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此时头脑尚还清醒,知道这时候进来的定是四大恶人中的“穷凶极恶”云中鹤。木婉清因为沈醉的惊人之饮,此时尚还有些呆愣,但一听这声音却立马回过神来。她只听进来的这人说话声音忽尖忽粗,十分难听,便知是“穷凶极恶”云中鹤到了,是以心中大惊。而此时因为沈醉这个变故,木婉清并没有像原书中所写的那样是背对着云中鹤的。因此云中鹤一进来,往店内瞄了一眼,便瞧见了木婉清,嘴里面“咦”了一声,随即脸上就露出了淫笑。长腿一跨步便向这边走了过来,嘴里边调笑道:“小娘子,你我二人真是有缘呢,若不来快活一番岂不是辜负了上天赐于我二人的缘份!”
木婉清低骂了一声,一抬手但听“嗖嗖嗖”三声,就是三只短箭呈“品”字形向着云中鹤射出。同时向着旁边的段誉大喝道:“这人是四大恶人里的第四恶人‘穷凶极恶’云中鹤,段郎快走!”
云中鹤一见那三只短箭射来,嘎嘎一笑,伸手解下背后一只钢抓一挥便把那三支短箭磕落。此时朱丹臣已听到木婉清的大喝,也是大叫一声“公子爷快走!”抓起桌上酒壶便向云中鹤掷来,然后伸手从腰间抽出一对判官笔来。随后又朝后退开一步,一抬腿将面前的一张方桌踢翻而起向着云中鹤飞来。云中鹤一挥钢抓,“啪”的一声将一张方桌打得四分五裂,木屑横飞。
店中不大,云中鹤身高腿长几步跨来便已离木婉清这一桌不远了。那桌子被他打碎,便有几块木屑向着沈醉飞来。沈醉此时虽是有了些醉意,头脑昏沉,但并不是已醉得稀里湖涂不知事了,见那木屑飞来,便即脚踩八卦方位,施展凌波微步避了开去。而木婉清早在朱丹臣将酒壶向云中鹤掷出时,便拉着段誉的手由店中后门逃了出去。却是没有来得及拉沈醉,而且木婉清也只是记着他的段郎,倒是不曾把沈醉太放在心上的。段誉待要拉时,却已身不由己地被木婉清拉了出去。两人从后门绕回到前门,已是解了两匹马飞奔而去。
朱丹臣一脚踢出桌子后,便人随其后跃了过来。云中鹤一把桌子砸碎,朱丹臣立马就挥笔抢攻而上。云中鹤临危不乱,挥舞手中钢抓与朱丹臣斗做一团。数招一过,朱丹臣已知敌人应变灵活,武功厉害,大叫:“使铁杆子的,使板斧的,快快堵住了门,竹篙子逃不走啦。”他曾听褚万里和古笃诚说过,那晚与一个形如竹篙的人相遇,两人合力,才勉强取胜,是以虚张声势的叫将起来。云中鹤不知是计,心道:“糟糕,使铁杆子和板斧的两个家伙原来埋伏在外,我以一敌三,更非落败不可。”当下无心恋战,冲入后院,越墙而走。
朱丹臣又在后大叫了一声“竹篙子逃走啦,快追,这一次可不能再让他溜掉!”眼见着云中鹤奔到了后院翻墙而出,他便随即上前拉了尚还有些摇摇晃晃的沈醉快步奔到门外,先扶着沈醉上了马,他才翻身上马,然后打马狂奔追赶段誉去了。沈醉虽是头脑清醒,但喝了那么多的酒却也是止不住的有些发晕,是以上了马后仍是有些摇摇晃晃,但他这般摇晃却仍是稳坐马上不曾掉下来。待一出了镇外,被急速而奔的冷风一吹,头脑便清醒了几分,双腿一夹马腹便向着前面的朱丹臣追去。
段誉和木婉清策马奔出数里,便收缰缓行,过不多时,听得马蹄声响,朱丹臣与沈醉已骑马追来。两人勒马相候,正待出声询问,木婉清突然道:“不好!那人追来了!”三人连忙看去,只见大道上一人瘦长如竹篙,正一幌一飘冉冉而来,长步一跨,一跃数丈,十分迅速。
朱丹臣骇然道:“这人轻功竟如此了得!”扬鞭便在段誉的坐骑臀上抽了一记,四匹马十六只马蹄上下翻飞,顷刻间便将云中鹤远远抛在了后面。沈醉骑术不如三人,又是微有些醉意,便落在了最后面。奔了数里,木婉清听得坐骑气喘甚急,只得收慢,但就这么一停,云中鹤又已追到。此人短程内的冲刺虽不如马匹,长力却是绵绵不绝。
朱丹臣知道诡计被他识破,虚声恫吓已不管用,看来二十里路之内,非给他追及不可。只要到得大理城去,自然天大的事也不必怕,但四匹马却是越奔越慢,情势渐急。又奔出数里,段誉的坐骑突然前腿一跪,将他摔了下来。木婉清连忙飞身下鞍,抢上前去,不等段誉着地,已一把抓住他后心,正好她的坐骑奔到身旁,她左手在马鞍上一按,带着段誉一同跃上马背。朱丹臣在后看见木婉清起落之间,便把段誉拉上了马,在此危急时刻竟还有心思夸了一句“好身法!”沈醉在后面看见,也在心中佩服她身手利落。
