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戏唱

《生如戏唱》

第119章 江湖骗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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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人临走前小半仙还特意告诉周家人,下午还会和小莫去一趟周家,周家见小半仙这么负责,自然又是满口道谢。

小半仙略微寻思,笑答道:“虽然周灵芸看起来这病是好了,但是年幼力弱。”

“我本不应多说话,可我絮聒,令老难免见怪。令爱现在仍请闭目静养,等伤养好了再说。至于您想请教的话也颇多,日子也长着呢并不着急。”

见小半仙这样说,周福也连忙笑答道:“以前不信这世间真有半仙在世,只当是徒有其名之人,多有失礼,幸恕无知之罪。“

小半仙笑道:“这江湖骗子太多,都打着我们半仙世家的名号招摇撞骗,如今世人不相信也属正常怎能怪你失礼”

就比如小半仙也知道,现在冒充半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就比如那大街上,一把稀疏的山羊胡,半睁半闭着一双三角眼,飘悠悠的长袍下露出一双伶仃的细脚。

仙风道骨的招摇撞骗的算命先生,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所谓的前知五百年,后知五载长期以来一直被当做神仙才具有的能力。

而对于普通人而言,小半仙觉得能够大体判断事物的走向,对某些趋势做出预判,就已经可以称作远见。

早知三天事,富贵过一生,可见以预测为基础的远见,是多么难能可贵。

纵观古今中外以万年的时间,在数不尽的漫长的历史长河里,能具备卓越远见乃至某个范围内预测能力的人,小半仙十个手指就数的过来。

但对于即将要面对的东西,可以做出指向性、概括性的判断。

能够做到这个的人,就是人类之中的佼佼者,可以将其奉之为大师、圣贤、神人。

但若有人能够给出具体、细微的预测,那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但偏偏就是这个不可思议的事,有人号称自己可以做,而且将其作为职业。

这种人就是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一个充满了神秘色彩的社会角色。

每个行当都有自己的要诀,每个角色都有自己存在的理由。

算命先生中不乏有极个别有点真本事、真见识的,但绝大多数不过是招摇撞骗、信口雌黄的江湖骗子。

算命先生这个行当分为三个层级:

下者靠蒙,蒙对了混点吃饭钱,蒙错了挨打跑路;

中者靠玄,一番云里雾里的话语,模棱两可、含糊其辞、高深莫测,让人无处着落;

上者设局,控制事态、控制局面、控制当事人,让事情按照“预测”或者计划的那样进行。

小半仙曾救过一个资深的江湖骗子,他就对小半仙透露出了自己的从业手段;

他除过用一套口诀、“秘笈”行走江湖之外,一个算命先生要真正实现利益最大化,依靠的就是设局。

设局,依然符合价值规律,投入的精力越大、时间跨度越大,可能获得的利益就越丰厚。

这个资深算命先生一生中,最大一个局用了十年时间完成。

他们是个有组织的团伙,核心就是那位算命先生。

事先,这个团伙总会先商谈好分工和将来的利益分成。

他们选择的对象是一个从不崇信算命、占卜之类事情的财主。

当然,最主要的选择理由是财主的家底很丰厚。

之所以选择一个不相信算命、占卜的人,是因为这样的人往往接触此类事物和人物少,缺乏经验,也缺乏另做他选的余地,同行业插手和竞争的可能性小。

同时,这样的人往往偏执,偏执的人认死理,一旦让他认定你,又会死心塌地,从彻底反对走向从骨子里敬服的另一个极端。

为了接近这个财主,他们用了大约四年的时间设局和操作。

他们偷偷潜入这家院落,在某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埋藏了一块怪模怪样的石头。

他们再次潜入这家后院,偷偷在马槽、猪圈里投放了毒药,让这家的六匹马、十口猪一夜暴毙。

这些人物才开始露面。某日,一个算命先生以口渴讨水喝为由,敲开了这家大门。

喝完水,用非常感恩戴德的口气,叹息这家建筑不错,可惜风水有问题,邪气纠结煞气,正在祸及家门,先是家畜有损,接着人丁有忧。

话语传到财主耳朵,他当然不会相信,但这不过是整个局中的“投石问路”,设局者并不需要当事人即可入套。

设局者故意制造一起简单的、小规模的车祸,用一辆马车撞伤了这家的管家。

伤害虽小,但这个时候财主心里必然犯嘀咕,曾经的持守就开始动摇了。

雇佣绑匪绑架了财主的小老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财主赫然发现自己的枕边人不翼而飞,他的第一选择当然是报官。

