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倾城鞠躬见礼:“烦你在百忙之中还要抽时间见我,我很抱歉。”
“不必拘谨,坐吧。”他的声音字正腔圆,一丝不苟,既不会显得压迫,也不会让人轻视他半分。
应倾城落座,随即开口:“我带来了一个孩子。”
义庆阳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
应倾城又说:“是余乾安教授的儿子,他要重启时间裂痕的项目。”
义庆阳没有任何表示,这些事情,在列车驶过九里火山群之前他就已经全都知道。
应倾城迟疑片刻,说出了此行最重要的事情:“除余乾安教授外,燕江城还有人在进行这个研究,我废了挺大力气,可查不到他们是谁。”
义庆阳依旧点了点头,这他也知道了。义庆阳告诉应倾城:“确实有这么一伙人,他们的实验也是经过执行委员会注册认证的。但执行处不能告诉你他们是谁。”
应倾城回答:“我只要知道不是执行处的人就好。”
应倾城直视义庆阳。义庆阳也当即给她作出保证:“执行处不直接参与任何研究,我想还没有人胆大到触及这条底线。”
应倾城起身致谢:“请恕我冒犯之罪。”
义庆阳微笑点头:“我理解你有你的立场。”
应倾城离开涅槃宫,她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心情格外的好。应倾城很清楚,只要执行处没有牵扯进来,燕江城就没有压得死她的天。
回学者城的路上,应倾城问余染:“你对学术有兴趣吗?”
余染一夜未眠,加上心理乱七八糟的压着很多事情,哪有心思听什么学术讲坛。就老实回答应倾城:“今天没有。”
“既然这样,回去的车子晚上才会来,你去休息吧。”
余染被工作人员带到休息室,应倾城则走进学者城。
找了个角落的位置,静静聆听学者们激烈的辩驳。被逐出师门之后她没有在进过实验室,也没有再登台演讲,对学术的浓厚兴趣,都寄托在了聆听里面。
而且,她虽然没有亲自参与实验,但她对研究的热情从未减退。所以她才会来这里,以聆听的方式进行着自己的实验。
也正是因此,即便许久没有踏进实验室,但应倾城的本事分毫不曾落下。
余染这一觉睡得很长,醒来时已是傍晚,到了该要回程的时间。
来的时候广场上排起长龙,但一同返回的只有几个人,大部分学者都还留在浮岛。
他们是带着学术问题来的,而这些问题,也不是片刻就能解决的,其中好多人去年就带着这个问题来过,明年也还会带着相同的问题来。
离开学者城的时候,余染还跟一同返程的学者交谈,但步出圣殿广场,彼此便不再说话。
不管他是不是明白,是不是认同,但这是必须遵守的规定。
他们只能呆在各自的包厢里,就算打招呼也只能通过敲击墙壁的方式。
应倾城回到包厢后很快睡着,余染闲得无聊,依旧翻看桌子上的书籍,那是一本类似于旅游杂志的书。
这趟车又不是旅游专列,放一本旅行杂志意义何在?这其中有着怎样的玄机,余染半点也不能明白。
列车在一号站停靠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半,应倾城依旧掐着时间在列车停靠前一刻醒来。
这个点,已经没有回去的公交或地铁。一号站位置偏僻,要打车也不容易。
所幸的是地铁站旁边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厅,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应倾城打着呵欠开口:“想问什么就问吧。”
余染默了半响,叹气道:“脑子里全是问题,却不知从何说起!”
应倾城点头表示理解。不论对她、浮岛还是这趟行程,余染都有很多疑问,也有很多顾忌。所以才会一团乱麻,找不到方向。
但这些都只对余染是问题。实际上,在他说想要继续实验的时候应倾城就下了一个决定:“攻占浮岛,你怎么看?”
应倾城声音不小,丝毫不怕被人听到她大逆不道的发言。
余染大吃一惊,愣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不是嫌命长的人,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应倾城嬉笑道:“大概吧。不过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嫌命长的人。”
“你是认真的吗?”余染知道应倾城是认真的,但他还是期待应倾城能给他一个‘玩笑’的答案。
偏偏在这件事上,应倾城很认真,丝毫没有玩笑的心情。
应倾城看着余染,神色叫人难以捉摸:“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但有黑就一定有白,黑白也是决不能混肴的。
所以当我第一次以黑的身份被邀请进入浮岛的时候,我就在想:既然这个地方已经黑白不分,那我是不是可以将这一道白抹去,将它变成彻底的黑。”
应倾城直视余染,问他:“当白变成了黑,我的黑还是黑吗?”
余染脑子乱得无法思考,这两天经历了很多事情,每一件都是冲击大脑深层的大事,他还没有适应过来,面对应倾城的问题更是不知所措。
应倾城盯着余染十来秒,转移了话题:“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敢肯定另一座研究所跟浮岛有关,跟执行委员会有关。”
应倾城稍一停顿,等余染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才继续告诉他:“带你去浮岛本来是想如果他们承认了,大家就坐下来商量个彼此都能接受的折中之法,偏偏他否定的很彻底。所以你要有准备,一旦重启实验,最坏的结果是要正面与浮岛为敌。”
余染愕然,本就已经混乱不堪的脑子几乎宕机,乱得连一句正经话也组织不起来。所有的恐慌和紧张也掩饰不住的表现出来。
见余染脸色发白,颤抖个不停。应倾城安慰他:“不必太过心急,想清楚之后告诉我就行。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是你老妈,不是嘴上说说而已的。”
余染也觉得自己现在实在太乱了,事关重大,不能在这样的状态下轻易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