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五大毒宗的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淮阳时,公孙烈才惊觉事情的严重性,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他知道那些人第二日就会找上杜家,直逼沧溟斋,逼他拿出五毒令。
五大毒宗去杜家的前一晚上公孙烈已经收到了消息。
他去云岚阁。
夜很深了,云岚阁的院子里点着风灯,静悄悄的,杜韵与韫棣端坐在院内石桌前。
显然已经料到了公孙烈会去。
公孙烈怒气冲冲进到院内,看见杜韵随即吼道“不肖女,你竟真的狼心狗肺到算计我”。
真可笑,穷途末路了还敢来跟她叫嚣,杜韵扭头看他一眼“我猜你是来求我的吧,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没有起身见礼,连装也懒得装了,公孙烈知道杜韵是彻底与他撕破了脸皮。
不过他不明白,为了一个杜若怀,她竟能恨他至此,一点父女之情都不顾。
思及父女之情,公孙烈脸上的怒气消了不少“韵儿,此前是爹对不住你,冷落了你,爹知道错了”。他的态度软了下去。
杜韵哼笑。
三言两语说的倒是轻巧。
她孩童时离家,一走八年,历尽艰难。
她与他之间的恩怨岂是一句冷落了就算的清的。
公孙烈见她如此皱起眉头,开门见山的问她五毒令是不是在她手中,五大毒宗的人是不是她引来的,她做了那么多事,到底意欲何为,他指责她最近一段时日将杜家搅得不得安宁,还想掀起多少风浪。
变脸倒是变的快,杜韵想她这个“爹”呀,这一辈子就是太自以为是了。
以为她会顾及父女之情不会对付他,却不知他们根本不是父女。
以为杜若怀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放任江琴杀害了他,却不知他却是他的儿子。
如今到了该求饶的时候,却还要冷声冷气的教训她。
“没错,五毒令在我手中,引毒宗的人来自然是要拿回我娘的东西,拿回杜家家主的位子”杜韵笑的轻快,说出来的话却将公孙烈气的发抖。
“你娘的位子!,你娘嫁给我,当年是她亲手将这家主之位交给我的”他辩驳。
“你莫要再撒谎,我娘虽然嫁给了你,可你并不爱她,你的目的只是淮阳杜家,当然我娘也不爱你,她死前又如何会将家主之位传给你,你骗的了江湖人,却骗不了我”
杜韵乌黑的美目里是知晓一切的自信,亦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公孙烈大惊失色。
“知道你与江琴合谋杀害了我娘,又伪造了一份继承家主之位的书信骗过了众人”
杜韵的话叫公孙烈彻底失去了冷静,他不敢置信的问她是谁告诉她的。
“你以为会是谁告诉我的,公孙烈,外祖母与外祖父当年那么器重你,将漂泊江湖的你带回府内如亲生儿子一般对待,又将最心爱的女儿嫁给你,给你荣华富贵和江湖地位,你竟然如此狼子野心,忘恩负义”
杜韵语气平静极了。
公孙烈的身子晃了一下。
“你……这些你都是从何处得知的”黑沉的眼底闪过一抹惊惧。
那都是杜韵出生之前的事,公孙烈不明白杜韵到底从何处得知的。
事实上他的身世,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确如杜韵所说,公孙烈少年时漂泊江湖,有幸结识了当时在游历江湖的杜韵的外祖父母。
二人看他可怜将他带回了杜家,当年的公孙烈仪表堂堂,在杜府温和有礼,在医毒方面也迫有上进心与天赋,是以杜府上下都很喜欢他。
很快,到了杜寒月适亲的年龄,杜韵的外祖父母不想女儿外嫁,于是就做主将她嫁给了自己信任的公孙烈。
说是嫁,实则是公孙烈成了杜家的赘婿。
不过他虽是赘婿,可地位在杜府却不低,等同于杜府的半个主人。
“怎么你承认了?”
杜韵将公孙烈从震惊要惊恐再到平静的一切反应都看在眼里,心里在想,江琴,果然没有骗她。
“韵儿,我知道你想要家主之位,可你如此不择手段,竟编出如此荒唐的故事,你如此迫害自己的亲爹,就不怕你娘难安九泉吗”
公孙烈已经恢复了平静,面上带着气氛与不解。
杜韵心道,真是演的一手好戏。
“编故事?你可要我将江琴带过来与你对峙?”
前些日子,她一时无聊想去吓唬吓唬江琴,于是去了关押江琴的雪阁。
她告诉江琴公孙烈已经彻底抛弃了她,让她不要再做无谓的等待,又吓唬她要喂药除掉她腹中的孩子给杜若怀报仇。
江琴对公孙烈一时恨起,又为了自保,便和她谈起了条件,要拿公孙烈的秘密来换自己腹中的孩子。
她这才知道当年她娘的死,竟和公孙烈有着莫大的关系。
公孙烈听到江琴,脸色瞬间又变得难看起来,眼里划过一抹杀意。
“你向来自以为是,自认为当年的事不会暴露,以为江琴对你全心全意,定然不会将你做过的事揭露出来,可你却不了解女人心”杜韵嗤笑。
接着道“怎么,想去雪阁杀了江琴斩草除根,不必费心了”。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你已经找不到她了的意思”。
公孙烈忖道“哼,你莫要听那女人胡说,她定是要挑拨你我二人之间的关系,你莫要上了她的当”。
杜韵闻言扯了下嘴角,从凳子上起身伸了个懒腰。
她缓步走到公孙烈面前站定,脸上带着轻蔑“你当年漂泊江湖,江琴被仇家追杀流落江湖,你们一个被我外祖父母带回来,一个被我娘带回来,你们自认境遇相同,所以惺惺相惜,
你二人又都是心高气傲之人,表面谦和有礼,实则野心勃勃,一直认为杜家拿你们当下人,且你又痛恨我娘嫁给了你,心里却装的是别的男人,所以你挑唆江琴与她的关系,眼看着江琴谋害她,借刀杀人,夺了家主之位,一步登天”
杜韵字字凛冽,语罢突然掏出一柄短刀架在了公孙烈的脖子上,她冷笑“我说的是与不是”。
公孙烈被杜韵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看着仰着头质问自己的那张清秀的稚气未脱的小脸,忽然哼笑开来,他伸手捏住了横在脖间在夜里泛着寒光的刀刃。
“韵儿,你不敢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