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些都不是杨如水想要的，他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就只是创作出一些让自己满意的作品罢了。既然他连自己最想要做的事情都做不好了，他自然也是需要去寻找原因的，可是回国这么久，他还是没有想明白自己的曲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一直都还是没有能够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段梦长着一张娃娃脸，而且年纪其实也并不是很大。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专业权威人士的样子，如果真的有专业性的问题需要咨询，想来别人第一个想到的，也肯定不会是要去信任她。

但是杨如水却觉得她可信，尽管认识的时间不长，他也隐约觉得，身旁的这个看上去并不是很可靠的女孩子或许才是解决他问题的根本。

段梦微微有些惊讶，不过她倒是没有想到杨如水居然想这么多，她之所以会惊讶，其实是杨如水提起的这个问题，这一个她一直都想说，却一直都不敢说出来的问题，这会儿终于找到一个诉说的契机了，可是段梦却一直愣着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怎么不说话了？我的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杨如果再一次追问道。

段梦这才反应过来，随后想了一下，试探性的来了一句，“真的要我说吗？”她忽然就有些害怕自己说的真会得罪杨如水，其实他对杨如水后来那些音乐的见解并不像大众们的见解那般友好。

但是杨如水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没事，说吧，说实话。”他要听的是实实在在的评价，而不是那些只知道阿谀奉承的好话。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段梦还是决定将自己心底的话说出来，“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你之前的那些裙子的确是很动人，而且每次我听的时候都能够进到你想表达的那个音乐世界里，但是你最近所创作出来的那些曲子吧，竟然给我这样的感觉。我听了之后……怎么说呢……”

段梦仔细的想了一下自己应该如何说清楚自己心中的感觉，手指也情不自禁地敲着方向盘，最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合适的形容词，眼神也亮了一下，“就相当于是在看着一场华而不实的表演一样，所以说技巧什么的都很不错，这在情感上却没有共鸣。这好像是在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添油加醋的想要诉说的很伤感，可是事实却并没有那么的伤感，也没有表达的出很伤感。”

就是这种感觉！杨如水一直以来想要找到的问题其实就是这个，这是他自己在听自己的曲子的时候没有找出来的问题。虽说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曲子有问题，但是却一直都没有找到问题的关键点，没想到这一回居然就被段梦一语道破。

杨如水陷入了沉思，他其实挺感谢段梦能够说实话的，毕竟这也算是他今天不小的收获。如果一直都找不到自己的问题的话，他怕是还会陷入这种可怕的循环当中，还是会创作出来那些所谓华而不实的音乐来。

段梦没有听见旁边杨如水的声音，还以为他是听见了自己的话之后不开心了，就心中自然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自己刚才说的那么一大堆不中听的话，轻咳了一声之后，段梦缓缓地转过头去，试探性的开口，“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杨如水回过神来，眼神当中多了几分光亮，这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他的嘴角甚至还微微的有些钩子，“自然不会生气，现在是我让你说的，你如果所说的讲了实话，我又有什么理由生气了？”

“额……其实吧，你的那些裙子也不是一点优点都没有了。所以说没有什么感情的共鸣，但是至少你的古筝技艺那是没人能比的呀，从音乐的理性的角度方面来看，其实你的那些裙子还是无人能敌的，这是从感性的方面来看嘛……就是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还是不够以前的那些曲子好一点。”

段梦其实是想要找补的，但是她就发现自己似乎越找补越错了，这好像是进了一所迷宫，拼命的想找到出口，对面的往前跑着，可是不管怎么走，不管怎么转弯，都走不出这个迷宫。

杨如水知道段梦的意思，笑了一下之后，倒也是反过来安慰她，“放心吧，虽说网络上都在传我的脾气不好，但是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实话，那也是我近期的曲子当中所遇到的一个问题。其实我也知道我最近所写出来的这些东西……”

杨如甚至都找不出一个形容词来形容自己最近创作的这些曲子，他其实真的有点不喜欢自己最近的状态。他真的陷入那段感情陷的太深，甚至到了现在，他都已经辨别不出来自己前进的方向。

眼前的清明被一层阴霾给掩盖住，他每条原本光亮的道路，究竟还会不会恢复以往的光彩，而又会不会有一个什么人，替他把这层灰霾拨开。

“不过那天网络上疯传的那首曲子，我就觉得很不错，那是你最近创作的吗？是写给谁的？”段梦从那时候曲子当中听出了某些情感，所以说那种情感有些复杂，但是她还是觉得那首曲子是有灵魂的。