对于这种有预谋、有组织的绑架,官方自然无法很快得出答案。

热锅上蚂蚁似的财主自然会病急乱投医,开始产生别的思路。

这个时候,自然会有人有意无意地暗示或者提醒财主,某地某个算命先生神通广大,可以求助。

自然是请君入瓮了。面对主动找上门的财主,算命先生当然要摆摆谱、讲讲价之类的。

摆谱、要价都是必须的,不能让对方有疑心。

一番做作之后,算命先生当然会急人所难,很高深地演算一番,说被绑架的人皮肉受苦,性命无忧,正困在某个方位,距此多少路程,被困之处白气腾腾。

财主派人按照先生指点去寻找,果然在一处江边,发现一艘小舟,上面正在烧水做饭,果真白气腾腾,财主的小老婆正被捆缚在船舱内。

再演神通。

这个时候的财主对于算命先生自然千恩万谢,又想起当年先生对于家宅的某些评判,就将算命先生请到了家里,请他调理风水。

算命先生端着罗盘,东走走、西望望,偶尔步量几下,偶尔闭目沉思,偶尔写写画画。

然后这位算命先生再神秘莫测地指出,在院落某个方位或者地方,有一个附了邪灵的异物埋藏,这是一切祸事的根苗。

财主带人去挖,果然如此。

不论是谁,看到这样的“神异”一次次发生,而且件件都是自己亲身经历、亲眼所见,自然不敢再有怀疑,从此死心塌地,别无他想。

就这样局中有局、步步为营的经营下去,十年之后,这个算命先生成了远近闻名的“半仙”乃至“活神仙”。

这个算命先生的儿子也以财主义子的身份,继承了财主的家业。

整个过程在所有人看来,合情合理合法、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可见名声也有变了味的时候。

尽管为了自身的利益,这些人自己欺骗自己,

但处于自己并不适应的高度,他们会感到阵阵的晕眩,或者他们会觉得自己不过就是一个赝品而已。

而且小半仙也不是那种很钻牛角尖的人,

于是笑答道:“经此一来我们也熟悉了,和吴彪一样,常来我们风水馆就可以了,你们赶紧回家吧,我与小莫会在中午去府上解决令爱周灵芸的病根。”

周福闻言道:“我到时来接先生。”

小半仙道:“不必麻烦了,我们自己过去就行了。”

周家人离开后,小半仙将银子交给莫流年:“这酬劳是你改得的。”

莫流年每月十两银子,她一向不怎么花钱,这三年来存下了不少,她对银子没有小半仙那般执着:“不用,我够了。”

“让你收下就收下。”小半仙将银子塞到她手中。

莫流年捧着四十两银子问:“为什么我们下午还要去周家?”

小半仙道:“你真当事情解决了?周灵芸为什么会突然中邪?背后是谁在捣鬼?若是一日不除掉源头,周灵芸都不可能安全。”

莫流年一听心道也是,昨晚情绪太复杂才会忘记这些:“要不这银子你拿回去一半?”

小半仙笑道:“拿着吧拿着吧,算是鼓励你的。”

莫流年这才抱着银子回到房间,将银子收了起来。

吃午饭时吴彪又来了,周家的事显然他已经知道了,这下看莫流年的目光里的敬佩之意愈发明显。

当莫流年不经意地侧身时,看到吴彪崇敬的目光,正直直地看着自己时,莫流年也立刻对吴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吴彪初见莫流年的时候,是用的惊喜的目光,惊叹莫流年的洁白与神秘,用满怀期待的眼眸凝视莫流年。

当吴彪第一次在王家花亭中,见到莫流年干脆利落的劈倒两名家仃时,吴彪当时的眼神也是敬佩不已的……

人生若只如初见,所有的惊鸿一瞥定格念念不忘的美丽画面,一切都将保持最初的好奇和新鲜状态。

那些踌蹉满志的初生牛犊总是那么朝气蓬勃,那些羞涩的欲言又止有许多种神秘的可能,一切都像清晨的露珠般晶莹剔透,像朝阳般明亮灿烂。

只是在惊鸿一瞥的背影之后,所有的记忆,似在刹那间复苏。

莫流年的清秀眉眼,莫流年的柔韧薄唇,莫流年的粟色长发,连同莫流年嘻笑怒骂的一点一滴的样子,吴彪都记忆犹新。

莫流年放下筷子,目光穿过窗子望向窗外,似乎那样可以让自己缓解尴尬。

吴彪的目光落回到莫流年的脸上,带着无所顾忌的对往事的执着,和对未知的神往。

莫流年抬起头来,吴彪正好坐在莫流年的对角处,所以吴彪可以很直接地看到莫流年的脸。

此时侧脸的莫流年神色满是尴尬,而吴彪的赞美和惊叹似乎都发自内心,引得吴彪心中的好奇迅速压过了紧张。

而莫流年也尴尬无比般地看着窗外,房间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小半仙咳嗽了三声吴彪才收回目光,憨笑道:“没想到莫公子这么厉害啊。”

这个吴彪才不过在风水馆吃了两顿饭而已,怎么就这么就叫的这么亲热了。

莫流年淡淡的说:“我只是照东家吩咐做的而已。”

吴彪笑容满面道:“那也不简单啊,普通人见到那场面还不吓死。”

莫流年吃完最后一口饭:“你们慢吃。”莫流年直接就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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