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残留着最后一道光辉,晃动着京城最后的光明。
从医院出来的楚天站在门口,伸出手去轻触寒风,接着一声轻叹:“这风是刺骨的冷啊,看来要下雪了!”随后他望着不远处的军刀开口:“军刀,什么时候走啊?要不要我尽尽地主之谊?”
或许是因为兰婆婆这个因素,彼此都散去了不少针锋相对或绵里藏针的情绪,所以听到楚天的问候,军刀露出一丝罕见的友善回道:“当然要!兰老不是要你提点提点我吗?请我吃顿饭吧!”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随即,楚天手指一抬:“好!我请你吃饭!”
“有没有想要去的地方啊?我尽量满足你啊!”
军刀掏出一盒没有标志和字眼的烟,弹出一支轻轻丢给楚天回道:“虽然我对京城不陌生,但今天晚上你是领头的,我们都听你的安排,大排档、天上人间、钓鱼台、中南海,我都无所谓。”
楚天轻笑着扫过香烟一眼,上面没有任何出厂地址和牌子,只有‘军区特工’四个字,随后伸着懒腰回道:“行!华公子吩咐到,楚天遵命就是,天气这么冷,咱们找个火锅店热闹热闹吧!”
军刀点点楚天,随后笑着拉开门:“坐我车吧,咱们摆摆龙门阵!”
楚天也没有丝毫避忌,捏着香烟就向对方吉普车走去,钻进车里,军刀也动作敏捷的坐了过来,还把自己燃着的香烟递给楚天点火,后者一低头,手中香烟立刻燃起一抹火花,烟草气味弥漫。
“好烟啊!”
楚天闭着眼睛呼出一口烟雾:“改天给我整两条!”
“没问题!来了成都送你一箱!”
军刀向开车的兄弟一挥手:“走!”
楚天补充上一句:“就近的火锅店!”
五六部车很快离开医院,在特护病房的一处窗边,兰婆婆望着渐渐远去的车辆,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道:“飞扬,你看,他们两个坐同一部车离去了,看来会化干戈为玉帛,这下我就放心了!”
杨飞扬宛然轻笑:“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做!”
“何况有兰老的苦心教导,他们怎么也会给点面子!”
兰婆婆点点头,一声轻叹:“两个都是我器重的后辈啊,我万万不能看着他们起什么冲突,所以你一告诉我拍卖会的事,我就寻思着如何处理他们关系,毕竟这事关中央和华家的一场博弈!”
“稍微处理不善,总有一方牺牲!”
杨飞扬微微低头:“兰老睿智!”
兰婆婆呵呵笑了起来,随后伸出颤巍巍的手一摆:“飞扬,你这么年轻,你的世界应该是绚烂多彩的,现在要呆我身边两年着实委屈你了,所以帮楚天解决点事能让你开心,我很愿意去做!”
杨飞扬再次低头:“谢谢兰老!”
兰婆婆指指桌上的饭菜,轻轻一笑:“我原本想要留他们吃饭,后来一想不如让他们自己折腾,毕竟有我在场会让他们拘谨不安,很难促进两人的心灵距离,所以咱们今晚要吃四人份哦!”
杨飞扬走过来,推着轮椅道:“飞扬一定吃完!”
能为楚天解决琐事,别说是饭菜,就是砒霜也甘之如饴。
车队很快向市中心开了过去,夕阳下,形态威猛的吉普车,奔行在路灯还没亮起的街道上,就像是奔行在蛮野荒林的猎豹,那股强劲澎湃的动力,让坐在后排位置的楚天头发飞扬,意气风发。
京城的黄昏天空,像是一块不经雕琢的金黄水晶,有着纤尘不染的纯净,天际最后的余晖,散发着一片片柔和光芒,京城,这个沉淀着千年历史烟尘的古老都市,在华灯中开始了另一种繁华。
远近灯火,星罗棋布的亮了起来。
站立在天.安门广场闲散的民众和游客,忽然看见,在最后一抹的光芒中,从长安街的西面,有两辆一前一后的越野吉普,以一种肃穆的车速缓缓驶来。在驶过国旗的时候,猛地站起一个人。
“敬礼!”
他对着还没有国旗的旗杆,行了一个军礼。
楚天的动作,刚毅、有力。
他的身姿,挺立如广场上的英雄纪念碑,直刺苍天。
广场上的人原本想要笑一下这个土包子家伙,竟然对着没有旗帜的旗杆敬礼,但不知为什么,见到楚天那从车顶探升出来的身躯,还有那一脸绝对不装叉的肃穆,讥嘲又活活的吞回到肚子里。
旗杆无旗,心中有旗!
坐在旁边的军刀微微一愣,回头一望那没有旗帜的旗杆,眼里流露出一丝复杂之意,随行的四五名军人也是脸露敬重和友善,在这一刻,他们都把楚天当做了兄弟,当做愿为红旗洒血的战友!