网上的其他网友们关注的都是古筝和小提琴的神仙合奏，但是那天把梦听到的，其实是曲子当中，人的挣扎。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有那样纠结的一种感觉，以至于那种纠结和挣扎遍布曲子的每一个角落。

那时候曲子是杨如水，可给林清柔的，那是他们合奏的第二首曲子。其实那天他们合作了两首曲子，而观众们在乎的更多的是第一首，更多的在乎的也是小提琴和古筝，在乎的是猜测这音乐背后演奏的人。

而段梦却不一样，她在乎的从来都只有那首曲子想要表达的情感，在乎的从来都只是那个曲子所带来的世界。如果不是因为她从那时候去当中听出了杨如水的世界，她也不会做出那么疯狂的举动来。

为了杨如水，她其实做过很多事情。多到甚至有的时候段梦自己都没有发现，多到这些事情不管单拎出来，哪一部分都会让人惊讶，让人感叹。

“谁跟我的一个朋友。”朋友……他也就只能这么称呼她了。那段感情是注定没有结局的，他喜欢林清柔这件事请，终究得不到任何的结果。这些洋污水都知道，他也从来没有奢望过要得到什么。

段梦沉默了一下，在绿灯来临启动车子之前，她终于鼓起勇气说了一句，“是谁给你喜欢的那个人的吧。”这个语调其实是肯定的语调，段梦也很相信自己的猜测。因为那首曲子里，有爱的存在。

杨如水愣住，直到现在，他算是肯定了段梦这真的能够听懂他的曲子的这个事实。他的确是将他所有的感情都庆祝到了那首起步当中，只不过说来可笑，这首曲子所描述的当事人却没有听出来这些，其他人也没有，知道他倾注在这首曲子当中的感情的，虽然会是这个认识了一天都不到的小女孩。

车子启动之后，两人就没有继续在说些什么。段梦是因为要好好开车，毕竟她可不敢拿他们两个的生命安全开玩笑。而杨如水却是沉浸到了自己的心事当中，他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还觉得自己生存在这个世界当中，有些没必要。

不被需要的人都会觉得自己很卑微，杨如水也正在经历着这个阶段，而这个阶段他也已经经历了很久。他想过要从这些当中摆脱出来，可是他挣扎了很久，但是却一点用都没有。现实的世界就像是一个泥潭一样，让他深深地陷在里面，无法脱身。

直到车停下来的时候，杨如水才从市区当中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他们所在的位置，“这是哪里呀？”

段梦随意地将车停好之后，然后打开车门，听见了这句话之后，无奈的回过头看向杨如水，“你不是说请我吃饭吗？刚才在车上的时候见你一直在出神看着窗外也没来得及问你，所以就只能自作主张的来了一家，我还挺喜欢的餐厅咯。”

杨如水还是有些愣愣的，似乎一下子还回不到该有的状态，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哦。”可他却也就只是点了点头而已，却什么动作都没有，还是坐在原地，眼神似乎没什么焦距，应该是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段梦忽然觉得这个表情有些可爱，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拿出自己的手机来杨如水现在这样的表情拍下来。但是她知道他肯定是不会让自己这么做的，所以就只能先暂时打消自己的这个念头。

“好啦！不是说要请我吃饭的吗？你这个请客的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的表示是怎么回事，我这肚子都已经快饿扁了，反正你说我要请客，我那天肯定要大吃一顿，让你破费的话就不好意思咯。”说完之后段梦也就直接开车门下了车。

杨如水这才彻底的回过神来，然后又打开车门下了车，尽管只是短短的一小会儿时间，他这已经调整好了自己，让自己呈现出来的是最好的状态，甚至也懂得了，就好像玩笑开不起，“好好好，那你就吃吧，破费就破费咯，实在不行的话，就把你这辆车放在这里抵债。”

段梦笑了一下，也知道眼前这人是彻底回过神来了，随后笑了一下不管他继续往前走去，“我可是想了一家最贵的餐厅，放心，是你说要请客，我才不会对你客气呢。”

以杨如水现如今的资产，比如说是在这里消费了，就是直接把这里的餐厅买下来都不是问题。所以说对方不至于富可敌国，不至于像那些商业大亨一样，随随便便可以买下一栋楼，但是对于正常人来说，杨如水的资产，也已经不算是一个小数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