刚还没佩服完,便见旁边人影一闪,云中鹤竟已赶至与他驰平。只见他一挥手中钢抓便向马上的沈醉扫来,沈醉因落在最后所以云中鹤便最先追上了他,此时一见云中鹤挥抓扫来,心中大惊,连忙朝后仰躺而出。幸亏反应快,那一抓已是擦着他鼻尖掠过,随之而附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沈醉自知道自己是来到天龙世界后,便打定了主意要学得盖世神功以笑傲江湖,也早料到了迟早定会跟人动手。刚入镇时与木婉清那一番嬉戏也算是他的初次动手了,但木婉清的功夫又怎比都上云中鹤,何况当时她尚还没动用兵刃与她的短箭。云中鹤这一下子虽没打中他,但那劲风却是刮得他面上生疼,心里不由害怕了起来,惊魂尚未定。云中鹤又反手挥抓照着他仰躺在马上的身子砸了下来,这一下更是让他脸色大变,心道今次就要挂在这里了。但未到真个身死的那一刻,谁都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生命的。他仰躺在马上没处躲,但却也记起了是在马上,仰着身子紧握拳头用起生平最大的力气便照着马臀狠狠的打了下去。这一拳已是聚集了他身体里为数不多的内力,一拳下去马儿吃痛,一声悲嘶,突然加速奔出。
马儿突然一加速奔出,便把马上的沈醉带得也急向前移了数迟。云中鹤此时一面维持着轻功与马儿保持同步,一面又要出招攻敌,虽是功力高强,却也不能双顾。马儿这一急奔,他便追赶不及,让沈醉逃脱了。沈醉却也是险之又险,那一抓更是紧擦着他的头皮而过,把头上戴着的那顶文士帽给打掉了下去。
此时朱丹臣已掉过了头来拦截云中鹤,瞧见沈醉险之又险地躲过云中鹤这一击,也是为他捏了把汗。见沈醉躲开,他便连忙驱马而来,借着马力挥笔照着云中鹤的身子刺去。云中鹤知他功力虽不如自己,但这一下尚还借着马的冲力,定必力道强劲,不欲硬碰。一跨步横移了数尺,让过了朱丹臣的这一冲刺。朱丹臣确也了得,一见云中鹤闪身避开。握着判官笔的双手连忙紧的一带马缰,那马便人立而起,朱丹臣便又往云中鹤那边一带。马儿人立,两只前蹄在空中急踏,这一转过来两只铁蹄便向着云中鹤当头踏下。云中鹤虽然长的很高,但又怎及得上马儿人立而起的高度,那双铁蹄居高临下,急踏而来,他也是不敢硬架的。连忙往后一跃,退开了数尺。
马儿两只前蹄落地,朱丹臣又一提马缰,策着马向云中鹤当头撞来。云中鹤这回不再躲避,脚尖一点地面,人即长身而起,高过马头,挥抓便向着马上的朱丹臣插去。此时是云中鹤的高度比他要高,朱丹臣连忙仰身接招,双笔当胸一封架住了云中鹤的这一抓。云中鹤借着两人兵刃上的这一架之力,便即飘身而起,跃过朱丹臣落到了他的马后。一落地左手钢抓往后一个反挥,便打中了朱丹臣的马腿。云中鹤这一抓力道甚重,马腿当时就被他这一抓给打断了,半截马腿飞出。马儿一声悲鸣,少了一腿站不稳便往旁倒去,朱丹臣连忙从马上跃下,免得马倒后被压住。下了马待要再拦挡云中鹤时,却见这一眨眼的功夫他眼已至两丈开外,紧追着前面的三人而去。
沈醉回身瞧了下身后的朱丹臣与云中鹤,见云中鹤已摆脱朱丹臣向前追来,连忙回过头打马急奔。此时见前面的段誉与木婉清两人共骑一匹已转过了一个山岗,随后就不见了踪影,沈醉料他们定是奔往玉虚观找段誉老妈去了。又回头瞧了下身后云中鹤越奔越近的身影,沈醉恨不得身下的这匹马长了八条腿。可惜很不现实,这马也反而越跑越慢了起来,云中鹤已渐渐的追了过来。沈醉心中大急,只料云中鹤追了上来定还要打他。心中一发狠,便不再一味逃跑,反而调转马头,向着云中鹤反冲了过来。
云中鹤此时却是心急着要追木婉清,不想再与他多做究缠,因此见他带马对撞冲来,便即突然斜冲向了道旁田野,欲绕过沈醉。谁知沈醉此时酒劲狠劲一起上来,心中已不觉害怕,见他绕开,反倒一带马头向他截了过去。云中鹤见他截来,便又加了把劲突然提速,使沈醉没能截住。云中鹤轻功确实不凡,不多时就已把沈醉这匹早已跑累了的马甩在了身后。
