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谁不知道兰贵嫔是永熙帝的心头好,兰贵嫔最得盛宠的时候,容妃也要避其锋芒,柳妃就是听到了容妃的话,所以才故意说的。
“本宫听着,容妃妹妹所讲之话与兰妹妹有关。”柳妃完全是抱着想看容妃热闹的心,才提起的这一茬。
她甚至能够肯定主位上的永熙帝也听到了容妃的话,所以她才挑明了容妃方才的话语,还想着或许皇上能够以此来惩罚容妃。
可惜,柳妃忽略了一点。
没有人理会柳妃的话,第一个岔开话头便是永熙帝,他侧过身去,问唐后说道:“皇后既然说有兰儿,为何现在都未现身?”
“皇上,您莫要急躁且等着。”
奏乐的乐师换了舒缓的乐曲,仿若潺潺的流水一般,清冽而又柔和,着浅青色衣饰的女子便自前方缓缓而来。
那女子鬓边别了一支浅色的花,毋庸置疑,这便是兰贵嫔,孟婵仔细想了想,应该是在什么地方碰到过她,所以便觉得兰贵嫔有点眼熟。
水袖带着丝绸在空中舞动,环绕着兰贵嫔绕成了一圈,她仰着头、闭着眼。
因着兰贵嫔鬓边的那支花的缘故,孟婵分明地看见了,从她眼角滑落的晶莹的东西。
兰贵嫔怎么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里哭了?
一舞毕,当兰贵嫔福身行礼时,那一点湿润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了,她的神情也与方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哀伤与怨恨不同,变得冷漠而没有情绪。
“兰儿快快起来,”永熙帝这时候却展露出了几分真实的笑脸,“朕的兰儿当得上是天下舞艺最高超之人,只是那一支花未免太过平平无奇,哪里配得上兰儿,齐亮,明日去把朕私库里的镶宝石碧玺花簪拿给爱妃。”
容妃一听忍不住酸了一句,“皇上,您把花簪给兰贵嫔了,那给臣妾什么呀?”
她相中那支簪子很久了,只是那簪子的做工实在精巧,永熙帝也有些喜爱,故而容妃央求了许久,皇上也没答应给她。
“谢皇上。”
可兰贵嫔对这份圣宠并不高兴,她的眼神如同一汪死水,毫无波澜,声音也是淡淡听不出来喜意。
孟婵一度会以为冷场,只是她还是低估了皇帝在封建社会,或者说在后宫的地位,怎么可能会有人让皇上的话掉在地上?
“兰妹妹,你这像冰似的性格是怎么搞的,明明先前不是如此。”说话的还是柳妃。
只是这次,没有人不理她了,其余的妃嫔陆陆续续地说起了兰贵嫔的性子,又渐渐地引向了其余的话题。
可是兰贵嫔不在乎不代表其他人不在乎,高位的妃嫔不至于为一支精巧的簪子而唇枪舌战,可是低位妃嫔,尤其时方才同样舞了一曲的萧美人都要嫉妒得发疯了,她先前得宠时的赏,都是内务府造物,而永熙帝的私库里,全是他挑选的珍品。
能得到永熙帝私库中的赏赐,本身也是恩宠深厚的表现。
孟婵看见萧美人直接把手中的筷子当成了兰贵嫔,用尽全力的,在竹制的筷子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牙印。
她便也听到,妃嫔们的讨论由兰贵嫔变成了皇子。
柳妃其实最应该在这个话题中被夸耀的,永熙帝膝下现在一共就只有三个皇子一个公主,其中大皇子是皇后所出,是嫡长子,大公主是贤妃所出,占了个长女的名头,其余两个都是柳妃所出。
只是女人们依旧夸赞着大皇子的懂事与聪明,直夸得那孩子将脸埋在手臂上,一副不好意思接受的模样。
柳妃这边却是无人问津。
所以说这是为什么呢?柳妃在心里想着,却是对答案心知肚明,她是宫女出身,是妃位中出身最为卑贱的,就算再扩大范围,她的出身也只比兰贵嫔好些。
而且又有嫡长子珠玉在前,那些能够争光添彩的事儿又哪里能轮到她的孩子?日后能顺理成章的荣登大宝的必定是大皇子,她的孩子怕是永远都只能成为陪衬。
她看着自己懵懂无知的孩子,与永熙帝看着大皇子时温柔的眼神,只觉得胸腔中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让她无法呼吸。
救了她的,是离她不远处的刘修媛的一句话,“真羡慕有子嗣的姐姐,真羡慕皇后姐姐、贤妃姐姐、柳妃姐姐。”
刘修媛看着幼小的孩子们眼里都能放光,柳妃有几分担心她会对她的孩子们下手,于是便不咸不淡地对刘修媛说:“刘妹妹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并叫手下的宫女仔细看好两个皇子。
只是刘修媛被柳妃的一句话说得面部表情僵硬了一瞬,不过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
而另一群女人们已经把大皇子从刚出生时候,到成家时可能会经历的事都说了一遍,其实说上了好长一段时间,孟婵都觉得菜肴从热的变成冷的了。
而大皇子始终将头埋在双臂间,看上去就像是为妃嫔所说的话而羞怯的模样,故而无人将大皇子现在表现放在心上,连唐后自己也不例外。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宴会上席的位置,故而没有人注意到,下席的万嫔用一双仇恨的眼睛盯着容妃。
最先注意到万嫔的,便是孟婵,由异能而衍生出来的强大精神力,让她能够感受到一种绝强的怨念冲着还在嬉笑的容妃。
她不知道万嫔想需哦什么,便只能默默地等待着事情都变化。
不过万嫔也没有让孟婵等多久,只等了三五息的时间,她见那些说话的人少了,便自己走到了席面中间,向永熙帝福了福身,说道:“嫔妾是华阳宫的万嫔,前几日闲来无事绣了几副绣品,今日特意拿来献给皇上与各位娘娘。”
齐亮从万嫔手中接过三幅最为精致的作品后,便听到万嫔继续说道:“这绣品每一针里都含着嫔妾的心血,故而不知各位娘娘是否愿意嫔妾亲手相送?”
自然是没有人拒绝的,也没有什么人多说什么话,只有容妃不屑一顾地冷哼了一声,但也并未说些什么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