一个人爱不爱国不是看其口号,而是看其日常行动。
军刀一拍肩膀楚天的肩膀,语气稳重坚毅:“少帅,就凭你这个军礼,我军刀交定你这个朋友!我还会全力化解你和土狼之间的恩怨,如果我无法和解你们,我也绝对不会锸手你们的争斗!”
楚天轻轻一笑:“谢谢了!”
军刀呼出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丝平和:“少帅,我看过无数战士向国旗军旗敬礼,但没有多少人能让我感受到那份力量和炽热,唯有真正愿意把血洒在旗帜上的战士,才会如此虔诚和真挚!”
楚天也拍拍他的手,接过话题叹道:“无论现在的**是否懦弱,官员是否**成风,都不能抹杀先辈为祖国流过的鲜血,所以我可以蔑视权贵、腹诽**,但对这面旗帜却愿意粉身碎骨。”
军刀伸出手,一脸赞许:“完全认同!”
两个位至巅峰的人首次心灵相靠,人就是这样奇怪,如果楚天在京城摆出大排场或者请他军刀享受最奢侈的服务,他都未必会跟楚天冰释前嫌,但后者今天这一个小节却能让他抛却所有恩怨。
三十分钟后,军刀正把吉普车停在一处街道,他指着不远处的繁华商业区笑道:“少帅,在吃饭之前,我想先去买点东西,这次出来,答应给成都那帮人买些礼物,纯粹沾染一点京城气氛。”
楚天耸耸肩膀,捏着烟头道:“一起去吧!我也给家里人买点年货!”
随后十余人就钻出了车门,军刀向随行的四五名战友叮嘱,告知尽量不要在京城惹事,毕竟年关招惹出是非很麻烦,随行兄弟虽然嘴上答应着,但是心里却都在说,哪次动手不都是他先动的、
不过这话却不敢当军刀面说,嘴上还得是满口答应着。
在军刀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了京城最繁华的商业区,楚天很快就被它吸引了,眼前的这条大街就足有三四公里,街边林立的众多的百货公司和专卖店,异常华丽的店铺面面彰显了不凡的气息。
路边大厦上的霓虹灯变幻多端,构成了迷人的京城夜景,在那么以瞬间楚天感觉自己好像就在梦幻中一样,军刀微微一笑,反客为主的道:“少帅,这就是京城最著名的商业区,你来过吗?”
楚天摇摇头,一声轻叹:“没有!看来我京城还没你熟啊!”
“得,这次我们听你的!”
军刀轻轻一笑,抬手一指:“我也是以前回京城逛过几次,习惯了在这里买东西回成都送人,在这商业区后街还有很多饭店、小吃店、火锅店,酒吧和夜总会,一会我们可以去那吃饭娱乐!”
“好的。”楚天答应道。
整个商业区的街头并没有因为入夜而导致行人减少,尽管已经是冬天。街上还是到处都能看到卖艺或演奏的街头艺术家和出售各种手工制品的小贩,每个人都在努力地向行人兜售自己的商品。
楚天随手买了几样小东西,件件都过百,价格不菲。
军刀更是买了七八袋礼物,大到公仔,小到姜糖,楚天当然不会认为他是一个土包子,相反还生出一丝好感,在成都可以买到的东西,军刀却不辞辛苦从京城带回去,显然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而且他这样身份这样铁血的汉子,竟然能够静下心来逛街购物,这点着实不简单,至少楚天自问做不到,逛到最后,军刀带着楚天在一间免税店买了一条紫色的纯绒毛围巾,价格八千八百八。
楚天扫过一眼就轻笑开口:“买给紫叶姑娘的?”
说这话时,楚天也随手挑选了五六条。
军刀毫不掩饰的点点头,轻叹一声回道:“是啊,你知道吗?你答应跟她在京城比试,她现在一有假期就回峨眉苦练或者找我切磋,每天早上四点半就起床,你知道,峨眉山上风大湿气重!”
楚天微微一愣,随后苦笑起来:“想不到她竟然如此勤奋,看来是势必要打败我了,我也要努力一下,免得将来被她打得满地找牙!”接着他话锋偏转补充:“你不劝告我比试时放她一马?”
“或者让让她,打个平手!”
军刀摇摇头,语气平缓回道:“没这必要!没有水分的胜利才是紫叶所需要的,否则被她知道我要你放水,她只会怨恨我,因此我只会在公平的基础上帮她!何况,紫叶未必会输给你呵呵!”
楚天笑了笑:“没错!”
两人说话间已到了商店的收银台,正当楚天要掏出卡把全部东西付款时,数名东瀛男子从后面冲了上来,‘啪’的往收银台拍下四五件东西,随后掏出钱包要付账,收银员微微一愣,出声道:“先生,请排队!”
春节的商店虽然不至于春运火车站,但每个收银台还是有十余人排队,谁知,一名男子皱起眉头扫过楚天等人,就重重的哼了一声:“我不会浪费时间在排队上,我很忙,麻烦你快点结账!”