沈醉提缰又追了一截,此时却突然感觉有些尿意,心中不由有些大汗。人喝多了酒便会尿的多,他刚才喝了二十斤酒,此时有了尿意也是应当的,只是他觉着有些不是时候而已。却不知他那二十斤下肚,能憋到现在,已是比别人强上许多了。本还要忍的,但骑在马上马儿跑起来一起一伏地颠着,却让他更加憋不住。当下便连忙勒了马,翻身下马往四周瞧了下,欲寻一无人处解决这一急事。
往后瞧时,便见得后面的朱丹臣已发足急奔赶了上来,不多时便已至跟前。连忙停住脚步不解地问道:“沈公子,你怎么突然下马来了?”
沈醉不由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我内急!”朱丹臣听他说内急,便也想起了他之前在那店中一口气喝了二十斤酒的壮举,这时候内急也是应当的。但在这紧要关口时,这沈公子却内急,还是让他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沈醉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便拿过马缰递往朱丹臣道:“朱四哥,那恶人轻功极好,你还是骑了这匹马去追他吧!等我解决完了,自会赶到前面去与你们会合!”
“也好!”朱丹臣伸手接过马缰,道:“前面转过弯不远处有一个玉虚观,公子爷多半便是跑到那里去了,沈公子完事后便可到那里与我们汇合。”他想起沈醉的“完事”是要解决尿急问题,在这紧急时刻却也忍不住地又想笑。当下连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笑意,一翻身上了马背。与沈醉拱手道别后,便拍马向前赶去。
沈醉此时却是一直憋着的,待朱丹臣一走,便连忙跑到了自己刚才找好的一个地方去解裤子。随着“唰唰唰”的水声响起,沈醉忍不住地随着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憋了这么久一尿了出来,感觉甚爽。这一路上被云中鹤在后紧追,又被他挥抓打了两下,虽没打着却也是让他又惊又怕。所以这醉意已醒了不少,这一泡尿撒完也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了些,尿完后还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尿完之后他便系好裤子,踏着凌波微步向前赶去。只觉此时带着些微微的醉意,吹着些凉凉的微风,踏着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的“凌波微步”,感觉甚好,更有那种踏于湖中微波之上的味道,且还有一种直似乘风而去的感觉。
待沈醉施展“凌波微步”赶到那处山岗的时候,突然一道高瘦的人影从旁冲出。沈醉匆忙中一看,正是云中鹤,想来他此时定是被段誉老妈与朱丹臣连手赶跑了,所以退返了回来。此时云中鹤心急逃命,怕后面有人追来,虽是瞧见了沈醉,却也不欲再与他动手。免得耽误了时间被人追至,而且他先前挥抓打沈醉那两下子都被其巧妙躲过,所以他只道沈醉也是会武功的。却不知沈醉除了套保命躲避的“凌波微步”外,此时却是全不会丝毫拳脚功夫的。所以他见沈醉迎面而至,反而闪身与他错开了距离,从他身旁一窜而过。
沈醉与云中鹤错身而过,转过身去瞧云中鹤奔出的身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用北冥神功吸了云中鹤的内力,他此时已然是练会了北冥神功上的前两副图。想段誉只练了一副就能吸人内力,他练了两副自也是能的。但要吸谁的内力,他也没认真想过,只想着随缘而定,到时碰到哪个不顺眼的便吸哪个。当时想的时候便也想过云中鹤,这家伙虽是四大恶人之末,但恶行却犹在四人之首,想来不知已奸淫了多少女子。吸了他的内力,也算是为广大的良家妇女除一害了。现在这个想法便冒了出来,他在心中略一盘算,便作了决定。施展凌波微步,紧随着云中鹤追了出去。他心想自己现在虽然武艺不行,但有凌波微步这套保命奇功在身,料也不至于有性命危险的,这才敢如此大胆。
