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盛夏,姜如月想到去年他们刚来县城时,什么都要从头开始,然而今年的他们,早已经有了自己的一番作息,不再像去年刚来时那么手忙脚乱。
江玉林兄弟俩找了份晚上的差事儿,每晚只要出去一个时辰,基本能够满足他们兄弟俩的生活开销,至于下半年的束修钱,家里爹娘似乎是已经给他们按时凑上了,不至于叫他们过度担心,即使如此,他们还是省吃俭用,有多余的钱尽量攒起来,以防哪日家里交不上束修时,他们自己还能拿出些钱来暂时交一两个月的。
看他们日子过得这般辛苦,再看她自己,对比之下她是再轻松不过了。
有夏兴昌和京城那位少东家两个固定客户,偶尔新来一些客人,零买整买的,人参这一行当,于她来说终究是本小利大,且自身优势较强。
别人药铺想要收一株品相良好的人参,还得要凭些运气,而她空间里挖出来的人参,株株都品相优良,只要她挖参时小心着些,几乎接近于完美,价钱方面,也并不比药铺卖的贵多少,有时药铺缺货时,都愿意来她这儿买货转手卖给客人,可见其中还有少许利润存在。
许明轩最近的安排更加紧凑,有时为了能够安心看书,会直接留在书院,很晚才回家来,他不回来时,她只能独自一人吃饭,多半在外面解决。www.rexuexiaoshuo.com 热血小说网
距离乡试只有短短两月,她不敢占用他过多的时间,很多事情自己一个人能做的就自己做了,总想着过了八月就好了,等他完成了乡试,再好好使唤他一段时间。
杂院后面积累起的猎物越来越多,张高明有一段时间没有来铺子拿货了,这夏天里猎物不好养活,特别是她这儿地方不大,有时喂着喂着就死了一两只,死了的猎物不值钱,有时还比不上寻常猪肉价钱。
她抽了空,去到酒楼找张高明打听。
一问之下才知,掌柜的最近找到一个新猎户,直接供货给酒楼,价钱比她卖的都便宜,掌柜的一下心动了,试着拿了一次货,试过之后,掌柜的发现猎物的肉质和她提供的差不多,便分两家拿货,没有完全集中在她这边拿。
“这采买的事吧,主要还得我们掌柜的拍板,我个人做不了主,况且那猎户一来就说,他跟你们是一个地方的,靠着同一座大山,那猎物呀,都是从一个山里打来的,品质上没什么相差,人家那价钱确实都比你给的要优惠许多,要换了是我,我也会动心。”
张高明是走到酒楼外头和她说的这话,两人之前打交道较多,多少有些交情,她仔细问了,他便仔细答了。
“你可别和掌柜的说是我告诉你的啊,不然我这差事都不保,要不然,有空你合计合计,把价钱稍微降一降,你这边到底能够一月一结,掌柜的挺看重这一点,那边虽然说价钱便宜,但要求钱款现结,掌柜的正想法儿和他们谈这月结账的事呢。”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如果对方能答应一月一结的付款方式,估计以后就没她和她四哥什么事了。
“行,我回去和我哥商量商量,毕竟猎物都是由他打来的,价钱如果要调整,我总得要他点头才行。”
临走之前,她往张高明手里塞了一点碎银子,“以后有什么消息,好歹知会我一声,我今日要不来问,都还不知道有这种事,我说最近你都不常来拿货了。”
张高明没有推却,左顾右盼的将银子收进了自己兜里,“好好好,以后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偷摸的去告诉你一声。”
“只要是真心为我好的,我绝不会亏待了你。”
姜如月抛下糖衣炮弹的许诺,这才匆匆离开,回到铺子,她思来想去,对方既然是和他们同一个地方,相邻同一座大山,那就只有两三个村子,偏偏对方还知道她这铺子,以及她跟酒楼之间的合作,那么就未必是邻村人,更大可能是同村人。
只有同村人才有机会经常接触她四哥,或许是哪次她四哥说漏了嘴,被人知道他打来的猎物是长期送到那酒楼去,这样稳定的收入来源,别人要是真动了心思,暗地里使坏把生意抢了去,也不是天大的难事。
当务之急,先得把那坏她生意的人揪出来。
她在县城轻易离开不得,只好等姜学全来了,才把这事说给他听。
一听她说这事,姜学全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只是他支支吾吾,像是有意瞒着她。
“你知道和我们抢生意的那人是谁?”
她单刀直入,不跟他含糊,他这一脸为难的神情,显然他是认得那人,至少也知道那人是谁。
“你要不说这事吧,我还不知道,你这么说了,我心里有猜到个人,但我没有证据,只是纯粹自己猜的,不知道猜的对不对。”
姜学全说着囫囵话,还是没说出重点。
“不管是对还是不对,好歹有个调查方向,比我无心苍蝇似的瞎猜强吧?”
在她的不断催促下,姜学全才吞吞吐吐的说,“之前有一回三哥回家时,正碰上姜如星和她相公了,便邀了他们来我家一块坐坐,说会儿话,姜如星的相公似乎对我这打猎的营生很是感兴趣,我不觉间就和他多聊了几句,期间他有问到我打到的猎物一般都往哪里卖……”
说到这儿,姜学全羞愧的低下了头,到底是自己说漏了嘴,才让别人有了可趁之机,酒楼的生意是妹子帮他谈回来的,顶好的一个客户,要真这样被那堂妹夫撬走了,他钱挣得少了倒是其次,浪费了妹子一番心思,这最是让他不安。
“所以你就直接告诉他了?四哥你也太老实了,人家问什么你答什么,有些东西是商业机密,不能随意对人言,你知道一个优质熟客对咱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固定的收入来源,是你自力更生,独自生活的基础所在。”
她摇着头,原本只是猜想这事可能是从她四哥嘴里传出去的,可真听到姜学全这么说,她却是有些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