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
“而且,为师不想你过于搅合在这件事中,你的未来还有无限可能,还能为我大唐护国安疆,定能成长为顶天立地的大将军”再一次,王凯如此说道,他对聂军的期望之高,甚至超过了自己的生命。
师者,无私,倾囊相授!
聂军不但是他的学生,还是王凯的传承,他不想自己这份传承就这样断送于此,希望聂军能走得更远,飞得更高。
聂军咬牙,道:
“我才不管呢,他们要是敢谋害恩师,天涯海角,不管对方是谁,我必杀之”
这个‘他们’,聂军一直不知道指的是谁,可能是王凯提防的人,也可能是仇天魁,可这并不妨碍一个男人的决心,也不是阻止聂军报仇的理由。
当然,聂军也不会刻意去问他们到底是谁,他相信只要时候到了,王凯自然会告诉他真相。
聂军一席话,让王凯很是宽慰,有一个这样即愿意为恩师考虑,又聪明绝顶的学生,那还需要桃李满园,好的传承不是人多就一定好。
“有你这份心为师就很满意了,但你现在不该关注这些事,年轻的你依然要以学习为主,这样在未来事情捅开的时候,才能帮为师的忙”
王凯也知道聂军性子,与其责怪,倒不如用遥远的未来画一张饼,这样才好说服他。
“聂郎啊,你可知道这个他们是何等的庞然大物,正是他们一手害死了我的兄弟们,也是他们在这十年逼得我这天策师束手无策”同时,王凯心中如此嘀咕道。
“所以为师这次与你同行,定会尽可能教导你,等到分别之时,有可能就是永别,我必须要用自己的方法,跟这些害死我兄弟的人做个了断”
心里嘀咕着这样的话,王凯的面色却是无恙,只是那隐藏的目光中,多了一份坚决,一份要与未知决一胜负的果断。
随即,心性已定的王凯,无声将这念头压下,在夜色如旧的晚上,调转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