他脑中虽然想了不少,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此时云中鹤也是刚从他身边跑过而已。所以他一作了决定,便立马急追了上去。他内力虽然不行,但凌波微步十分神妙,况且此时云中鹤这一路都施展轻功而来,又与朱丹臣和段誉老妈打斗了一场,也是耗费了不少内力。此时逃脱了那玉虚观一大截,他心中也放松了不少,所以脚下便也慢了一些。他却没料到沈醉敢追了上来,待到发觉时,已被沈醉追至身后不远的地方。
这个时候云中鹤刚刚是旧力已去,落下地来要跃起的那一刹那。沈醉把握住这个时候,待他双脚刚离地不久时,便即一扑而上,双手抱住了他双腿。云中鹤一时不察被他抱住双腿,当时行动就不能自如,一下就被前倾扑倒于地。待要伸腿运功去踢沈醉时,突然觉着两腿一阵酸软,便无丝毫力道,不由心中大惊。更加催力于双腿之上,但内力一摧之下却觉如泥牛入海般无丝毫音信,又摧了两次才察觉到腿上的内力都是从腿上被沈醉两手所抓的地方流泄了出去。待察觉到这点,他脑中不由想起了“化功大法”这四个字,一想到是这种功法,心中不由更加惊慌。更是往双腿之上大摧内力欲摆脱身后的沈醉。但他越是摧动内力,内力流失得便越加快速,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便已觉着下半个身子都已是酸软不当,没有丝毫力气了。
此状正是沈醉施展北冥神功之所为,他一扑到便即紧按住云中鹤的双腿施展北冥神功以两手大姆指之少商穴吸取他腿中的内力。云中鹤乃是施展轻功跃起之时被沈醉扑倒的,要施展轻功他腿上自是存有内力的。而且沈醉一抓住他的双腿,他腿上的力道便自然反弹,这一反弹这股内力便即通过沈醉的少商穴进入了他的体内。云中鹤越摧的急,便越是把自己的内力往沈醉体内逼。沈醉此时终于亲身体验到了这北冥神功的神效,不由心中大爽,便也更加起劲地施展加大吸力,云中鹤的内力一被吸入体力,便即被自动存储到膻中穴。
沈醉知道北冥神功吸人内力也是有个先决条件的,那便是自身的内力要与被吸者的内力相差不多,否则便会被其反噬。他与云中鹤的内力自然是相差极多的,若是他要强吸云中鹤的内力说不得便会被其反噬,内力倒泻。但他最初抓住云中鹤双腿时,云中鹤腿中内力自动反弹,却是强硬逼入他少商穴的。这样便不虞有反噬之险了,其实此时云中鹤休中的内力仍是要比沈醉多的,他若是抱元守一,把内力都收回往丹田,说不定沈醉便会被其反噬,内力倒流入他的体内。但他不明北冥神功之特点,又是心中害怕,只道要不断的摧动内力以摆脱沈醉,其实这却是正中下怀给沈醉送内力了,这会儿功夫怕都有一小半的内力跑到沈醉体内去了。
云中鹤此时心中是连连叫苦,双腿提不起丝毫力道更是让其害怕万分。正在苦思脱身之计时,突然瞧见了手中尚余一支的钢抓,不由心中连骂自己笨。自己这一着慌,竟中忘了手中的这件兵刃。此时双手仍是挥使自如的,当下便反手连忙向着沈醉打去,也不怕会打在自己腿上。云中鹤手臂长,这兵刃也不短,两下一相加,那抓头不偏不倚地就往沈醉当头打落。
保命要紧,沈醉也不敢在吸,便连忙松手放开了云中鹤的双腿,一翻身滚到了一边。云中鹤因为有小一半内力被吸,又是心中发慌,这一下便控制不好力道。沈醉一滚开,他便收不住手,一下就打到了自己的右腿上,当下就是一声惨叫。随即又连忙手忙脚乱地爬起身来,脸色极其害怕地往后瞧了一眼已从地上站起来的沈醉,也不管腿酸脚软,右腿更被自己打了一抓子。发一声吼,便一瘸一拐逃命似地急奔了出去,速度竟还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