其余东瀛人也都附和:“快点!!”
收银员嘴角牵动:“先生,这不行、、、”
后面的人群也是喊叫着排队,显得一副大义凛然,一名东瀛男子卷起袖子,拍拍硬邦邦的腰部向后吼道:“八嘎!谁敢叫?看不过眼的站出来,给我站出来!看我敢不敢把他打去医院过年!”
话音落下,其余东瀛男子也群情汹涌。
后面的天朝人瞬间安静下来,谁也不想前面被人锸队,但谁更不愿站出去惹是生非,天生俱来的忍气吞声让他们低下了头,一边怒骂东瀛男子没有规矩,一边骂商店不制止和同胞们逆来顺受。
唯独,他们忘记自己也没抗争。
东瀛男子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孬种!”
其他东瀛男子也附和着开口:“天朝人就这种德性!”
“说起来天下无敌,做起来有心无力!”
“出来啊,有本事出来啊!”
对方的叫嚣,让天朝民众把头埋的更低了。
在他们讥嘲中,军刀就把围巾往楚天手里一塞,接着就朝最近的东瀛男子踹出一脚,那狂笑不已的家伙顿时跌飞出去,重重的砸在门口地板上,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军刀又连续挥出几记重拳。
“啊!”“啊!”“啊!”
数声惨叫过后,东瀛男子就全部倒在地上,不是腹部中脚就是下巴重拳,全都捂着疼痛处哀嚎,为首者咬着嘴唇,怒骂出几句粗话:“八嘎,八噶,我要告你们殴打友邦人士,襙你奶奶的!”
原本罢手的军刀脸色微变,一把襙起收银台上的烟灰缸。
上帝!他要干什么?
商场的人全都惊愣了,嗅到一股杀伐之气。
楚天的目光却落在为首者因惊惧而下意识抬起胳膊的手,他的手跟常人没有什么不一样,唯一让楚天注意的是他拇指少了一小截,切口相当平整:山口组?楚天微微一愣,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这里怎么会有山口组的人出现呢?
楚天心里嘀咕着,但表面却很平静。
此时,军刀正拿起烟灰缸对着已经躺在地下,却依然暴戾不堪的东瀛男子,那丑陋的嘴巴砸下,砰!东瀛男子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响彻整个商场,军刀却没有罢手之意,毫不手软的连砸四五下每砸一下,都有鲜血和碎肉飞溅。
随后,军刀才把带血的烟灰缸丢在地上。
周围响起了一片吸气声,人人瞠目结舌。
楚天见事情闹大,忙买单拉着军刀离去,钻进车里,楚天一声苦笑:“老兄,你刚才不是要你兄弟不要生事吗?怎么自己倒是冲动起来?对付这几个人渣没必要公众动手,暗地里整他就是!”
军刀挥手让人开车,随后抽出一支烟缓神:“我知道春节当众伤人会有麻烦,但我不站出来惩罚那些东瀛人,商场那些群众以后就会更没骨气,与其说我痛恨东瀛人,还不如说哀国人懦弱!”
楚天忽然不说话,他心底也有相似的弦。
军刀把烟盒和打火机抛给楚天,一声轻叹补充:“我今晚所为,至少告诉他们,事情不是吹出来的,更不是站在原地起哄,看不惯对方侵犯自己的行为,那就应该站出来抗争,讲理打架都行”
“只要人人都敢揍鬼子,他们就不敢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
楚天也燃起一根香烟,淡淡接过话题:“我理解你的心情了!”
军刀吐出一个烟圈,弹弹烟灰笑道:“不说这个了,走!吃饭!”
车队驶向商业区后街,正如军刀所说,这后街全是饭店餐厅,楚天随手选了一间装修较为豪华的火锅店,军刀也没有半点异议,接着众人就停车涌进店里,在一间刚刚清理出来的包房中坐下。
“两瓶茅台,五碟肥牛、三碟羊羔肉、、、”
楚天语速飞快的点着菜,军刀也没有多说什么,待值班经理拿着菜牌走了之后,军刀才轻笑着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会请我钓鱼台呢,没想到真来火锅店了,你不觉得这样会怠慢了我们吗?”
“要知道,你我关系经不起折腾啊!”
楚天把服务员倒的酒推到他面前,一脸玩味的回道:“虽然我跟你数次接触都是剑拔弩张,但并不表示我不了解你,如果你真是过度重视显摆场合的人,你也就不配叫军刀,也没今日成就!”
军刀笑了一下:“我开始对你感兴趣了!”
楚天彬彬有礼的捏起酒杯,神情平和友善:“谢谢了!来,先干一杯!无论咱们以后是否还会斗个你死我活,但今天还算是朋友,看在兰婆婆的份上,就让咱们暂时放下成见吃这一顿饭吧!”
军刀端起杯子,笑道:“好!干了!”
两人一碰,随后仰头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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