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芍药之争告一段落,接下去便到了募捐仪式,这才是今日花宴的重头戏。
秋水痕原本放出风声,捐白银三千两,加金银首饰一盒,但临时加码,捐了足足六千两,外加金银首饰若干,并对众人道:“这一次募捐是为了西北前线的将士筹集军饷,然本宫是有私心的,大家都知道,在前线打仗的是本宫的亲哥哥,所以本宫思来想去就多捐了些,大家不必跟随。捐多捐少,全凭个人心意。”
话虽如此,但大家都还是跟着加了银两。
涂氏诚心要压秋水痕一头,直接捐了一万两,涂昭仪不情不愿五千八百两,宣夫人亦是五千八百两,余者妃嫔亦递次稍减。各内外命妇、朝臣夫人亦按等级所捐银两不同,其中是亲王妃五千两,郡王妃四千八百两,国夫人四千六百两,侯夫人四千八四百两,伯夫人四千二百两……也有空享爵位,但家境其实一般的,亦或有吝惜银钱的,各自上千、几百不等。
一场募捐下来,足足筹集银钱数十万,金银首饰五大箱。足够西北半年的军饷了。
皇帝不由得对身边的徐公公感叹:“朕前朝那些臣子,一个个昂藏七尺男儿,竟不如这些后宅妇人。”
徐公公想了想,说道:“兴许是……那些大人们的钱袋子都在夫人们这里呢。”
皇帝转头看了徐公公一眼,笑了。
涂太后捐款最多,委实风光了一把。虽然大家都知道涂家的钱是怎么来的,但面上还是赞扬恭维了一番,好听话一句接一句的送进她老人家的耳朵里,弄地很是惬意。就连秋水痕也对她说道:
“太后娘娘慷慨解囊,西北将士定当感念您老人家的恩德。”
“西北将士都是我大顺朝的好儿郎,哀家身为太后,自然要解囊相助。”
涂太后很有几分大义凛然的味道,底下众人齐道:“太后娘娘圣明。”
就在涂太后飘飘然享受众人吹捧的时候,皇帝忽然开口说道:“涂家是朕的母族,关键时刻,自然是要帮朕的,不但太后,就连朕的舅舅和表兄也为西北军饷一事出力不小呢。”
……
不但涂太后,就
连秋水痕也不知道皇帝此话何意?怎么永安侯也参与了西北军饷的募集吗?没听说呀?但皇帝却什么都不说了,秋水痕也不好相问。
募捐之后,花宴继续。
秋水痕命人上了坤德宫自酿的桃花醉,一时间,席间觥筹交错。涂太后酒量微弱,加之年事已高,被人敬了三杯就不行了,被扶着回了顺康宫。
因为皇帝在场,涂昭仪没跟着回去。
皇帝勤于政务,花在后宫嫔妃身上的时间并不多,难得有今日这样的好机会,一个个都铆足了劲想吸引他的注意,轮着番的上前敬酒。皇帝来者不拒,酒水一杯接一杯的下肚,却丝毫未见醉意。
他的周身似乎有一股特别的磁场,令人难以亲近。嫔妃们一一上前敬酒,却在他身边待不到半刻,除了涂昭仪略微在他身边坐了坐,旁人都是说不上句两句话就默默走开了。一个个无可奈何,却又心有不甘,只恨园子里人多眼杂,不能施展本事。
倒是秋水痕,根本没有注意皇帝。她被一众命妇围在中央,不停地笑闹灌酒。今日募捐,她们一个个都十分慷慨,那秋水痕自然也要投桃报李捧她们的场。
这桃花醉入口虽然清淡,但后劲却足,秋水痕被人一圈敬下来,便有了三分醉意,头晕乎乎地,怕失了仪,说什么都不肯再喝了,偏这些人不肯放过她。她寻了个由头想跑,被敦亲王妃一把拉住,硬是又给灌了一大口,众人瞧着都笑岔了气。秋水痕好不容易摆脱敦亲王妃,眼见鲁国公夫人又上来了,她转身便跑,在众人的嬉闹追逐声中,逃到西南边角落里,借着几盆牡丹花做掩护,一边跑,一边不停向后看,笑闹间没注意脚下,一脚踏空了台阶,身子往下栽去,正好撞在了站在那里欣赏牡丹的黎世崇身上,黎世崇回身一看,见是秋水痕,下意识伸出双手接住了她。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秋水痕跌入了皇帝的怀抱。她唬了一跳,抬头却看见黎世崇俊逸硬朗的脸,索性便借着酒兴窝在他怀里不起来,抱着他软语撒娇:“皇上,臣妾醉了,不能再喝了,她们非要灌我,你也不管管。”
黎世崇低头去看秋水痕,只见她面若春霞,酒气微醺,软软地靠
在他怀里,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
那厢鲁国公夫人携众人笑道:“皇后娘娘可不许耍赖,方才明明答应喝每人一杯敬酒的,怎么到了我这儿偏就不行了?快快快,过来饮了这杯我们便放过你。”
秋水痕把头埋在皇帝怀里就是不肯出来,使劲摇了几下,便觉一阵晕眩,软软地歪向一旁,似乎是真醉了。
黎世崇搂着她,一手托住她的头,同众人说道:“皇后醉了,你们莫要再灌她了。”
敦亲王妃打趣道:“哟哟哟,你们看?皇上心疼了。”
众人笑闹了一阵,但到底还是散开了。
涂昭仪和宣夫人见皇帝搂着秋水痕,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